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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時已到》184 該稱吉夫子了
「怎這個時辰才回來?」

見得蕭牧回來,等在書房中的蕭夫人皺眉問。

「出去辦了些事。」蕭牧答罷,不免問道:「這般時辰母親何故還未歇息,親自等在此處,可是有事交待兒子?」

「歇息?大半夜的你還沒回來,我哪裏睡得著?」蕭夫人皺眉道:「京師不比營洲,自打來了此處,我沒一日是安心的……究竟是有什麼事,非得你大晚上的親自出去辦?」

蕭牧想了想,選擇如實回答:「兒子是去見了吉衡玉。」

蕭夫人原本質問的神色頓時褪去,立時換上了八卦之色:「你,你去見阿衡了?」

「是。」

「這等事……自是該親自去的。」蕭夫人露出笑意,欣慰道:「你小子總算是辦了件正事。」

對於自家母親的這般情緒變化,蕭牧隻覺皆在預料之中。

果然。

在挨罵和挨誇之間,往往只需要一個吉衡玉。

「我倒有好些時日沒能見到阿衡了……」蕭夫人滿眼思念,聲音都溫柔下來:「她是胖了還是瘦了?」

蕭牧默了默。

母親的所謂好些時日沒見,似乎前後加在一起都還沒有十日吧。

「問你話呢!」蕭夫人催促道。

「無甚變化。但她託了我替她問候母親,還同我推薦了幾家酒樓,說是應當合母親胃口,母親若無事,可以去試一試。」蕭牧道。

蕭夫人聽得合不攏嘴,一顆心都化了般道:「還是我們阿衡有心!」

又立時追問了蕭牧是哪幾家酒樓,問罷恐自己記岔,於是押著蕭牧來到了書案後,將筆蘸了墨塞到他手中:「還是寫出來吧,省得回頭再記混了!」

蕭牧看了眼手中的筆,倒也配合地寫了下來。

蕭夫人將紙張接過拎起,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待其上墨跡乾透了之後,便寶貝地抱在懷中,帶著女使笑著離去了。

嚴明到時,恰巧便與滿臉歡喜的蕭夫人擦肩而過。

嚴明同蕭夫人行禮罷,不由多看了一眼蕭夫人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何,夫人懷中雖是張紙,卻竟莫名給了他一種彷彿是在抱孫子的感覺。

「不知將軍深夜讓屬下過來是為何事?」書房的門被合上後,嚴明正色問。

這般時辰將軍讓他來此,怕是有什麼緊急之事。

蕭牧將那隻荷包放到了書案上,道:「有人認出了這隻荷包上的繩結是出自你手。」

嚴明先是看過去,聞言則陡然愣住。

好一會兒,他才問:「將軍……今晚見到了何人?」

「不是我。」蕭牧道:「數日前我將這隻荷包給了吉衡玉,而她今日去薑府參加了薑家姑娘的生辰宴。」

嚴明眼簾微顫。

靜默了片刻後,他抬手請罪:「是我一時疏忽了,未曾想到竟還會有人記得這區區繩結的打法。但請將軍放心,之後我定會謹慎仔細以待,絕不會暴露身份,更加不會……」

「容濟。」蕭牧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你亦知道我。我提及此事並非是要於你發難,你亦不必如此過分自省。我從前,並不知你與薑家姑娘有舊。」

嚴明抬起的手僵住,半垂著的眼睛掩去了情緒:「將軍,我……」

「我對薑家姑娘了解甚少,但雲朝在時,對這個妹妹頗為珍視喜愛,道她性情高潔,蕙心蘭質,是為少見。」蕭牧道:「而她為人如何,是否值得伱去信任及坦誠相見,我想你心中定有答案,無需我從中多言。」

「據聞她這些年,一直在試圖打聽你的下落。」

「她如今的身子,也似乎不甚樂觀。」

嚴明一直只是聽著,直到蕭牧最後一句話出口,他頓時抬起了眼睛。

那雙眼睛裏有震驚有不安:「豈會……薑家待她一貫珍視到了極點,必是請了最好的郎中,用著最好的珍葯替她調養著才對!九年前我離京時她分明已有好轉之象,而今怎麼可能會……」

