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的睨她，從腳看到頭，從頭看到腳，輕嗤了一聲。

薛慕春握著手機，回頭看他一眼，男人捏著煙吞雲吐霧，表情冷漠。

「好，知道了……」

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薛慕春笑了笑，樣子挺甜的，還好像很寵對方，徐自行吸了口煙，微微眯眸。

「我不跟你說了，別人還在等……」薛慕春結束通話，將手機裝回包裡。

徐自行的手指輕輕敲打在沙發扶手上，腦中回味著她那兩個字：別人？

呵呵……

薛慕春一抬頭，就看到徐自行正意味深長的看她，那目光令人不適。微蹙了下眉，就聽男人說道：「薛慕春，當著我的面跟別人打情罵俏，你未免太不把我當外人。」

薛慕春怔了怔，怪異的看了他一眼，但沒說什麼，隻說自己沒別的事情了，就起身告辭了。到了門邊時，她想到了什麼，腳步頓了下，回頭道：「徐先生，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也說一句，別再關注我，搞得好像你對我這前妻還念念不忘似的。」

哂笑了下，她擰開門把走出去。打開門時的那一陣輕風將她的頭髮帶起，愣是走出一股瀟灑颯爽的快意感。

徐自行瞧著無人的門框，空氣中的煙霧在眼前徘徊，那扇門就多了幾分火藥味。

男人的眸光深沉，久久沒有動作。

外頭，孟紹一直沒走，跟外頭秘書室的美女妹妹聊天，一邊留意著總裁辦的情況，就見門打開，薛慕春一米六的個子，走出了兩米八的氣場。

他微揚了下眉，目視著薛慕春一路出去。

孟紹趕緊走進總裁辦，就見徐自行坐在沙發上，夾著香煙一臉深沉模樣。

他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擺出了八公的臉孔，問道：「薛慕春來幹嘛了？找你要補償金？你給了多少？」

不然，薛慕春怎麼走出了兩米八的氣場？

徐自行淡淡瞥了他一眼，將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裡，平淡道：「她從來沒找我要過錢。」

唯三的那三次，都是帶著條件來談判的，她滿足他的要求，他給她足夠的錢。

至於別的，也是另一種形式的「資源置換」。

孟紹有點吃驚，他倒是不知道薛慕春這麼特別。

徐自行身邊的女人不多，盧家姐妹是打入了他們圈子的。就他知道的，盧佳期即使不開口，徐自行也會送她各種東西，千依百順。至於盧佳怡，徐自行為了給盧家抬面，更是餵了不知道多少資源。

孟紹摸了摸下巴，嗯……這可能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吧。所以薛慕春跟他分割時才那麼拽。

孟紹斜了一眼徐自行：「我都不知道你這麼摳門，人家好歹跟了你三年。」

以前是覺得薛慕春有可能害了盧佳期，現在水落石出了，好歹給人家點兒精神補償吧？再有離婚這事兒，沒給房子沒給車的，啥都不給，簡直丟豪門的臉。難怪薛慕春那麼冷傲，人家眼裡妥妥的鄙視，好麽？

徐自行支著腦袋，看都沒看孟紹一眼。

他知道什麼。

薛慕春的價值，不在於她本人，而在於她背後的那個媽。

……

薛慕春確定昨晚遇襲那件事與盧佳怡無關之後，便放鬆了下來。她過馬路都不需要前後看幾遍。

白緋月的車就在馬路對面，距離徐氏大樓不遠。車裡開著音樂，她合著節拍搖頭晃腦，看到薛慕春過來了，便開了車門。

「這麼快就談完了？」

薛慕春綁安全帶，說道：「不然你還以為要多久。」

剛才的電話，正是白緋月打過來的，說要蹭病號飯，不能讓邵靖川吃獨食。

「我說，你電話裡幹嘛用那種語氣跟我說話，搞得我都不會好好說話了。」薛慕春將長發從安全帶裡面抽出來，將前頭的小鏡子撥拉出來照了照臉。

白緋月看了看她，神秘一笑。這就是沒真正戀愛過的女人，不懂。

她就是要刺激一下徐自行，酸他一把。他看不上的女人，在別人眼裡可是寶，一分鐘都離不開呢。

白緋月開車，路上她問：「徐自行沒說給你補償？」

冤枉人家，毀壞別人的聲譽，再耽誤薛慕春幾個月不能工作，時間以及精神、身體上的摧殘，也不是幾十萬幾百萬能打發了的。

薛慕春沉默了下，道：「不需要。」

前頭是紅燈，白緋月停下車，看怪物似的盯著薛慕春：「你很有錢？你有房子、車子？」

錢、房子車子，是最實在的補償，為什麼不要？徐自行欠了她的，拿了不虧心。

薛慕春名醫的身份，就是她最大的價值，這四個月裡……等等，好像經過這一場大戰之後，薛慕春的名氣狂漲，網路上的風向變了，都說薛慕春是當代白衣女俠，堅持自我，堅持正義，揭露製藥公司的黑幕等等，絲毫不損她以前的身價，甚至遠超從前。

白緋月撓了撓下巴，感覺薛慕春現在是人間清醒。她了解網路上的那一套，不在盛名時捲入金錢是非，省得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再來個反轉，說她炒作，再罵她吃人血饅頭。

可白緋月哪裡知道，薛慕春考慮的不是遠在天邊的網民，而是她身後的楊秀。她只能保有自己的盛名，然後兩袖清風的從徐自行那裡離開。

她如果從徐自行那裡要到了豪宅、巨額賠償，在楊秀看來，是徐自行對她還有丁點兒興趣，那麼楊秀就會繼續想方設法從徐自行那裡撈好處。

再退一步來說，即使楊秀無法從徐自行那裡再撈好處，那豪宅跟巨額賠償，也會被楊秀以別的方式要過去，何必。

薛慕春在這四個月裡所經歷的，在別人看來是進行了一場惡戰，而對她本人來說，更像是經歷了一場生死，一無所有，戰勝而歸，也不過是披了一身破破爛爛的鎧甲重臨人間，身心俱疲。

她靠著後座的頸枕，微微眯眸看著前頭的紅燈，心裡跟著倒數時間，在轉作綠燈的那一刻，她忽然開口：「緋月，我想談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