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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角落的潛伏者》第四十六章 虛構
審訊室的空調是中央空調,冷氣很足,對於體寒的人來說,完全是能讓人被迫著在夏天取暖的程度。

「先喝口熱水怎麼樣?」梁安很貼心的讓身邊的陸遙給唐千續了一杯,「咱們不急,慢慢聊?」

陸遙站在一旁,看著錶現的相當老實的唐千,若有所思。

她並不是對唐千的坦誠毫不驚訝,只是聯想到了之前宋喬雨直接轉達給自己的一句唐千所說的話。

他所說的:如果說出自己掌握的信息,不僅僅是對他自己,也對我們沒有用。

但是顯然,雖然對於警方來說,本來就找不出來龍去脈的懸案再次調查也很難立刻得到結果,但從一個普通公民的角度,這怎麼也不能算是一個能提供的無用的線索。

也就是說,要麼唐千那句在宋喬雨無奈逼問下說出的「謎語」仍然是一句刻意營造的假話,要麼就是在他眼裏,他真的覺得這些事對警方而言沒有任何用處——因為一些他所知道的其他理由。

但問題就在於,這句話對於唐千而言本就是可說可不說。宋喬雨沒有任何辦法逼問出一個結果,這種引起懷疑的話語在唐千的計劃當中絕對算不上好事。所以,這會是唐千無意間賣出的一個破綻嗎?

幾天來在學校的觀察也讓陸遙發覺了一件事。唐千的表現並不是單純的沉默寡言,只是在刻意保持某種程度上的謹言慎行,因此不敢多說,因為多說多錯,所以並不參與任何日常的討論。而對於有固定話題,顯然與生活實際無關的內容,他表現出了一種無條件接受的熱情——雖然表情上並不明顯,但行為模式基本是有問必答。

現在看來,這或許是一種代償性的反應。為了保證完美的偽裝,過度壓抑自己的本性,所以在不同的時刻表現出了不同的積極性。

雖然陸遙心裏暗自考量著,但自己暫時也無法和梁安提及這種猜測。

「謝謝。」唐千還是和之前一樣的不動聲色。

「我想問問,說真的,你想再見到那個收養過你的人嗎?」就像是隨口一問,梁安看著唐千抿下了一口水,緩緩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唐千的動作一頓:「可能吧?人總是會懷念自己的過去,就算當時年紀不大……也會有些想要回顧的東西。就算不是什麼好的回憶……」

「你還記得那個人的長相嗎?說不定資料庫裡有呢。」梁安笑道。

唐千很快搖了搖頭。

「如果我說,這個人或許不是罪犯,而是一名警察呢?」

緊接著的這句話說的很快,幾乎沒有給唐千任何緩衝的機會。

唐千眼神一滯,似乎覺得有些驚奇。

「我確實沒有想過……還有這種可能。」

別說唐千了,監控室裡的人同樣也沒有想到過這一出。

「收養人是警察,梁隊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劉澈出言問道,看向的是江秋,「江顧問,我記得說是你之前一直和梁隊一起參與調查……」

「之前你在跟邵梓描述畫像……」莫雲晚剛想替人搶答,卻被江秋拍了拍肩膀,阻止了繼續說下去的舉動。

江秋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屏幕上,但還是自己開口,主動替梁安解釋:「之前我們推斷,救下唐千的人恐怕是那位宋荊宋隊長留在組織裡的眼線,是個臥底的線人。但至於身份是不是警察,我猜是梁安騙……編出來的。」

宋喬雨聽著也終於感覺出了一些什麼:「他是不是想要拉近自己和唐千的關係,打感情牌?」

「得了吧,我建議排除這個想法。」莫雲晚樂了,她的困意不知道是不是能夠存檔的,現在幾乎一掃而空,「誰打感情牌也不至於他打感情牌。拜託,相信我多年觀察出來的經驗,你們梁隊莫得感情,就算要演感情戲也會強迫別人上場。沒看到小陸還閑在旁邊端茶倒水的嗎?躍躍欲試的都不給她表現的機會。」

「他應該是在……」江秋繼續說著,神情有些猶豫,「我說不好。梁安一直在提有關於那個收養人的事,我覺得也許他是要藉此確認唐千的立場。」

「唐千一直把那個收養人當做了事情的中心。」自從開始對唐千產生懷疑,劉澈對他說的每一句話就都分外在意,「這也是我很在意的一點。無論是描述自己的過往還是別的什麼,他都是通過那個人和自己的關係表現組織的情況。他們的關係一定沒有那麼輕描淡寫,起碼這一點唐千的偽裝不能達到完美,因為從構思開始,他就沒有辦法刻意省去從自己的角度進行思考。」

無論是交易的過程,還是警告的內容,所有唐千交代出來的事情,都和那個收養人息息相關。

「也就是說,因為回憶起來滿腦子都是和那個人相關的事,所以就算是編造謊言,也割裂不開兩者的關係嗎……」莫雲晚摸摸下巴,很感興趣,「如果真的相當厭惡或者毫不在意,反而會把這當做無關緊要的內容,一筆帶過就行。」

