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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情記》五十四
小弓只知道房間裡的人是韓靈特意帶來跟封紹見面的,身份特殊,不能讓旁人撞見。但是李光頭卻再清楚不過。說實話,現在的李光頭除了自家少爺信不過趙國的任何一個人。按照他想法,秋清晨在青梅谷出了那麼大的事,這裏頭不可能沒有內奸作怪——說到內奸,自然是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有嫌疑。象小弓這種嘴上沒毛的楞頭小子自然是最值得懷疑。

小弓被他盯得直毛,忍無可忍地沖著李光頭揚起了下巴:「唉,我說,你先回去休息吧。這裏不需要這麼多人伺候。」

李光頭瞥了他一眼,懶洋洋地靠著房門外的柱子繼續拿斜眼審視他。

「喂!」小弓火了:「跟你說話呢!」

這聲音中氣十足,無奈李光頭連眼皮都不抬——就算是韓靈本人對小弓也不曾這麼輕慢過,小弓的眉毛剛剛擰起來,旁邊的韓靈就輕輕地咳嗽了兩聲:「小弓,你回房。」

小弓回過頭,難以置信地用拇指點了點自己的鼻尖:「我?」

韓靈點頭:「你。」

小弓看看她,再看看從眼縫裏偷偷往外瞟的李光頭,不服氣地冷哼一聲,轉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間,然後重重地撞上了房門。

韓靈搖了搖頭,對李光頭說:「你別在意。小弓就這脾氣,人是不錯的。」

李光頭連忙站直了身體,客客氣氣地說道:「韓大人這麼說……我可當不起。」

韓靈指了指緊閉的房門,語氣依然淡淡地:「我想你應該知道,這個節骨眼上,你家少爺最好是離開。」見李光頭下意識地點頭。韓靈又說道:「我聽說他不肯走,你有沒有什麼好法子?」

李光頭可憐兮兮地望著她,很誠實地搖了搖頭——要想勸動這位少爺,談何容易?

這樣的反應倒是在韓靈的意料之中。於是她也很頭痛地開始想辦法。兩個守門人都陷入了沉思,導致的後果就是直到那個大麻煩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眼皮底下,面對著樓梯口呆的李光頭才後知後覺地大吃一驚。

可是這個時候,他們已經沒有法子躲了。

李光頭急中生智,一把拽住韓靈的手臂朝自己的方向帶了兩步,低聲下氣地說道:「實在不是我不幫忙,我一個做下人的說話也沒有什麼份量不是嘛?再說,我家少爺出身正經人家,我們老爺要是知道少爺背著家裏跟夫人們勾勾搭搭,非打死他不可。」

韓靈微微一怔,隨即便恍然。冷冷哼了一聲,甩手走開。

李光頭眼角餘光瞥見李明皓背著手站在樓梯口一副看好戲的架勢,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他怕的就是李明皓走到跟前來認出韓靈。他既然不過來,那就正中下懷。

李明皓目送韓靈走進小弓的房間,這才移回了視線,望著李光頭似笑非笑地說:「看不出你還會拉皮條,你家少爺還有進樂樓當紅牌的潛質——在安京掛牌量多久了?路費都掙出來了吧?」

李光頭佯裝被他嚇了一跳的樣子,轉回身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李明皓冷冷一笑:「你家少爺呢?我有事要見他。」

李光頭走到封紹門邊,噹噹當敲了三下門板,粗聲大氣地說道:「少爺,醒醒,李大人有事要找你。」說到「有事找你」的時候,李光頭心裏想的是:夜貓子進宅,能有啥好事?

李明皓想的是:這軟硬不吃的牛皮筋,總是仗著自己在太后跟前受寵處處跟自己作對。連下人都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忍讓看樣子不是辦法——是不是該換種方式呢?

