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盪魔志》一八一、南北歧路
次日清晨,兩個身背長劍的少年步出嘉陽城。段瑞鵬站在大路中間,回首認真看了看曙光中的嘉陽城牆。種地在身後說道:「鵬哥,還有啥放不下的?」
段瑞鵬微微一笑道:「昨天就都放下了。只是初次離家遠遊,沒想到我父親比我還興奮。」
種地哈哈笑道:「我覺得西風叔其實是自己想出來浪,只是現在他已經沒這個機會了。自己想浪浪不了,隻好把浪的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了。哈哈哈。」
段瑞鵬狠狠瞪了種地一眼,罵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你才浪呢!」笑聲中,兄弟二人往北行去。
二人要去天鼎山本來應該直接西行,但是西行必過臥虎川,震山道的山門便在臥虎川。種地是無所謂的,大不了再打一架,打不過跑還是沒問題的。
楚大娘子已經教訓過他了,本來輩分就不高,還要在那兒裝孫子,活該被雷劈。
只是段瑞鵬不想現在就去面對震山道,如若當場動手了也就算了,但若是被他師父當面一頓斥責,段瑞鵬還真不知該如何面對。
所以,二人決定先向北行,然後再西入月沉山脈,最後往西南方向走,去天鼎山。
兩日後,弟兄二人進入了天鼎山。一路上,種地總想弄點兒麽蛾子出來。好在段瑞鵬本質上還是個老實孩子,以兄長的身份製止了無數次種地的異想天開,二人才得以平平安安的走到天鼎山。
一進天鼎山,種地就變得有些心神不寧,不光走的越來越快,而且不時的東張西望。段瑞鵬說道:「怎麼啦?慌慌張張的。一路也沒見過你這樣啊?」
種地嘆了口氣道:「鵬哥,你不知道,我媽在山裏呢。我十年沒見過了。」
「啊?」段瑞鵬一驚,問道:「你媽怎麼在山裏?這山裏常年積雪,除了你們天一道的人,還有別人在嗎?」
種地白了他一眼道:「我媽就不能也是天一道的人?」
段瑞鵬一聽頓時來了興緻:「你媽也是天一道的人?是弟子還是家屬?那你爸是誰啊?」
種地愣愣的盯著段瑞鵬,哼唧了一下說道:「我也不知道我爸是誰。」旋即脖子一擰,叫道:「你哪兒他媽這麼多問題?我媽就是天一道的弟子。我師爺座下弟子元境就是我媽,怎麼啦?不行嗎?」
段瑞鵬見他急赤白臉的,急忙討好的笑道:「行啦,我知道。兄弟,哥哥我錯啦!」
種地生氣的轉過頭繼續趕路,段瑞鵬又從後面小跑著追上來,低聲問道:「種地,那你管你媽是叫媽呢,還是叫師姑呢?」
種地大怒,反手抽出長劍,當頭一劍直劈段瑞鵬。段瑞鵬一個懶驢打滾滾出三丈遠,嘴裏喊道:「我錯啦、我錯啦,你愛叫什麼就叫什麼!」
種地生氣的將長劍還匣,扭頭不再搭理段瑞鵬,一跺腳飛身而起,開始在空中尋找師門的印記。段瑞鵬也連忙起身,跟在後面一同探查。
天鼎山雖大,但是二人的飛行速度也不慢,不消多長時間便找到了山頂處初一棲身的草屋。
草屋此刻早已人去無空。種地本來速度就慢,再加上一路遊玩,此時天鼎山上的魔界封印早已修補完畢,初一也領著天一道眾弟子離開了天鼎山去往下一處封印了。
種地站在空蕩蕩的山頂上,冷風捲起了積雪拍打在他的臉上,他頭一次有了冷的感覺。在這一刻,他有點兒想家了。
雖然隻下山了幾天,但是頭一次離家遠遊,身邊沒有親人。本以為能見到母親,卻又撲了個空。這個時刻,他真的想家了。
段瑞鵬在後面捅了捅的腰,問道:「不進去看看?」種地低頭沉吟了一下,邁步走進了草屋。
屋內靜謐而空曠,地上只有三個蒲團,除此之外,屋內未放一物。很明顯,初一定是坐在正中的蒲團。
種地在屋裏站了一會兒,便對著地上的三個蒲團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嘴裏念叨著:「師爺在上,徒孫種地前來參拜。只是我跑的慢,您老人家也不待見我,也不等等我。您這是逼著我回山呢,還是讓我繼續在江湖上浪呢?」語音之中甚是無奈。
瑞鵬站在他身後,見他言辭中透著一股沮喪,便抬腿踢了踢他的屁股,說道:「怎麼,你也有想不開的時候?」
種地站起來拍了拍屁股,說道:「廢話,老子是人又不是豬,還能快樂到死不成?」
一邊說,一邊走到蒲團前端詳了一下,自語道:「我也坐坐師爺的蒲團,長點兒道行。」說著走到蒲團前盤膝坐下。
種地剛一坐下,立刻感到屁股下面硌得慌。
「嗯?」他急忙將手伸到蒲團下面,再拿出來時,手裏捏著一枚石製的釘子和一張便簽。
瑞鵬一見,來了精神,說道:「你看,我就說你師爺肯定想著你呢。怎麼樣,快看看,說什麼了?」
種地白了他一眼說:「你什麼時候說了?」
瑞鵬道:「我心裏說了。甭廢話,趕緊看看寫了什麼?」
種地拿起便簽一看,只見上面寫了兩句話,第一句是「恍神釘,思有所屬,神定乾坤,心之所至,萬物鹹寧」,第二句是「速往邙影山初三處」。
種地一蹦三尺高,從蒲團上起來,一把抓住瑞鵬的胳膊說:「哈哈,師爺給指了方向了,還留了個寶物。邙影山在哪?咱們得立刻出發去邙影山。」
瑞鵬道:「邙影山?那可遠著呢,在最北面。」
「那趕緊出發吧!」種地叫道:「我師爺說了,讓咱們速到邙影山。走吧!」
瑞鵬笑道:「你可想好了,咱們怎麼走?要是直接過去可是路過中行山的。從那兒走,你確定不會被當場拿下揍一頓?」
種地嘿嘿一笑,得意的揚了揚手裏的紙條,說道:「我已經有了掌教真人的手諭,是師爺讓我去的邙影山,這回就是我師父親自下山,也拿我沒辦法。哈哈哈。」說完,不由得得意的仰天大笑了起來。
瑞鵬看著他一臉小人得志的張狂樣兒,撇了撇嘴道:「渾身沒有二兩肉,小人德性。」說著扭身朝山下走去。
這回兩人路上快了許多,拿著師爺的手令,種地便能明目張膽的跟瑞鵬在空中趕路了。一路上,二人交流著彼此各自的修鍊心得。
段瑞鵬發現種地在陣法方面絕對是個天才,往往他只是說幾句陣法要點,種地立刻就能想明白佈陣的玄機和陣法最重要的功能,就連陣法能夠發揮的最大威力和陣眼法器之間的聯繫,他都能很快的一目了然。
瑞鵬忍不住說道:「種地,乾脆咱倆換換得了,你去震山道拜師,我去天一道替你修鍊,你看怎麼樣?」
種地撇撇嘴:「震山道?也配?雖然沒見過你師父,但是就憑水亦雲那個德性,你師父跪在面前求我,老子都不帶拿眼皮夾他的。」
話音未落,只聽腳下響起一個聲音:「何方小子,居然敢出此大言?讓我看看你囂張的依仗。」
話音未落,一柄長劍衝天而起,直刺種地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