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敏芝進門的時候，最大的方立民十五、六歲，最小的方愛軍隻比小凡大三歲也不過六七歲。

薑敏芝對幾個孩子當面是面子情，背後對幾個小的就沒有那麼客氣了。

方立民初中畢業後就下鄉了，幾個弟弟也是在他強烈要求下才能念到初中畢業的。

方愛軍更是不愛在那個家裏獃著，二十歲就結婚離開了家。

這些，幾兄弟是男人，不表達出來不代表沒記在心裏，只不過男人有時候心胸確實比女人要寬廣一些，對這些並不以為意。

但方愛軍結婚也有十年了卻一直念念不忘，也是兄妹中對薑敏芝母女最反感的一個。

因為這母女倆的到來，搶走了屬於她的父愛，在哥哥們不知道的時候，她還要帶小凡玩，小凡摔了磕破了她就要受到責罵，有時候甚至不給飯吃。

這些都被年幼的她記在心裏。

知道在家裏沒有地位，她也不敢跟哥哥們說，薑敏芝又是面甜心苦的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玩的嫻熟，所以大家都覺得後媽能做到這樣也算不錯了。

不是親媽你跟親媽比得了嗎？

李傑就從不跟人家親媽比。

她有自知之明。

那羊肉能貼到狗肉身上？

聽表姨說起方立民幾個孩子時，她就笑笑不說話，你再誇得天花亂墜他們如何懂事，也只是你以前聽沒重生回來的方立民自己誇的，現在他就沒再誇了吧！

期望值不一樣。

態度也不一樣了。

何況他們怎麼樣，自己最有發言權了。

別說她還沒答應和方立民在一起，就是答應了，她自己有女兒，也從沒指望著別人給她養老。

表姨看她不表態，只能無奈的嘆口氣：「你啊還是太年輕，等你到我這歲數就知道了，有個伴多好！」那種一個人的寂寞，連個說話人都沒有的孤獨感是年輕人感受不到的。

李傑心想也許吧，反正她老了天天在外面參加老年模特隊，出去旅旅遊挺瀟灑的，反倒沒那些亂七八糟的糟心事。

她出去了，李娜說表姨：「不用勸，我姐就是頭倔驢，打著不走趕著倒退。」又補了一句：「我媽說的。等方哥不搭理她了，她就該想到人家的好了。」

話是事實，可從這個當妹妹的嘴裏說出來，讓表姨哭笑不得。

「你姐她再走一家考慮的多些也是正常的。這出一家進一家的，可不是你想像的那麼容易！」

也就這孩子，孩子都生了還像個孩子，她都替她犯愁，要不是自己實在歲數大了帶不動了，她都想替她養著這孩子了。

方家幾兄妹，方立民是無所謂，愛離離愛過過。老二方為民覺得這麼大歲數了，離什麼婚？為老不尊也給兒女后輩丟人，堅決不同意。

老三方愛民去勸過了，氣得說不管了，但也覺得不該離，不能離。

只有方愛軍堅決支持老爺子，她越說越激動，從小時候動不動不給飯吃，說到替小凡挨了多少打，說得淚眼模糊：「……這些事我怕你們幾個擔心從來不敢說，你們以為我為什麼一到二十就非得結婚？我就是一刻都不想在那個家裏呆下去了……」

「這些年我都沒提過這些事，提這些幹啥？咱爸能不知道嗎？有後娘就有後爹我是早看透了。可我這心裏就是窩著股火，憑啥她薑敏芝不幹好事，這麼大歲數了還藉著你們幾個的光出去擺譜？我這個親妹妹都沒說借多大光……」

說到這個也是一肚子的氣。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方立民輕呵道：「說老爺子呢，扯你身上幹啥？讓你多讀點書，你非不。現在倒嫌我們不管你了。」

方愛軍撇嘴：「大哥你就會說我！」

方愛軍在百貨公司當售貨員，去年百貨公司改製，方立民就給她調到了一處事業單位，只是她是工人，前世到退休也只是工人編，工資比人家要少許多。

方為民：「我們真是不知道，你也沒說，也怪我們當哥哥的心粗……可是愛軍，這都過去的事了，老太太再不好，也嫁進來二十幾年，不說別的，就看她這些年把咱爸伺候的不錯，其它的就算了吧！」

方愛民：「真不是東西。」先罵了一句才擰眉：「要這樣離了也行，只是不能現在，現在讓離不是給外面那女的倒地方呢嗎？那可不是啥正經貨……」

方為民看向老大：「大哥，你真不管這事？」老大不對勁啊？他可不是小心眼的人，老大的格局大著呢，不會因為老太太得罪過他那對象一次就落井下石的。

「不管。愛離離，愛過過。」方立民說幾人：「你們覺得老頭會聽你們的？他要是離也不是因為你們讓。他要不離也不會是因為你們不讓。」

兩個弟弟都聽明白了，只有方愛軍有些糊塗：「大哥你繞的什麼圈子？」

方立民果然如他所說，他不管也沒回去過，老爺子出去該和那女人跳舞跳舞，薑敏芝在幾次和那女人撕打之後，在老伴眼裏看到越來越多的憎惡之後，只能求助幾個繼子。

她還要面子，自己不出面讓小凡和方美玉姐倆出面。

方立民一臉為難：「我爸自打和她結婚後，什麼時候聽過我們的話？無論我們說什麼只會讓他一頓臭罵，這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說的小凡又羞又臊，這話裡話外的意思都讓她覺得難堪。

偏偏方美玉這個棒槌根本聽不懂，她一臉不悅：「之前不聽，現在這麼大的事還能不聽？咱們幾個要是齊心，說他敢離婚就不養他老，你看他還敢不敢離婚？」

還挺會想招的。

方立民哂笑一聲，突然問了句：「余巧巧現在怎麼樣了？你舅舅他們就沒什麼說的？」

方美玉愣了一下看向小凡。

小凡臉色有些難看：「大哥，那事真是對不起。不過我媽我們真不知道，而且我三姨已經被抓起來了，余巧巧的那個男朋友也和她分手了，我大舅他們讓她回老家了，說這輩子不讓她再出現在你面前。」

方美玉成天為父母的事焦頭爛額的，哪還顧得上打聽這些。

可大哥這時候說這些是啥意思？

小凡和她往回走的時候給她解釋：「大哥的意思是咱們薑家對不起他，他不會管這事的。」

方美玉呆了呆叫道：「什麼咱們薑家？咱們是老方家人好不好？我去找他……」

她剛一轉身被小凡拉住了：「算了，大哥那人你還不知道？你去也沒用。還是去找二哥三哥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