「線人也不一定是警察吧?我不太懂這些你們體制裡的東西。」江秋有些遲疑。

被莫雲晚捅了捅肩膀,劉澈啊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莫法醫要自己做什麼,於是開口:「有些線人是所謂的黑色線人,多半是招募來的小混混或者囚犯,直接的身份更方便潛入。他們雖然辦事相對來說不夠周到,但只要付給足夠的酬金就能派的上用場。」

「但是,唐千的故事裏很明顯的想把這位叫唐樺——這名字聽上去還挺甜——的傢夥描寫成一個無關緊要的反派角色。」莫雲晚舔了舔嘴唇,「這就有些值得思索了。而且不要忘了,線人就是收養人是梁安這傢夥突然一句話給出的結論。難道不能是一個良心發現的小混混嗎,他憑什麼這麼說?」

「其實有一個可能的理由。」江秋望著屏幕裡的唐千,此時這個十七歲的孩子,正低頭看著杯子裏的水,似乎在消化自己得到的消息,「唐千說,收養他的人為了避免唐千作為弟弟的身份露餡,因此告訴別人自己叫做唐樺,也姓唐。韋老先生可以在別人的眼裏姓高,這個組織應該不是以真名相通的。也就是說,名字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被發現說謊的事實。」

「『樺』?」劉澈琢磨了片刻,「說真的,他要不是說是什麼木華樺,我順便查了一下這個字,我還不知道這個字居然不是念第二聲,是第四聲。也就是說,普通的混混成員即使良心發現,也不會直接編造一個名字來救急,因為他們本身一定有自己的名字。在自己生活的區域進行活動,一旦碰到熟人喊一聲就會露餡;反而是臥底的線人……本來就是隱姓埋名,自然不存在更名後意外暴露的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猜測……可真夠大膽的。」莫雲晚咂舌。

然而這一切,都是在唐千說完那段話以後才能夠得出的結論。

審訊室裡的寂靜又被打破了。

「這是真的嗎?」唐千彷彿穩住了心緒,抬頭問道。

梁安敲了敲桌子,緩緩開口:「你是覺得,自己誤會他了?」

「沒有……我也不知道事實會是這樣。就像之前我說的一樣,他救了我,還養了我三年,雖然沒有把我交回給我的親人,但我並不怨恨他。」

「還是那句話,你想見他嗎?」梁安重複了自己的問題。

「警官,我想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唐千平靜的開口,「我知道的一切都來自於唐樺,如果你們能找到他,從他那裏得到消息。不會找上我。」

「問題就在於,我們也找不到他。」梁安很是真摯的嘆了一口氣,「不知道你了不了解,我們警察內部也並不是那麼透明,線人都只有對接的警官能夠聯繫,假名一改,除了那位對接的警官,誰又知道哪位是原來的同僚?」

「……所以那位對接的警官呢?」

「她已經故去了。」梁安聳了聳肩,「很遺憾,這也只是原因之一。所以,假使需要找到那位線人,我們也需要你的合作。不僅僅是了解那個組織相關的情況,畢竟我們也不能指望,你四五歲的記憶能提供太大的幫助。就像你說的那樣,你確實是不記得以前發生過具體的事,我說的沒錯吧?」

唐千皺起了眉,似乎在考慮著些什麼。

監控室裡的人……同樣不太明白梁安這一頓忽悠的源頭。

「他說的有幾成是真的?」莫雲晚首先提出了質疑,「你們的調查應該沒有詳細到這種地步吧?起碼就在剛才,也隻懷疑了一下臥底的身份。」

「……我不建議你分辨梁安的話裡有幾成是假的,最好直接試探一下裏面有幾成是真的。」江秋幾乎已經習以為常,毫不驚訝。

宋喬雨有些疑惑:「你們的意思是,他剛才這麼一連串的問題,都是在耍詐?」

「起碼關於宋隊的事是真的。」劉澈抬了頭,正好想起宋喬雨存在的關係,又多看了他一眼。

莫雲晚卻在這時產生了懷疑:「姓宋的,你真的沒聽過關於這件事的消息?」

「她沒有跟我說過任何案情。只是偶爾提過,讓我以後遇見的話照顧一個叫唐楓的小孩。」宋喬雨乾巴巴的回道。

就在這時,審訊室裡的對話又有了新的進展。

「我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聽見了很多槍聲。」唐千緩緩開口,「也許發生了一場槍戰吧。對於可怕的事情我並沒有很好的記憶力,尤其是在那個年紀。我隻記得他身上有血,把我帶走以後叮囑我待在安全的地方,然後立刻跑遠了。我醒來以後,就見到了一位警官,然後就是之前所說的事。」

說著,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一個部位,似乎是在示意自己看到有血跡的部位。

「然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唐千的目光平淡如水,似乎還保持著一貫不肯流露出自己感情的習慣,一時改不過來。

聽著聽著,莫雲晚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下意識的轉頭看向江秋。

「我不會,這就猜對了吧……」她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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