「雲朝之死,想來對她亦是打擊甚大。」蕭牧猜測道:「若再有其它心結未解,積鬱之下,難免會使病體再添損耗。」

嚴明眼神變幻著,一時顯出了幾分無措。

他腳步虛浮地離去前,蕭牧說了最後一番話——

「當年你與嚴軍師被迫逃離京師,是為我。而今你重回此地,亦是為我。你若能為自己考慮一次,無論如何,都絕不為過。須知此番,或是唯一能彌補遺憾的機會了。」

夜色寂靜,嚴明不知自己走到了何處,漸停下腳步,於黑暗中靜立許久。

……

翌日,天色略陰,時有涼風起,拂過窗下剛舒展開的芭蕉嫩葉。

支開的窗欞內,不時傳出說笑聲。

此處是喻氏的居院,衡玉、寧玉姐妹二人及顧聽南此時正與喻氏同坐在臨窗的小榻邊吃茶說話。

一名女使從窗外經過,走了進來行禮。

「前頭有人來通傳,道是郎君回來了,請二姑娘去前頭正廳。」

「他怎這個時辰突然回來了?」聽得丈夫特意讓妹妹去前廳,喻氏覺得有些古怪,放下手中蜜茶,扶著腰身便要起來:「走,咱們都去瞧瞧。」

離她最近的寧玉見狀連忙去扶了自家嫂子。

四人便一同往前院走去,待走到半道兒時,遇著了孟老夫人。

「祖母也是去前廳?」寧玉問。

身後跟著曾孫女的孟老夫人含笑點頭:「下人說南弦回來了,讓我去前廳說話。」

「他這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葯啊……」喻氏微微皺眉:「竟還要拾掇著祖母也要跟著跑這一趟。」

幾人都覺得有些蹊蹺,衡玉未言,卻思索出了幾分可能來。

待一行人揣著疑問去到了前廳,只見前廳裡等著的不止是吉南弦,竟還有一行十來位宮人。

那些宮人們立於廳內站在兩側,手中多持托盤,其內之物各不相同。

吉南弦身著官服,面上掛著笑意。

「這是……」喻氏怔了怔。

「此番我與封公公,乃是奉了太子殿下之命——」吉南弦笑著看了眼身側的為首宮人,才接著道:「替嘉儀郡主送拜師束脩而來。」

「束脩?」寧玉訝然,看向身側的妹妹。

昨日薑府裡發生的事情在外頭都已經傳開了,他們自家人自然也都已知曉,但多少還是覺得有些不切實際,隻想著或是嘉儀郡主一時心血來潮——

可此時卻是東宮裏的太子殿下親自使人送束脩來了……

如此鄭重,便等同是將此事正式定下了!

寧玉回過神來,激動欣喜地看向身側的妹妹。

吉家眾人朝著東宮裏的那位封公公行了禮。

封公公笑著看向衡玉:「這些束脩皆是太子妃親自備下的,奴婢奉命前來奉上,還請吉二娘子清點收下。」

他是東宮裏的內侍,縱然私心裏覺得此事有些胡鬧,但自家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都如此重視,他自然也要客客氣氣,恭恭敬敬。

衡玉單獨向封公公行了一禮,而後看向那些宮人們手中捧著的托盤。

新芹,蓮子,赤豆、紅棗,桂圓,乾肉——束脩六禮,皆有各自美好寓意。

看著那裝在紅木圓匣中的顆顆赤豆,衡玉微微彎了彎嘴角,鼻頭卻無端有些發澀。

這是她收到的第一份束脩,她得到了為人師者應得的尊重——縱然她是女子,無關她是女子。

喻氏等人的目光也在那些束脩之上,有欣喜,有新奇,有與有榮焉。

「阿衡,太子殿下有句話讓我帶給你。」吉南弦看著妹妹,聲音緩慢而清晰:「望爾承繼令祖晴寒先生之志,之德,之風骨,長行傳道,授業,解惑之道。」

衡玉抬手施禮,微垂眸道:「衡玉謹記。今後但為人師一日,必當傾囊相授,力求不藏私,不守舊,不偏頗。雖才微,願盡微末螢燭之力,以繼往聖絕學,稍授以處世、開智、安邦之道。」

