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玖已經停止思考不知道多久的腦袋再一次活動起來，只不過很艱難。他想要分析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兩個月的囚禁與折磨，讓他近乎失去了思考旳能力。

那個發出聲音的東西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不知道做了什麼，墨玖的腦海突然感到一片清明，彷彿這兩個月來的記憶被抹除了，什麼都沒有發生，他的意識回到了正常的狀態。

但事實並非如此，墨玖還記得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一切，每一次掌心被劃開的痛苦，血液被取走之後的虛弱，他都深深記著，那樣清晰，刻在腦海深處。

「是……神嗎？」墨玖喃喃低語，在他已經連絕望的情緒都快生不出來的時候，忽然出現這樣一個東西，無論它是什麼生物，哪怕是妖魔鬼怪，只要能給他帶來一絲希望，他都會將其奉若神明。

【系統綁定成功。】

「神？」那東西開了口，是沒有什麼感情的機械音，「是救世主嗎？對，我就是你的救世主。」

它也不客氣，沒有猶豫的認可了自己的身份。

「你想要改變這一切嗎？你想要讓那些傷害你的人付出代價嗎？」

它沒有什麼語氣，只是平靜的在述說著一句話，卻如此精準的抓住了墨玖的心，知道他此刻渴求的是什麼。

「想。」墨玖連一絲遲疑都沒有，直接道。

如果現在的他只能存在一種情緒，那麼一定是仇恨無疑。

「好，惡毒反派系統竭誠為你服務。」系統笑了，它這麼快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事實上，它已經跟墨玖完成了綁定，就算他拒絕也沒有意義。

看似在認真詢問，實則更像是篤定墨玖不會有別的選擇。

「現在，你的一個願望就能實現了。」

墨玖還在發愣，他的視角驟然就變換了，眼前也是一片明亮，時隔多日，再次看見了久違的光明。

但這股光沒有刺激到他的眼睛。他這才發現，自己居然處在半空中，往下一看，就是自己的身體。

他這是靈魂出竅了？還是死了？

墨玖對此有些恐懼，又有些解脫之意。

如果真的死了，那倒也好，他就不用再遭受那樣令人絕望的痛苦。

能挽救他人的能力，卻讓救人者承擔這份疼痛……

哪怕他的能力並不是這樣，但在墨玖眼裡也沒有區別了。

他看著自己的身軀，外表看起來沒有變化，肌膚依舊光潔，但只有他才知道，皮囊之下的血肉是何等的薄弱，已經被李龍成他們榨幹了每一滴精血。

墨玖抬起頭，不再去看自己。

現在的他真的像是解脫了，渾身上下都無比輕鬆，肉身產生的痛苦再拋棄了身軀之後，就不會再影響靈魂。

「你……還在嗎？」

系統回答：「我就在你腦海裡。」

「謝謝。」墨玖輕聲道。

雖然他的心裡布滿了恨意，但在痛苦消失之後，這份仇恨他就能控制住了。

至少能在憎恨他人之時，對救了他的人表達謝意。

道謝之後，墨玖似乎聽到系統笑了一下。

他怔了片刻，然後也笑了起來：「你要帶我去哪裡？」

系統救了他，無論它要他做什麼，他都不會拒絕。

系統沒有回答，只是帶著他離開了這間地下室，來到了外面的高空。

墨玖低頭一看，映入眼簾的是無數倉皇逃竄的身影，還有一些人則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喪屍撲倒在地，瘋狂啃咬著，發出聲嘶力竭的哭喊聲，很快沒了聲息。

喪屍突破了防線，進入了城中。

這就是系統所說的，讓傷害他的人付出代價？

看著墨玖似乎有些沉默，系統反問：「怎麼，不滿意？」

墨玖搖了搖頭，一臉的平靜之色，神情沒有絲毫變化與動容。

看著下方的混亂與血腥，他確實感覺到了一絲難以形容的暢快。

長期處在那種環境之下，他的心態早已經有了一些扭曲與病態。早在一個多月之前，他在心底就詛咒過這些人為什麼不去死。

只有把恨意盡數宣洩出去，哪怕是以沒有道理的方式。只有這樣，他才儘可能減少自己感受到的痛苦。

現在他清醒了，對這些人的恨意似乎依舊還殘留著一分，類似於『如果不是你們，我就不會落到這個下場』的理由。

但他知道這些人是無辜的，他救不了他們，可也不應該看著他們遭難，從而心生愉悅。

墨玖環顧四周，像是在尋找什麼。

系統彷彿能知曉一切，帶他來到一個樓的樓頂，明明這麼小的面積，存在的喪屍數量卻驚人的恐怖。任誰看了都要膽寒。

墨玖兩眼卻一點點亮了起來，原來在這裡的人是李龍成和他的手下，被一群喪屍逼到了這裡，眼看著退無可退，只能拚死抵抗。

能把李龍成他們逼到這種地步，顯然不會是普通喪屍，墨玖沒有跟屍王打過交道，但看著一道腐爛的屍體，莫名覺得它就是所謂的屍王。

因為它，李龍成他們才毫無抵抗之力。

墨玖就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直到不久之後，這裡沒有了動靜。

李龍成他們似乎不想被變成喪屍，從樓頂跳了下去，他遙遙看了一眼，其他人已然是血肉模糊。唯獨李龍成還沒有直接死去，活著苟延殘喘。然後被一堆喪屍迅速包圍了起來……

「滿意了？」

聞言，墨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龐，居然還有觸感。而他的嘴角已然上揚到了有些誇張的弧度。

看著李龍成以最痛苦的方法死去，他的恨意得到了極大的發泄。

「滿意了。」

「好，那我們就可以離開了。」

「去哪裡？」墨玖一愣，等待他的居然不是死亡嗎？

他以為願望完成了，他就會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你不想重活一世嗎？」

墨玖心頭顫動：「我……」

他居然還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想！」他的話語是抑製不住的顫抖。

如果真的能重來，那麼下一次，他一定要想辦法弄清楚閻羅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