房門打開,封紹披著一件外衫出現在房門口,滿臉不悅地上下打量李明皓:「李大人你是屬蝙蝠的嗎?這時辰來?你大白天都在做什麼?」

李明皓規規矩矩地作了一個揖,似笑非笑地說道:「見過小王爺。」

封紹的目光越過他的肩頭,和李光頭飛快地對視一眼。李光頭眼中多少有些驚慌,而封紹的眼裏卻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凝重。封紹飛快地收回了視線,不冷不熱地抬了抬手:「既然來了,就請進吧。光頭,叫樓下送些敗火的涼茶上來。」

李光頭應了一聲,匆匆跑下了樓。

李明皓慢慢踱進了房間,四下打量一番客房的佈置這才轉頭問道:「不知王爺重回安京,是存了什麼樣的打算?」

「我?」封紹走回床邊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我能有什麼打算?不過是有點不放心琴章,想跟他告個別罷了。」

李明皓凝望著他,目光深沉:「只是如此?」

封紹挑眉笑道:「李大人以為呢?」

李明皓在對視中率先收回了目光:「小王爺大概也看出來了,安京目前的局勢……不知小王爺作何打算?」

封紹瞪大了眼睛:「這我也看出來了,安京來了好些江湖人。是不是要出什麼亂子了?」

李明皓向他凝注片刻,緩緩點頭:「李某來見王爺,正是為了此事——事關楚國的大局,希望小王爺能摒棄私人恩怨,把手裏的暗衛交給李某人。」

封紹瞥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我大哥對我還留著一手嗎?暗衛早被他拿走了。」這話原本是想試探試探李明皓的,沒想到李明皓聽了之後,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倒彷彿料到了會有這樣的事兒似的。

封紹的心頓時一涼,垂放在身側的雙拳情不自禁地緊緊握了起來:「我大哥,到底是怎麼交待你的?」

「你不是都已經猜到了?」李明皓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皇上派你來這裏,本來就是想要你攪渾了安京這一汪清水的。怎料你偏要假撇清……白白耽誤了陛下的事。」

封紹慢慢地靠上了床柱,覺得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開始微微抖。

李明皓走到他面前停了下來,眸光幽深。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怎麼看都透著幾分妖異:「下官索性跟小王爺把話說清楚:陛下攻趙之意已決。趙國越亂,對我們便越是有利。小王爺,你應該明白。」

封紹沒有出聲,神情木然。

李明皓便嘆了口氣,「下官今日來見小王爺,隻想跟小王爺交交底牌,免得小王爺總是對下官存了見外之心。」

封紹緩緩抬頭:「琴章呢?」

李明皓沒有出聲。

封紹擺了擺手:「你說的事,我都明白了。你走吧。」

李明皓躬身行禮:「小王爺明白,那是最好不過的。那王爺如今的打算是……」

封紹搖了搖頭:「我沒有什麼打算。你是他的心腹,他交待的事你自然會辦好。我不過就是一個閑人,能做什麼?」

李明皓連忙說:「王爺……」

封紹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今兒的事,容我好好想想,你先回去吧。」

「也好,」李明皓望著他,目光中別有深意:「王爺是國之棟樑……」話未說完,就看見封紹的視線已經冷森森地掃了過來。後半句話不知怎麼,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直到他口不對心地說了一堆告辭的客套話,轉身朝著房門走過去的時候,還能感覺到封紹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他的背上,讓他生出一種即將被那目光刺入肌膚的錯覺。

這種感覺,讓李明皓莫名的不安。

反身掩好房門的時候他又想:也許有些耽誤了很久的事……現在可以進行了。

已經過去整整半個時辰了,封紹還在咬秋清晨的手指頭。秋清晨還靠在床頭呆,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幾根手指頭上滿滿的都是牙齒印。

封紹終於啃不下去了:「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秋清晨瞥了一眼自己的手,「你多久沒有吃過飯了?」

封紹哀怨地望著她:「自從你走後,我寢食難安……」

秋清晨瞪了他一眼,封紹連忙改口:「好吧好吧,我今天晚飯的時候光顧著偷聽了,沒有吃飽……」

秋清晨知道當他心裏不安的時候最容易信口開河,於是直截了當地問他:「這個男人,到底是烈帝的什麼人?」

封紹避開了她的視線。

秋清晨繼續說道:「如果他說的都說真的,那麼,你手裏的暗衛是不是參與了安京的這場混亂都沒有關係了。因為現在代表烈帝的那個人,不再是你了。」

封紹摸了摸她的頭,語聲乾澀:「是。我現在只能代表我自己。即便如此,我還是反對他們要做的事。」

秋清晨搖了搖他的手:「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麼要打你來安京?」

封紹愣住了。這個問題他還不曾細想過。因為他大哥需要派一個信得過的人?因為事關趙楚兩國機密,時機未到,不便過多地讓朝臣們知道?還是……單純地想要歷練自己?

