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洛仙看得出他的煩躁，此刻似乎處在一種極其糾結的情緒之中，隨時都會爆發。她沒有開口詢問，那樣只會讓他更煩悶。

她就靜靜的陪在他身邊就好，待小玖什麼時候想通了，主動的告訴她。

洛清婉和洛輕舞對視一眼，有些理解了眼下的情況。

「這件事……我們就先回去了。」洛清婉道。

她想要向洛仙道謝，卻發現如此大的恩情，不是一句『謝謝』就可以償還的，哪怕再加上一個人情都不夠。畢竟以洛仙的實力，還有什麼是需要她們幫忙的呢？

不如她們有眼力見一些，離開這裡，給洛仙和墨玖一個獨處的環境。

洛輕舞也從洛清婉的眼神裡會意：「我們也回去了。」

洛仙明白她們的心意，但她和墨玖之間的感情豈是獨處就可以修復的？這無關環境與氛圍，是她做的事情沒有任何反轉的餘地，才會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但她還是領了這份好意，微微一笑：「嗯，我看你們也早就不想呆在這裡了。」

深愛的人復活，跟她們的關係還不像她和墨玖之間的一樣難以挽回，只怕早就想回到自己的居處，去加深感情了。

洛清婉二人也笑了，轉頭看向各自的那個他：「我們……回去吧？」

「嗯。」墨玄微微頷首。

狐玖動人一笑：「好。」

正此時，墨玖突然開口：「你們不恨嗎？」

在場的五人齊齊一愣，在消化了這句話後，全都變了臉色。

這句話是對著墨玄和狐玖說的。

「你們不是被她們害死了嗎？為什麼對她們好像沒有一絲恨意，還是在死前就已經原諒了她們？或者在復活之後，覺得過去的一切恩怨都不重要了？」

洛清婉和洛輕舞臉色蒼白，墨玖的這句話無疑揭開了她們心上的傷口，那血淋淋的過去。因深愛之人復活生出的喜悅消散了個大半。

洛仙唇瓣張了張，眼眸黯然下來，最後也是沉默不語。

墨玄和狐玖轉頭看向身邊的人，目光在此過程中有著一瞬間的交匯。

許久，墨玄開口了，他眉目清冷，話語卻很輕柔：「我對清婉……本就懷著愛意，雖然這份愛的誕生並不純粹，但在我清醒之後，我問過自己的本心，我確實是愛上了她。臨死之前的遺憾，更多的也是不甘，不甘這段感情尚未開始，就已經要結束。」

「而現在我活了過來，這段感情就可以……」墨玄頓了頓，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清冷的臉頰上浮現出兩抹淡淡的紅暈，繼續道，「情之一字，本就複雜難言，強如這位……仙女，不也深深愛著閣下？不管我對清婉的感情是被她影響的也好，還是因恨生愛的扭曲之情也罷，我都已經愛……愛上了她。」

墨玄鼓起勇氣說了出來，那淡淡的羞澀也減去七分，身為強者的氣質顯了出來，淡淡道：「而且恨與愛，想要捨棄其一也很簡單，就看願不願意失去對方。我有想過如果我恨著清婉會是什麼結果。那便是她因此痛苦，我也會深受煎熬。既然恨對兩者都是傷害，那麼我為什麼不把恨意拋卻，去好好愛她呢？這樣我們都會幸福。」

說完，他自然的轉頭看了洛清婉一眼，發現她瞠目結舌，震驚的無以復加，羞意又一下子從心底湧了出來，讓他的臉龐爬上一片緋紅。

「師尊……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洛清婉激動的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

墨玄已經到了抬手掩面的地步，但聞言，還是微微點了點頭。

狐玖的話語也適時響了起來：「我不愛輕舞。」

洛輕舞臉上的蒼白又加深一分，洛清婉那邊剛剛互相表露了愛意，她這裡就被無情拒絕，兩相對比之下，才讓她有些難以接受。

「但我接下來願意嘗試著去愛她。」

洛輕舞難以置信的轉過頭去。

狐玖對她嫣然一笑：「很震驚嗎？因為我已經再也愛不了……那個人了。我方才那麼高興，是因為我當時那樣絕望的死去，卻得到了這樣一個美好的新生。誰能不激動？既然是新生，那麼就應該嘗試著接受新的一切。」

「至少，現在在這個世界，我的身邊只有輕舞。」

洛輕舞怔怔看著狐玖，眼裡的瞳孔不斷顫動著。

聽完這些話，面無表情的墨玖忽然笑了起來：「代入的很好，但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麼？」

墨玄和狐玖一臉不解。

他望向狐玖：「死的很絕望嗎？絕望到原本愛的那個人都無法再愛了嗎？」

狐玖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洛輕舞內心一急，就要開口說些什麼，但他阻止了，嘶啞道：「是的，怎麼了？」

「我只是很好奇，一個在復活前一秒，還在極致的絕望之中死去的人，怎麼醒來之後沒有一絲的跡象。而且同樣是前一秒對深愛的人不再愛了，現在就能微笑的說著要嘗試著愛另一個人，該說你的感情太廉價呢？還是心態的調整能力太好？」墨玖冷笑道。

狐玖的眼裡閃過一絲慌亂之色，只是媚.眼皺著，輕咬著下唇：「我也說不清，感情這種事，誰又說得清楚呢？」

墨玖不再搭理他，望向墨玄，墨玄神色不變，但那顆心已經提了起來。

墨玖看著他，隻反問道：「正因為是臨死之前，所以才能直視自己的感情。新生之後，還能這麼坦然的面對師徒之間的愛.戀？」

墨玄眼神一黯：「這個世界，師徒之間……也依舊是被世人所不容的嗎？」

墨玖淡笑道：「難以接受這段感情的，難道不是某個人自己嗎？」

墨玄的表情短暫一僵，很快就平靜下來：「閣下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已經說完了，你們該幹嘛幹嘛去吧。」墨玖收回了視線，低頭看著地面，不再言語。

就好像他單純想要說這麼一些挑撥她們關係的話語。

洛清婉和洛輕舞彼此對視，都看到了對方眼裡濃鬱的不解與一絲……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