少女著輕軟襦裙,簪俏麗珠花,處處皆是柔弱閨閣之姿,聲音卻字字有力,有誠摯,有勇氣,有決心。

四下微靜一刻,原本面上皆滿是笑意的喻氏等人,此時不約而同地都收了笑意,看向那道纖細卻筆直的身影。

說不清是何故,寧玉倏地紅了眼睛。

顧聽南亦認認真真地看著那道背影,眼底有些喟嘆。

那名封姓的宮人,含笑微微點頭。

他便知道,殿下看人,總歸是不會錯的。

吉南弦看著妹妹,笑意中幾分欣慰,幾分感慨:「自今日起,便要改稱阿衡一句吉先生了。」

「是啊,咱們阿衡可是正正經經的夫子了!」喻氏歡喜地道。

寧玉擦了擦眼角淚光,笑道:「該讓廚房備些好酒好菜慶賀一二才是。」

聽著家人們你一句我一句,衡玉抬眼,露出粲然笑意。

孟老夫人笑著看向封公公:「還請公公和諸位留下吃頓便飯,飲盞薄酒。」

「多謝老夫人盛情。」封公公含笑婉拒道:「咱家還須回宮向太子殿下與太子妃復命,不宜久做逗留。」

說著,笑看向衡玉,抬手道:「吉二娘子若是得空,明日即可前往東宮為嘉儀郡主授課。」

「是。」衡玉應下,行禮恭送:「辛勞公公走這一趟了。」

吉家眾人將一行宮人送出前廳。

吉南弦在經過妻子和妹妹身側之際,搖頭哀嘆了一聲,小聲道:「大中午的便要慶賀,存心要落下我是吧。」

「行了,會記得給你留些酒菜的。」喻氏心情頗好,很是賢惠地道。

吉南弦又嘆一聲,卻也是笑著離去了。

他前腳剛走,後腳寧玉等人便歡歡喜喜地忙碌了起來。

「讓人將這些束脩,都送去小玉兒院子裏。」孟老夫人含笑交待。

衡玉卻道:「祖母,我想送去祠堂裡擺起來可好?」

她自知區區小事不宜自滿,日後要走的路還極長——然此事於她而言,意義匪淺。

她想同阿翁分享。

孟老夫人深深看著她,含笑點頭:「好。」

東宮來人奉太子之命前去延康坊吉家送束脩的消息很快傳開,且在京師內惹起了一番不小的震動。

昨日薑府之事,不少人固然已有耳聞,但多是當作不知真假的新鮮事來聽一聽,或是存著觀望的看法。

然而此番束脩六禮已然送去了吉家,便是證實了嘉儀郡主要認吉家二娘子做老師之事……不,是已經認了!

「簡直胡鬧!」

「據聞那吉家二娘子不通女紅,不守閨閣之儀,全無可取之處,且又是尚未婚嫁的小小娘子,怎可讓她去教養嘉儀郡主!」

諸多士大夫聽聞此事,第一反應是認為東宮是要為嘉儀郡主擇選教養女官,專授女紅女德禮儀,因此一時都對衡玉這個人選大感不滿。

當然,若知衡玉要替嘉儀郡主授課,這份不滿必當更是要衝破雲霄,個個只怕都要氣得頭頂冒煙。

此時比起氣憤,他們更多的是嗤之以鼻。

「罷了罷了,由她們作鬧去吧,左右也只不過是個郡主女娃而已……」

「正是這般道理,更何況如今聖人龍體欠安,太子代政,單是朝中之事已是焦頭爛額了……諸位還是勿要因此等小事徒增煩擾爭執了。」

「是了,明日且問一問令公是何看法。」

「……」

因著這份不屑,此事倒未曾在這些士大夫間引起太大的風波。

這份震動與議論,更多的是體現在官宦女眷之間。

當日午後,衡玉去了永陽長公主府。

長公主滿眼欣慰愛憐地撫了撫少女的頭頂:「昶兒有雙慧眼,嘉儀小小年紀也有識人之能了……竟是都瞧見了我家貓兒的好。」

二人這廂說話之際,有女使隔簾通傳:「殿下,白先生到了。」

白神醫近來專註於替永陽長公主診治醫病,每日都會前來。

「請進來罷。」

白神醫入內行禮,替永陽長公主把看了脈象,又細細問了這兩日服藥後的感受。

永陽長公主皆細細答了,有衡玉在身邊,她總又能多幾分耐心。

白神醫思索之下,又寫了張新方子。

見他並未多言其它,衡玉道:「白爺爺,我有位好友家中長輩患上了怪疾,我想同您細說一說,咱們去外頭說話可好?」

白神醫眼皮一跳,忍耐著點了點頭。

待到了外頭廊下,便立時變了臉色,驚弓之鳥般道:「這回任憑你說破了天也好,我可都不能再治了!」

「您想多了。」衡玉寬慰道:「我就是想讓您出來,單獨問一問您長公主殿下的病情。」

白神醫微鬆口氣,眉頭卻漸漸皺了起來。

「這位長公主殿下的病源……」他似在皺眉斟酌著用詞,好一會兒才道:「似乎有幾分古怪。」

這不尋常的說法讓衡玉愣了愣:「古怪?白爺爺,此言怎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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