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方立民明確表態不管不問以外，其餘幾個弟弟妹妹，無論之前態度如何，實際上都是不贊同老爺子離婚的。

哪怕之前哭得厲害的方愛軍。

婚姻那不是兒戲。

方父跳完舞回到家，面對一屋子的兒女七嘴八舌的勸說、指責，他隻咬死不鬆口：「離婚！非離不可！」

方為民一看這樣不行，方美玉情緒太激動，方愛軍也句句不滿，這樣只會更加激怒他。

「你們都出去，我和你三哥留下跟咱爸談一談。」

等人都出去，老頭瞪著兩個兒子，「老大呢？他不是最愛管閑事嗎？」

哪怕說要離婚，可不是還沒離嘛。方立民之前那樣打臉妻子，讓他心裏存了一肚子的惱火。

沒一個省心的！

「我大哥出差沒回來。」總不能說我大哥不管吧！

方為民撒了個小謊，苦口婆心的勸說起來：「爸，你說說看，你和我薑姨怎麼就鬧到了這份上？你們也不年輕了，都過了二十幾年了，你們鬧成這樣，這不是讓鄰居們看笑話嘛！」

「誰愛看誰看！」方父一肚子的氣撒到兒子身上，「我這麼大歲數了還能活幾年？我還怕人看？」

方愛民不樂意道：「你這不是晚節不保嘛，你不怕，我們還怕呢！噢，我們一走出去，人家就會說，這是那誰誰誰的兒子，他老子老了老了花心的……」

方父大怒，隨手抄起旁邊的煙灰缸扔了過去，幸好老三躲得及時，要不然挨上這一下……

方愛民騰地站起來，「爸，你能做還怕人說？你不是不怕丟臉嗎？我也不怕！離吧！誰怕誰啊！不離的是孫子。」

說著轉身就走，誰愛勸誰勸，我還不管了呢！

看看，老大就是明智，老頭子瘋了，管他幹啥！

方父氣的手指著他的背影：「你你你，你這個畜生，你給我回來——」

方為民也無奈的喊了聲「老三」，這話說的，「不離的是孫子」，難怪父親氣成這樣。

「爸，你別生氣，老三就這樣，從小說話就口無遮攔，杵倔橫喪的，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他趕緊扶老頭坐下，沒看都被氣得渾身多抖了。

唉，老爺子歲數也大了。

方為民更加無奈，你說說你，一生氣都這樣了，還想學人家小年輕來個婚外情？

怎這麼心裏沒點數呢！

方父一腔怒火真如狂風暴雨般朝著他來了。

方為民很生氣，可他的性格又做不到像老三一樣懟幾句跑人。

心裏有些後悔了，他該跟老大學學，滑不溜手的，不管就對了。

想是想，嘴裏該勸還得勸。

誰讓他攤上這麼個老子呢！

方立民確實生氣不想管，但現在不管不行了。。

一場場的事，女兒妹妹接連上單位來鬧，父親又鬧出這樣的醜事，早就看他不順眼的覺得找到了機會，到上級領導那裏把他狠狠告了一狀。

他被叫過去狠狠批了一通，並下了最後通碟：「處理不好家事，再造成這樣不良的影響，你就和齊繼明一塊做伴去吧！」

他嘆了口氣，直接在舞廳外面堵住了正打算和那女人去吃飯的老頭。

張春霞聽說這是老頭的大兒子，稍微往老頭身後躲了躲。

老頭倒挺理解她這種行為的，畢竟小老百姓，遇上領導啥的總是有些拘謹膽怯。

方立民指著路邊的石凳，「這位張同志，咱們去那坐坐如何？正好，我有些話想和我爸還有你說。」

老頭挺護著張春霞的。

一伸胳膊把人攔在身後，這動作讓他不由想到，他第一次見到薑敏芝去家裏的時候。

那時候的他非常憤怒，質問父親：「我媽死了不到一個月你就把這女人帶回家？你就不怕我媽地下有知爬起來找你算帳？」

他記得當時父親和薑敏芝的臉色都變了，後者更是嚇得花容失色揪著老頭的衣襟直哭說要回家……

可能是他當時的表情太過憤怒，老頭和現在一樣，伸手攔著薑敏芝，好像下一刻他就能衝過去把人暴打一頓似的。

前後加起來七十幾年了，早被他遺忘的一些事實又這麼突兀的闖進了他的腦海裡。

當時的印象深刻起來，和今天幾乎一樣場景再現。

只不過當時讓他憤怒，而現在，只會讓他感到可笑。

「爸，我不是毛頭小子了，不會把她怎麼樣的？你放心。」他語氣平和的又補了一句：「其實當年我也沒做什麼，不是嗎？」

方父哼了一聲，但緊張的情緒果然緩解了許多。

方立民當先向街邊走去，走了兩步回頭示意二人：「你們也不想在這說吧？特別是張同志，畢竟是位女同志，我怕……影響不好。」

張春霞想了想，「去就去，聽聽你兒子到底想說啥？」

就一條石凳，坐三人就挨上了，方立民乾脆站在二人對面。

看著父親給人讓地方，生怕被他搶了的樣子，他其實也是有些感觸的。

被父親這樣用心寵的女人，其實也是有過幸福的，比如當初的薑敏芝，比如現在的這位張春霞。

就連記憶裡有些模糊的母親當時也是看到父親就開心……

這點倒是老三有些像父親。

他突然笑了笑，想多了，父親這樣的人沒有長情，所以女人幸福也只是一陣子卻做不到一輩子。

表姨曾經說過他的母親其實就是累死的……

李傑在這邊伺候月子，隔幾天會和李英約著通一次電話，李英說她：「不用老來電話，有我呢你擔心啥？省點電話費吧！」那電話是普通老百姓能打得起的？

長途費多貴呀！大姐純是閑的，用單位那不花錢的電話用習慣了。

李傑從郵局出來，剛上了公交，就發現外面街上有個人影匆匆忙忙的很像那個莊玉梅，她趕緊要往車下擠，可沒等她擠到門口車就開了。

等到車到站，她下了車就風了一樣往回跑，可哪裏還找得到人？

她失望的彎著腰扶著膝蓋呼哧呼哧的喘氣，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低低的怯生生的兜售聲：「金佛，賣祖傳的金佛了，誰想要金佛？」

她前世聽多了各種詐騙的套路，這種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小把戲她當然一眼就能識破，可偏偏就有人上當受騙。

也難怪，貪便宜的心理好多人都有，而且這年代人的眼光見識遠不如後世，哪怕最初級的騙術也有很多人上當。

所以到了後來，騙子的騙術都與時俱進。

她就是個愛管閑事的，直起身正想去揭穿對方，就發現對面的年輕女孩正是一直尋而不見的李玉明。

母親認為的她的同胞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