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楓在馬車上搞了一出烏龍，連忙轉移話題：「聶文軒怎麼樣了？」

「我將他安置在內城別院，你隨時都可以住過去。」李墨棠說道，「我準備在文守閣中為他物色一位老師。」

陸堃見他們都沒避諱自己，有些好奇：「這位聶兄是何許人也？」

黃楓笑道：「和你正相反，一心想做官，想做大官，正在準備下一次科舉，回去介紹與你認識。」

「還是不要了吧，不是一路人……」陸堃很想說後半句，但李墨棠在，他不敢失禮。

結果黃楓替他說了：「尿不到一個壺裏？不見得，很有意思的一個人。」

陸堃悄悄瞄了眼對面，發現黃楓說出這麼粗鄙的話，李墨棠竟然沒什麼反應。

說著閑話，不久便來到荷花澱附近。

下了車，黃楓才發現這片荷澱很大，一眼竟望不到頭：「沒人啊。」

陸堃說道：「應該是去了深處的荷花亭，我去喊一位船家渡我們……」

他剛要走，突然聽到李墨棠沉聲道：「有妖氣！」

黃楓也感覺到了，妖氣剛剛出現，若隱若現，就來自荷花亭深處，看來早去的人，有危險了。

「走。」黃楓拎著陸堃縱身而起。

陸堃這才想起，身邊兩位是修士來著，他琢磨了一會：「其實你不用帶我。」

「怕了？」黃楓問。

陸堃義正言辭：「沒有，我是怕給你們添麻煩。」

黃楓說道：「那我把你留下？不過提醒你一句，你獨自留在這，不會比待在我們身邊安全。」

陸堃一聽，飛快說道：「那還是麻煩你們了。」

黃楓笑道：「你果然跟我合得來。」

李墨棠帶著小暖禦劍在側，聽到這番話斜睨了他一眼，提醒道：「把你的紙飛機放出去探探情況，有些妖物多少還有點腦子，感受到威脅，會將獵物作為人質。」

「好。」黃楓應了一聲，不見他摺紙飛機，幾縷神識衝天而起。

明明隻分出了一縷微不足道的神念，但在沖入天際後，卻讓李墨棠感受到了強大的威脅。

這是她之前在紙飛機上不曾體會過的。

不用黃楓解釋，她便猜到，這應該是功法境界更進一步的表現。

思考時，察覺身旁有目光在看她，李墨棠扭頭望過去，就見黃楓一呲牙，發出得意的笑聲：「嘿嘿嘿~」

小暖剛想掛在李墨棠身上，提醒她斬妖救人要緊，結果發現小姐只是深吸了一口氣，當作沒看到，繼續往荷花亭趕。

「忍住了？」小暖有點驚訝。

陸堃更是大驚：「這都能忍？」

黃楓暗暗琢磨，這是閾值提高了？

……

半個時辰前。

雲疏風淡，陽光正好。

荷花澱旁，聚著兩簇人，一群書生，和幾位應邀結伴而來的姑娘。

牽頭的是公孫孝，其祖父是大夏文守閣大學士，應其邀請的姑娘，也都來自京城有名的書香門第，都算得上是大家閨秀。

此情此景，書生們的心思也不由活絡起來。

同遊荷花澱，賞荷作詩，一展才華，若是能得姑娘傾心，待他日金榜題名，說不定成就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

公孫孝還在荷花澱旁找船家，就有書生按捺不住孔雀開屏的慾望，大聲道：「我有了！」

眾人紛紛望向他。

那書上微微昂起下巴，朗聲道：

「《詠荷》

風煦清波動，

翠水荷滿塘。

蓮白分兩岸，

遇人抹紅妝。」

其他人仔細品味，覺得倒也應景，今日微風和煦，澱上荷花開滿了池塘。

荷花澱中間留有一條泛舟的水路，看上去像是滿池的荷花特地開到兩側，讓出這條水路迎接來此遊玩的客人。

白色的蓮花，花尖卻是粉紅色的，就好像見到他們，特地抹了脂粉，嬌羞嫻雅，惹人愛憐。

「好詩好詩！」眾人一齊誇讚。

旁邊幾位姑娘竊竊私語，不知道是在討論詩，還是在討論人，不時發出陣陣嬌笑聲。

作詩的書生察覺到姑娘投向自己的目光，露出幾分驕傲之色。

其他人自然不服，也準備施展才華。

公孫孝這時才開口：「別急，船家來了，咱們乘船到前面的荷花亭，到時候再一展詩才不遲。」

聽他這麼說，一群書生各自按捺情緒。

船家戴著蓑笠，看上去有些年紀了，過來說道：「諸位公子、小姐，可是要去荷花亭。」

公孫孝點頭：「是，麻煩老人家渡我們過去。」

船家勸道：「今日還是別去了，荷花澱最近鬧妖，輯妖司的大人們昨天才來過，在荷花澱搜了一天也沒找到，特地叮囑我們，這些天小心些，別往深處去。」

一聽鬧妖，這些久居京城的讀書人並不害怕，往日從說書人的故事中聽多了，如今真的遇到，還挺感興趣：「老人家，如何鬧妖啊，可是死了人？」

「倒也沒死人。」船家解釋道，「就是會突然失心瘋，離了荷花澱，用不了半日就好了，好了之後，又記不得發生過什麼，而且心情低落。」

一群人面面相覷。

「你們敢不敢進去看看？」

「反正不會死人，一輩子也不見得能遇到一回妖，瞧瞧唄。」

「是啊，這離京城又不遠，有什麼風吹草動，輯妖司的人很快就會來，怕什麼！」

有人其實想走，但在姑娘勉強，誰也不想先退縮。

公孫孝有些猶豫，半途回去有些煞風景，可帶人進去如果出了事，他也不好過，於是看向那幾位姑娘：「你們也想去荷花亭瞧瞧嗎？」

幾位姑娘已經小聲嘀咕過了，笑道：「難得出來一次，當然是想去的。」

既然都想去，公孫孝點點頭，從袖中摸出一銀錠，放到船家手中：「老人家，麻煩渡我們到荷花亭。」

船家本來還暗嘆這些京城富貴人家的孩子，膽子真大，可當沉甸甸的銀子落在掌心，他也勸不出口了。

船家將銀子小心的揣進懷裏，朝公孫孝說道：「上船吧。」

得到應允，一行人紛紛上船，誰也沒注意到，一道黑影潛伏在船下，目光在他們身上遊移，好像望見了美食，充滿了渴望。

等到所有人都登上船，船家以船篙撐船，向荷花塘行去。

船下黑影，也耐著性子，慢慢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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