「真、真的嗎？」寒傾顏難以置通道。

她的潛意識感覺墨玖不會真的原諒她，直到前一刻，陛下對她的恨意都透徹入骨，怎麼可能突然變得這麼溫柔，打算諒解她了呢？

但明知道這可能是陷阱，寒傾顏還是在墨玖的吐氣如蘭之下被好似蠱惑了一般，想要同意。

就算陛下的原諒只是在欺騙她，如果她能爭取到留在皇宮裏，不離開陛下身邊，她也心滿意足了。

「陛下想讓臣答應什……」

墨玖的手指抵在寒傾顏嘴唇上，柔軟的指腹都讓她的內心一陣微弱的蕩漾。

「不要問，答應就好。」

越來越有陰謀的味道，可寒傾顏仍然義無反顧：「臣答應。」

「好狗狗。」墨玖拍打著寒傾顏的臉頰，不輕不重，『啪啪』兩聲。

寒傾顏抿著唇，任由墨玖肆意羞辱她。

再怎麼樣，也不會超過她對陛下的傷害。

寒傾顏的順從讓墨玖的眼眸再次一冷，緩緩站了起來。

「就這樣跪著。」

他躺到了龍榻上。

寒傾顏依言照做，一動不動的跪在那裏，讓身上的鮮血逐漸凝固，結成血痂。

大概是擔心墨玖的緣故，葉如夢回來的很快，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她就回到了寢宮，看見墨玖躺在床上，寒傾顏還是跪在地上，暗自鬆了一口氣。

墨玖坐了起來：「這麼快？」

「陛下。」葉如夢頓了頓，看了寒傾顏一眼，繼續道，「奴婢發現她們兩個人的關係……似乎本就有些不一樣。」

她把自己看見的畫面一字不落的描述了出來。

林沐心和少年靠得很近，前者在給後者教導一些簡單的醫學知識。

這個場面無論看上去，還是聽上去，都很普普通通，墨玖卻笑了起來，笑的很開心：「那就不需要你出手了，讓她們自由發展就好。」

他懂得林沐心的性格，對寒傾顏都沒有絲毫尊敬，更何況是沒有身份的普通人？不，她應該對任何人都是同一種的態度，不冷漠，也不熟絡，不想跟葯仙谷之外的人有太多接觸。

就是這樣的人，願意教別人知識，這還不能說明什麼嗎？

「你的摯友馬上就要失去最愛的人了。」

寒傾顏的內心很是苦澀，她不能阻止，也阻止不了，因為這本就是命中注定的未來。

而且，她還感覺這句話彷彿在說她，她隨時都有可能徹底失去陛下，除非答應他的要求。

「是時候用膳了。」墨玖轉頭望著寒傾顏，「寒國師，不吩咐你的親信嗎？」

寒傾顏瞬間就明白了，陛下這是想要讓她的親信也看見她現在的這幅模樣。

她過去是如何羞辱陛下的，此刻就要一併償還回來。

但寒傾顏只是沉默片刻，就呼喚兩名親信進來。

「國師大人……」

二人推門而入，然後話語就戛然而止，看著渾身是血，跪在地上的寒傾顏，獃獃看了一會兒，眼神驟然冰冷：「你們對國師大人做了什麼？！」

「閉嘴。」寒傾顏冷冷一聲呵斥，就讓兩名親信的憤怒消散不見。

「但是，國師大人……」

「好了。」寒傾顏臉色平靜，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染血的臉龐讓她更多了一絲不容違逆的壓迫感，「把飯菜端上來，陛下要用膳了。」

「是。」二人沉聲道。

「守在朕寢宮門前的護衛，對寒國師這麼忠誠，呵。」墨玖輕笑道，倒是嘲諷居多，沒有多少憤怒。

現在整個皇宮上下全都是寒傾顏的人，他就算憤怒也沒有什麼意義，除非他能殺掉所有人，但除了葉如夢之外，又有幾個人能讓他指使？

「她們對臣的忠誠，跟臣對陛下的忠誠一樣。」寒傾顏低聲道。

葉如夢陡然冷聲道：「放屁！」

寒傾顏冷冷瞥了葉如夢一眼，她對陛下臣服，不代表她會對這個人改變態度。

但下一刻，墨玖眼神一冷，蘊含著警告，寒傾顏的氣勢立即就弱了下來，低頭不語，承受著內心的痛苦。

一群人端著飯菜陸陸續續的走了進來，看見跪在地上的寒傾顏都是同樣的震驚，有一人甚至一不小心打碎了盤子。

在身後，就是寒傾顏最信任的兩名親信，她們還以為在這麼多人面前，國師應該會站起來，誰知道她依舊跪在那裏。

她們憤怒的臉色漲紅，死死盯著墨玖，是真的不把當今皇帝放在眼裏了。

葉如夢豈能讓她們對墨玖如此不敬？

陰冷的氣息擴散開來，彷彿還化出了實質般的如漆如墨，籠罩住這裏所有人，美目一凝：「忘了誰才是你們的陛下？」

「好了。」寒傾顏阻止了已經在爆發邊緣的二人，她們確實不把墨玖看在眼裏了，畢竟之前她都不把他當一回事，身為下屬的她們自然也會潛移默化。

歸根結底，這居然也是她的行為導致的。

寒傾顏跪在那裏，跟這群人對視倒也沒有羞愧，平靜道：「把飯菜放在桌上就可以了。」

那兩名親信身體一傾，又要說些什麼，被寒傾顏眼神警告，隻得屈辱的離開了寢宮。

她們眼裏尊敬的大人受辱，她們同樣感同身受。

墨玖靜靜望著房門，直到被關上，才淡淡開了口：「她們對朕的敬意，就是你對朕的敬意，寒國師，朕說的可對？」

「不對。」

墨玖也懶得再去質疑她，沉默許久：「喂朕。」

寒傾顏的手下意識動了動，然後她和葉如夢莫名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眸裡看到了愣怔，這才明白過來墨玖這句話到底是對誰說的。

葉如夢心跳驟然加速：「陛下，奴婢真的可以嗎……」

墨玖輕嘆一口氣，眼神卻是無奈與柔和：「朕給了你機會，你都不肯抓住。」

此話一出，哪怕葉如夢再不敢對墨玖有一絲逾越，也懂了他的意思，幾乎是有些朕重的從桌上拿起碗筷，夾起一些剔透的豆芽絲，輕顫的遞到墨玖嘴邊：「陛下。」

她的掌心就在此刻，滲出了些許滑膩的汗珠。

墨玖緩緩眨眼，唇瓣微張，把幾根豆芽吃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