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泉奈遠遠地注視著二人的身影，覺得他們簡直就像是在世界末日前抵死纏綿的兩隻貓……

但是，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想：無論如何，我不能讓哥哥的「世界末日」來臨。

因為如若哥哥陷入痛苦，那麼，他的末日就來臨了。

所以，無論做什麼，無論需要付出什麼，都絕對……

「泉奈？你怎麼來了？」千手柱間很是驚訝地看著特意跑來千手駐地的好友之弟。

若是放在過去，宇智波泉奈這樣大模大樣出現在「敵營」是會被圍攻的，但一來兩族這次在參加鏡靈神社的聚會前達成了臨時性的和平契約，二來因為某位宇智波族長夫人的事，兩族目前的關係有些微妙，所以，在這種時候，誰也不想擅自挑起爭端。

「可以談談嗎？」宇智波泉奈單刀直入地說道。

此時此刻的他，斂去了日常的微笑表情，看來簡直像是一把即使未出鞘依舊銳氣四射的寶刀。

但是，說不定這才是他最真實的樣子。

畢竟，他是一個宇智波，一個有著萬花筒寫輪眼的強大宇智波。

「當然。」千手柱間心中讚賞地看著對方的樣子，卻並沒有被震撼，因為在他看來，他的天啟好友才是世間最銳利無匹的刀劍。習慣了與之對陣，又怎麼輕易為其他事物所震撼呢？他笑著點了點頭，欣然應允，「沒問題。」與此同時，心中已然敏銳地覺察到了些什麼。

於是，兩人便單獨進入了千手柱間的臨時書房。

相對而坐後。

千手柱間笑著問道：「泉奈，你特意來找我，是為了瞳的事情嗎？」

「是。」知道瞞不住，宇智波泉奈也沒想過過多遮掩，他眼神銳利地直視著對方，直截了當問道，「你真的沒辦法救治瞳姐？」

千手柱間嘆了口氣，認真點頭：「抱歉……泉奈，瞳的身體真的只是強弩之末了。當著斑的面我不好說什麼……當著你的面，我直說吧，哪怕是典籍中記載的那些有著神奇療效的藥草，現在拿去給瞳服用，大約也只能延壽幾個月。」

「……」

千手柱間頓了頓，給了對方一點反應的時間，再接著說道：「你也是忍者，應該知道查克拉這種東西，本身就是保護性與殺傷性兼具。瞳……生前應當是相當強大的忍者，相對的，北條惠卻很柔弱，這就像是將岩漿裝入普通花瓶，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會有這樣的結果。除非，能重新找到一個合適的容器，將岩漿轉移進去。」

宇智波泉奈的雙眸亮了亮。

「但是，其一，」千手柱間沒有給眼前人虛妄的希望，而是選擇了「潑冷水」，「合適的容器沒有那麼好找，更別提還有限定時間；其二，理論誰都會說，但事實上，沒幾個人做得到，起碼我做不到。」

宇智波泉奈再度沉默了。

數秒後，他問道：「千手扉間呢？他做得到嗎？」

千手柱間知道，對於眼前人來說，說出這兩句話有多麼不容易。都是為人兄弟的，他更知道其中包含著怎樣的情誼，所以，他誠心實意地回答說道：「抱歉，泉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扉間對這些事情一直很感興趣，背著我做了很多研究，但因為我確實不喜歡這些，所以在確認他確實不會突破什麼底線後，便刻意沒有去管。」

所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糊塗」，說的大約就是這麼一回事了。

宇智波泉奈聞言，冷笑了下：「道貌岸然。」

千手柱間沒說話。

——也許吧，但他也從未標榜過自己是個好人，這世上……哪有不斷殺人的好人呢？但是，如若必須如此才可以生存下去，那麼他希望自己殺人的理由從無意義變得有意義。是為了這個世界以及更多的人，而不是為了雇傭者的所謂利益。

當然，宇智波泉奈也只是下意識吐槽下而已，畢竟，他也從未標榜過自己是什麼好人。他只是想在這個每一天都會發生意外和死亡的世界上，竭盡全力好好地守護自己的家人，僅此而已。

「那麼，」他再次開口問道，「我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宇智波泉奈很清楚自家大嫂的決意，也很清楚正常情況下千手扉間也許不會為她診療，但是，如若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能夠強迫他變更心意，那無疑就是眼前人。

正因為同為弟弟，所以他很清楚，哪怕是千手柱間開口讓千手扉間去死，後者也會二話不說地切腹。沒什麼特別的緣由，只是因為他們是兄弟，所以他們很願意將自己的一切都雙手獻給哥哥。

「泉奈，你不要這樣說。」千手柱間搖了搖頭，神色誠懇地說道，「我確實很希望你和扉間在我和斑的理想上鬆口，但是，絕不應該以這種方式。而且，瞳的身體和健康也不該拿來作為籌碼。我向你承諾，」他真誠說道，「會盡己所能地去勸說以及懇求扉間。你、斑還有宇智波也不需要為此付出任何大家，也許你並不清楚，但是，之前斑帶著瞳與我見了很多次，在我心裏，她也是一個朋友，很好的朋友。」

