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棠住過來之後，時常會有消息送到府上，神神秘秘，應該便是皇城司所為。

黃楓不曾過問，除了修鍊，就是做做料理，修仙的歲月是漫長枯燥的，不找點業餘愛好，日子可怎麼過。

和往時一樣，又有消息送到府上，只是這一次，消息不是給李墨棠的，而交到他手上。

「浀河，速來。」

短短四個字，看字跡，黃楓認得，是師姐高穎的，之前到京城給他送來兩隻小妖娘就消失無蹤，如今卻要他趕去浀河。

浀河黃楓知道，樹廬附近，當初他帶著白煬延浀河遊歷，宰了兩隻成精的黃鼬，還賺了許多銀子。

他很清楚，自己這師姐性格獨立，能自己做的事情，絕不藉助他人之手，眼下要他過去，一定是遇到了難以應對的事情。

黃楓揉碎紙條，心中與李墨棠說道：「我有急事，要離開京城幾日。」

李墨棠很快回應：「可需我與你同行？」

「真要想和我一起去，還用問嗎，不是應該直接收拾東西出門嗎！」黃楓在房中狠狠吐槽，心中說道，「不用，你認真閉關吧。」

李墨棠見黃楓一直沒說什麼事，結合有消息送到府上，就知應該是有人找他，很可能是宗門師兄弟。

黃楓的宗門一向神秘，可能不便讓她通行，她就沒堅持：「那好，路上小心。」

……

黃楓離京往樹廬趕，不知道師姐是否遇到危險，不敢有絲毫耽擱，日夜兼程很快就到浀河下遊。

剛到，就看到一位身著蓑衣，頭戴鬥笠的女子，坐在一個破木筏上，用手裏的長槍作魚竿，在河裏釣魚。

「這不是沒危險嗎！」黃楓鬆了口氣。

「來了？」女人看到他，收起槍，摘掉系在槍頭的魚線，然後隨意插在木筏上。

「能不來嗎，師姐你找我何事，對了，你之前回宗門了，宗門被師父搬到哪裏去了？」黃楓過去就是一連串的問題。

兜裡下，高穎那英姿颯爽的面龐，露出一絲無奈：「師父不讓我告訴你。」

「為什麼？」黃楓問。

高穎說道：「師父說他算了一卦，你最近招災，怕你回宗門牽連到他。」

黃楓一聽大怒：「他之前不還說，做我們堅實的後盾嗎？」

高穎伸手壓低兜裡，將表情藏起：「師父說，他又算了一卦，就知道你有此一問，讓我告訴你，有些話，聽聽就好，別當真。」

黃楓：「……」

他本來就沒當過真，但是真相糊在臉上，證明他是正確的時候，為何還是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呢。

「算了，還是說說師姐你的事吧。」黃楓問道。

「隨我來。」高穎將長槍扛在肩上，縱身一躍，就從河中央躍到岸邊，而後走了不遠，來到一個村子附近，問道，「感覺到了嗎？」

村口有人晾衣，有孩童玩耍，一片祥和。

黃楓不解，正要問，突然察覺到錢袋上的機靈鬼飄了出來，有些不安。

看到機靈鬼，高穎有些驚奇的打量著：「這鬼有些不同尋常。」

換作往日，機靈鬼早就自來熟的和高穎做自我介紹了，可今日卻不安的看著村子，低聲道：「鬼村！」

「什麼？」黃楓愣了愣，他並未從這些村民身上察覺到陰氣。

「這些人已經死了，但靈魂卻被封在身體中，沒有剝離，就和……」

機靈鬼還沒說完，黃楓便搶先說道：「跟法河一樣？」

「嗯。」機靈鬼點頭。

黃楓深吸了一口氣，浀河，這就是法河當日想告訴他的？

之前未想到，是因為他和李墨棠都到過樹廬，他還帶著白煬在浀河周遭歷練了一陣，下意識就將這裏排除了。

「燈下黑了。」黃楓嘆息。

「怎麼回事？」高穎疑惑，讓黃楓過來，是因為她難以下決斷，而自己這師弟，會不少奇怪的法訣，只是沒料到，似乎還有許多她不知道的隱情。

「說來話長，師姐你是怎麼懷疑的？」黃楓有些好奇。

高穎看看他，說道：「哦，之前沒和你說過，我小時候在這村子長大的，當時趕上汛期，下遊遭了水災。

雖然輯妖司傾巢而出，但附近仍有不少百姓被水鬼所害，其中就包括我父親。

那時候我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母親一人根本無法撫養我們，就把我和弟弟賣了，我賣了二兩銀子，弟弟賣了五兩。

說到這，她突然停下，問道：「還想繼續聽嗎？」

「看師姐想不想說了。」

高穎想了想，接著說道：「其實後面的故事沒什麼，被賣掉的孩子，無非就是那幾個去處，女孩好一些的，去做童養媳、小妾，差一些的當丫鬟，或者被賣去青樓，男孩，則是當僕從，慘一些被送去宮裏做太監。

我呢，就比較慘，被賣去青樓，就是樹廬的秀香班，不太起眼的小青樓，去那裏的女子，多半要遭受虐待。

我運氣不錯，買下我，帶我回去的秀香班夥計，覺得汛期已過，又是白天，半路在河邊解手，遇著水鬼被拖走了。

我知道那夥計失蹤，秀香班的人，一定會到村裏找我，就算不找，回去也無非是再被賣一次，於是我就逃了，風餐露宿，恰好與師父遇著。」

黃楓點點頭：「然後就被他拐走了。」

「是啊，也不知怎麼就成了修士。」高穎語氣無悲無喜，望著村子，「我下山歷練，偶爾會回來看看，不是怨恨，窮苦人家就是會發生這種事情，怨恨又有什麼用，我就是想看看，賣了我，母親和哥哥過的是否還好。

我第一次回來，她沒認出我，我也沒告訴她，後面再來，就只是路過瞧一瞧。」

黃楓大概明白高穎要說什麼了：「所以師姐是怎麼發現異常的？」

「據我上次來，有五年了吧，村裏幾個孩子，過了這麼久，竟沒太大變化，你覺得正常嗎？」

「不正常，師姐你打算怎麼做？」黃楓問。

「誰做的，能把他揪出來嗎。」高穎拎著手中長槍，「我現在隻想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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