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慕春怔了怔，只看自己這邊的玻璃製品，只是挑禮物的心思變了。

這家店，還是當初她介紹給徐自行的，她都忘記這回事了，卻不想徐自行還保持著喜歡玻璃製品的愛好。

薛慕春拿起眼前的星空杯看了看，餘光留意著貨架另一側的男人。

他正在看一對琉璃彩貝，花紋很不錯，倒是適合用來做結婚禮物……薛慕春咬了下嘴唇，希望他瞧不上，放回貨架上去。

這時候，老闆忙完了手頭上的事情，來跟她搭話：「薛小姐，好久沒看到你來了，又設計好圖來定製？」

薛慕春不想引起徐自行注意，但老闆一開口，徐自行就看了過來，兩人的目光對視了下，薛慕春便虛應的扯了個笑，側過腦袋與老闆搭話：「不是，來看看而已。」

徐自行將彩貝放回架子上，走了過來。老闆看了看兩人，想起什麼來，笑說道：「徐先生跟薛小姐是認識的吧？上次那設計圖……」

徐自行對著薛慕春開口說話：「逛街？」

薛慕春點點頭，嗯了一聲。

徐自行雙手抄在口袋裡，朝貨架上掃了一眼：「看中什麼了？」

薛慕春：「還在挑。」

「看上什麼，記在我的帳上。」

「不用，玻璃品我買得起。」

老闆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怎麼覺得這兩人應該是熟悉的，卻硬抝出了不熟的感覺。但顯然這種氣氛不利於他做生意，老闆笑了笑道：「薛小姐，我這邊出了很多新款，您慢慢挑。」

說著轉頭又對徐自行道：「徐先生，那對琉璃彩貝您看著滿意嗎？」

徐自行隨意的點了點頭，嗯了聲，視線往薛慕春那裡飄，讓老闆把那彩貝包裝起來。

老闆笑眯眯的，不忘說幾句好話：「徐先生，您真是我看過的，最會設計玻璃製品的了。那對彩貝，來看過的人都說好看，好多人想買。」

薛慕春看了眼需徐自行，他自己設計的？

她皺了下鼻子，拿起架子上的麋鹿打量了起來。

旁側傳來腳步聲，她將麋鹿放回貨架上，再拿起另外一隻回頭造型的。她知道是徐自行，頭也不抬，說道：「你自己會設計？」

可是那幾年，沒見他畫過設計圖。

其實如今再想一下，也沒什麼意外的，喜歡的人自然會設計，而她設計玻璃杯，就只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

徐自行隨意看了看那隻回頭造型的麋鹿，指出幾個缺點，薛慕春微蹙了下眉，就不那麼喜歡了。男人道：「以前認識的玻璃製品手工藝人，技術沒那麼好。」

薛慕春還是點頭，脫口而出：「這倒是，這家店我也是找了很久……」意識到自己說多了，她的話戛然而止，將麋鹿放回架子上，順手拿了別的。

當時為了在毫無存在感的家裡留下那麼一點點痕跡，她費了不少心思。知道他喜歡玻璃製品，就到處找技術好的匠人，這才找到了這家店。

但現在，她不需要徐自行知道她當初那點兒努力了。

徐自行看了眼閉緊了嘴唇的薛慕春，這時老闆將打包好的彩貝送過來：「徐先生請收好嘞。」他朝薛慕春張望，「薛小姐看中滿意的了嗎？」

薛慕春搖了搖頭，換了個貨架接著挑。

她以為徐自行拿了東西就該走了的，他卻又走了過來，將盒子遞到她面前：「給。」

薛慕春頓了頓，回頭看他，徐自行淡聲道：「不是喜歡嗎？」

其實，就在她進店時，他就知道了，也知道她看中了他的這琉璃彩貝。

薛慕春抿了下嘴唇，但還是搖頭：「不用。」

這是送老師的結婚禮物，是帶著祝福的，而她跟徐自行之間，不存在祝福的條件。

徐自行沉了口氣，將她的手拽過來，把盒子放到她的掌心上，道：「就當那幾年，你買回來那麼多玻璃製品的回贈。」

「薛慕春，咱們做不成夫妻，現在也不是仇人的關係，沒必要跟我劃楚河漢界吧？」

薛慕春看著他，她曾好幾次說過「沒有關係了」，「大道朝天，各走一邊」之類的話，怎麼到他這裡，就是非要弄個交叉點出來。

「好，這個彩貝我收下，就當你還了我之前的人情，你可以走了。」

徐自行被她這生硬的語氣噎得，深深吸了口氣，再道：「難得這麼湊巧遇上，一起吃飯吧。」

薛慕春皺了皺眉頭，這是徐自行麽？

徐自行單手抄入口袋裡，另一隻手拿起架子上的鬼爪杯看了看，漫不經心道：「就當你介紹我這家店的回饋。」

「不用，不過是給了個地址，不花錢。」薛慕春回頭，雙手端起一頭大白象，走到了櫃檯那邊，「幫我把這包起來，小心點兒。」

老闆熟練的包裝，薛慕春就等在一邊，徐自行站在店門口，還是在等她。

老闆看了眼徐自行，朝薛慕春笑道：「薛小姐，徐先生是在追你吧？」

「不是，他想找我借錢，我不答應。」薛慕春直接斷了老闆說合的心思。

這話說得，老闆瞅了徐自行一眼，怎麼看，那位一身手工西服的，都比這個穿幾百塊毛衣的值錢吧？

薛慕春拿手機刷碼付款，說道：「我的錢，在銀行裡。有的人，把錢穿在身上。」

說著，拎起包裝袋朝外走，徐自行看了她一眼，跟上。

薛慕春煩了，惱火的回頭瞪他，徐自行垂眸淡然看她，道：「薛慕春，當初也是你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不過是一起吃頓飯，你躲什麼？還是你心虛？」

話說到這份上，薛慕春就沒得拒絕了。

「我有什麼的心虛的。」

繞出工藝品街區，這附近是美食街，薛慕春沉了口氣，轉頭進了家烤魚店。

她每次來買玻璃製品，都會在這家烤魚店吃飯，也算是熟人了。徐自行看薛慕春跟店家打招呼點菜，忽而覺得她這也真實，那也有趣。

以前，徐自行是從沒有踏入過這種小館子的。

薛慕春坐下來，將袋子往桌邊上貼著牆面放，轉頭看其他桌，就是不看徐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