都像,又都不像。

封紹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秋清晨握緊了他的手,臉上的表情比任何時候都認真:「阿紹,算我求你。你離開趙國好不好?」

封紹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絕:「這怎麼行?!」

秋清晨又拉回了他的手:「你要想救我,先要自己是安全的。阿紹,如果我窮途末路,只能到盛州去投奔你,難道你要我陪著你一起吃牢飯麽?」

封紹大吃一驚:「怎麼會?!」

「怎麼不會?」秋清晨反問,目光咄咄逼人:「你身後那些暗藏的危險你都視而不見。假裝它們不存在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阿紹,你要是真的為了我,那就請你在盛州給我搭一座安樂窩好不過?」

封紹怔怔地望著她:「你真的讓我走?這種時候?」

秋清晨堅定地點頭:「你走了,我才能安心處理手裏的事。我做事從來都不曾給自己留過後路。但是這一次……我希望你能為我開出一條後路來。」

封紹咬緊了牙關。

秋清晨湊過去在他的嘴唇上輕輕一吻:「走吧,阿紹。我已經等了你十年,我不在意多等幾個月的。」

封紹覺得自己的眼眶又開始熱了。他知道這個女人是真心實意地要讓自己離開是非之地,而不是在跟他玩欲擒故縱的把戲——她從來不玩那一套。她只是為了他,乾乾脆脆,明明白白。

封紹艱難地點頭:「好。我走。」

秋清晨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還不等她臉上綻開一個輕鬆的微笑,他的手臂便用力地收緊,將她整個人都緊緊地勒進了他的懷裏。彷彿他這樣的用力可以將他身體裡的一部分交換給她,讓她牢牢記住自己一樣。

秋清晨拉開房門的時候,李光頭正打著哈欠等在門外。看見她出來,就好像放哨時偷懶的小兵遇到了長官一樣,一下子站直了身體。

秋清晨不禁莞爾:「我很嚇人嗎?」

李光頭點點頭,細想想又覺得不對,連忙搖頭。

秋清晨垂眸一笑,指了指身後緊閉的房門:「他睡了。我這裏有兩件事要託付給你。」

李光頭連忙挺直了腰身,臉上也隨之浮起了十分認真的神色。

秋清晨沖著李光頭伸出了兩根指頭:「兩件事。你得答應我,這兩件事要過了界河才能跟他說。」

李光頭一愣,下意識地反問:「少爺……同意離開了?」

秋清晨點了點頭,走近了兩步壓低了聲音說道:「第一件事:一定要防著他的大哥。」

李光頭一愣:「琪少爺?」

秋清晨在他的肩上拍了拍,神情冷冽:「我不管你跟這位琪少爺是什麼情分。但是你既然是阿紹的隨從,我就只能囑咐你,你一定要把我的話帶到。」

李光頭愣愣地望著她,彷彿不能相信她說的話:「為什麼要防著琪少爺?」

秋清晨一眨不眨地望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你細想想就明白了。烈帝派了他來趙國,就是要他送死的。」

李光頭彷彿被雷劈了一樣,剎那間面如土色。

秋清晨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剛才來找他的那個男人到底事誰?」

李光頭怔怔地答道:「少相李明皓。」

秋清晨若有所思地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第二件事:你告訴他當年在沙灘上的男人,就是李明皓。這裏面大有蹊蹺,讓他一定查清楚。」

李光頭從震駭中多少回過了一點神來:「沙灘上的男人是什麼意思?」

秋清晨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簡簡單單地說道:「你告訴他,他自然明白。但是我要提醒你,這兩件事都會給他帶來天大的麻煩,一定不能再讓旁人知道。若要讓我知道你在裏面弄鬼,千裡之外我一樣可以取了你的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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