他也真心認為，如她這樣的女人，不該輕易香消玉殞，太可惜了。

應該以後在他們一起建立的「理想國」中認真努力工作才對。

……嗯，此時此刻的千手柱間，像極了「黑心資本家」。但是，他內心真誠希望宇智波帶子能夠活下來的心意，卻也絕不是作假的。

畢竟……

雖然別的事情他不確定，但是，他很確定一件事，那就是瞳如若死了，扉間絕不會覺得輕鬆，他只會……

覺察到與斑相仿的痛苦。

正因為是扉間的哥哥，所以他才可以如此肯定。

「……」宇智波泉奈沉默了下，然後，雙手撐著自己的膝頭，俯下身認認真真地朝眼前人行了一禮，「多謝。」他果然還是不喜歡這傢夥，但是，這和他此刻的敬佩感激是兩碼事。又或者說，雖然他一直不喜歡這傢夥，卻也一直承認，這是一個可敬的對手。

「不必如此。」千手柱間笑了笑，「斑的弟弟就是我……」

「別想隨口佔人便宜。」宇智波泉奈微笑警告，「還有，我哥哥絕不希望得到一個白毛弟弟。」

千手柱間：「……」嗨呀，大家都是兄弟多好……他頓了頓，轉而又說起另外一件事，「說起來，泉奈，你和斑猜測過瞳的來歷嗎？」

「嗯？」宇智波泉奈聞言頓時再度凝神，嚴肅問道，「莫非你們得到了什麼線索？」

「不，只是個猜測。」千手柱間抬起手搓了搓下巴，「我在家翻閱一族族譜的時候，發現雖然千手一族和宇智波一族在努力保護自己的血脈，至今為止也沒聽說過血繼限界外露的事情，但是，這麼多年以來，先是被判定為『失蹤』之後再被判定為『死亡且屍體下落不明』的，還是有一些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若瞳，她的木遁和寫輪眼並不是因為什麼別的血繼或忍術才具備，而是因為她根本就擁有呢？」千手柱間雙手放在膝頭，語氣沉穩地說道，「說句實話，泉奈，如若它們這麼簡單就能被複製，忍界這麼多年，也不可能半點風聲都無吧？」他總結陳詞，「所以，我們是不是可以猜測，原本的瞳根本就是千手和宇智波的血脈呢？而因為不想被我們兩族發現，所以才一直刻意保持低調。」

「這怎麼可能？」宇智波泉奈蹙起眉頭，「千手和宇智波……」

「有什麼不可能的？」千手柱間反問，「我和斑還是天啟好友呢，日常戰場相逢，打打殺殺次數多了，衍生出點感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宇智波泉奈：「？？？」不，正常人絕對不會因此而生出感情，變態才會。額……沒有說哥哥變態的意思，哥哥只是年少無知的時候被誘拐了。

且不論在宇智波泉奈的心中宇智波斑是個什麼形象……

但總之，比起其他漫無目的的猜測，他確實覺得千手柱間的猜測要稍微靠譜些。當然，他知道對方這話語中包含的潛在意思，若是兩族的人結合真的能創造出這樣的奇跡，那麼……

為什麼不聯起手來，創造更多利益呢？

忍者都是務實且貪婪的生物，追求強大的天性從出身的那一刻起就被刻在了骨子裏，所以，為了追求自身和族群的強大，就算將自己徹底變成怪物這種選項都有人果斷去選，更別提……

「當然，這只是一個猜測，在此之上，其實還有很多事想不通。」千手柱間攤開雙手，誠心實意說道，「但是，泉奈，有一點是不容辯駁的，那就是，千手的血脈和宇智波的血脈絕不是勢同水火，是可以和善共存的。」

宇智波泉奈沉默了下後，回答說道：「這也不失為一個調查方向。」

千手柱間頓時露出了一個笑容。

之後，兩人又聊了一些，才結束了這場難得的、二人間的、心平氣和的談話。

站在書房門口目送著好友弟弟離去的背影，千手柱間心中暗自讚歎了句：泉奈的體態確實是很好看，唔，與一般的忍者不太一樣，倒像是個某個貴族家的公子哥兒。

不過，實際上過戰場就知道，那看似清雅的身體中潛藏著多麼可怕的破壞力……

宇智波家大約都是這個范兒，越是漂亮的人，提刀砍人的時候就越兇狠。不過這份反差感，也許正是這個族群的特別之處，欣賞的會很欣賞，厭惡的也會加倍厭惡。

前者肯定是在說他，

而後者……

「大哥，你剛剛和宇智波泉奈談了什麼？」

千手柱間側過頭，只見聞聽到消息的自家弟弟果然趕來了，張口第一句就是這個。

他笑呵呵地回答說：「也沒什麼，就是閑話了些什麼家常……嗯？扉間，你拔刀做什麼？」

銀髮青年的臉上露出了個無論怎麼看都不太正派的反派笑容：「我懷疑你不是我大哥，而且我有證據。」和宇智波泉奈相談甚歡？呵，他怎麼不說他賭錢輸給了宇智波泉奈呢？那還稍微可信點。

「……」扉間……那個……你開玩笑的樣子，一點也不好笑哦。還是說，你其實只是想找個理由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