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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第一二一章 天羅地網
兩人正在說話,外面胡捕頭進來稟報說,部分百姓已經散了,但仍有批人跪著不走。

「為什麼不走?」魏知縣問道。

「他們是那天跪逼老爺賣田的,還有把災民趕出家的。」胡捕頭回道:「可能是覺著要是這樣回去了,會被街坊鄰居罵死,所以得求老爺原諒。」

「讓他們跪著好了!」魏知縣還記著仇呢。

「老爺,還是見見他們吧。」王賢趕緊勸道:「沒必要跟百姓慪氣。」

「哼……」魏知縣也是說氣話而已,便讓人將李觀叫來。等李觀到了後,才讓人將幾個代表叫進來。

仍是上次的幾個老人家,只是表情從滿臉委屈,變成了滿臉羞愧,他們跪在魏知縣面前,個勁兒的磕頭賠罪,哭泣道:「我們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對不起老爺……」

魏知縣既然叫他們進來,自然不是給他們臉色看的。但有個問題,他必須要知道,板著臉道:「現在諸位能說,他們是誰了吧?」

「是,是李員外他們,」老人家不會再幫戶們隱瞞,反而恨恨道:「他們不是人,明明再等幾天糧食就到了,卻騙我們說,縣裏的糧船在蘇州被扣下了,還慫恿我們把災民趕出家門,又讓我們到縣衙跪著……這是把我們當槍使,扎向老爺啊!」

魏知縣心說,人家讓你們去死,你們也去啊?看眼邊上的李觀,李刑書便寫好將筆錄拿給眾老人家,要他們在上面簽字畫押。

老人家們都是當過裡長的,基本識字,看是剛才口供的筆錄,便犯了難道:「能不簽麽?」

「不簽就是你們的責任。」李觀冷聲道:「「公然違抗縣裏的命令,還聚眾滋事,已經犯了王法,知道麽?!」

「我簽,我簽……」老人家們哪敢再得罪魏知縣,全都在筆錄上簽字畫押,不會寫字的也按了手印。

魏知縣這才露出親切的笑容道:「諸位快快起來吧,你們也是為了富陽父老著想,本官豈會怪罪?」

老人家們如釋重負,連聲說再也不敢了,並動提出,請災民回去居住,保證像對自己家人樣對待他們。

「哈哈哈,好啊好啊……」魏知縣開心笑起來,心說真是棋筋佔得、滿盤皆活。實在是太爽了!「積善人家必有餘慶,諸位老人家必然福壽連綿!」

老人家們千恩萬謝出去,當天下午,各家就把災民都請回去。不管出於愧疚也好,還是生存壓力頓減也罷,隨後的日子裏,富陽百姓和災民再沒發生過摩擦,甚至不少人家還住出了感情,結成了親家,當然這是後話。



李家別業內,惶惑不安的氣氛依然濃厚,但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刻,總不能坐以待斃吧。諸位員外不得不強打精神,商量對策。

「諸位,浙江省可不止個富陽縣,各縣的糧價都高高的呢。」李員外咬牙道:「不能在本縣賣米,我們可以銷去別處!」

「賣到外縣……」眾人眼前亮,但旋即又黯然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外縣很快就會知道富陽發生的事了,糧價肯定應聲下跌,對我們更是要往死裡壓價,能賣到二兩石就不錯了。」

「抓緊時間,搶在消息傳出去之前,還是可以賣上價去的。」李寓道:「我們往淳安縣賣,那裏的糧價在五兩石,我們賣三兩五應該沒問題的!」

「也對。」眾人點頭道,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與其被縣裏活活困死,還不如去外縣搏……現在他們已經不求賺,只求回本了。

於是趕緊分頭行動,將滿倉滿屯的糧食裝船,待到三更時分,悄無聲的啟程駛向新安江。

今夜月明星稀,波光不興,船舷破水,發出輕微的嘩嘩聲,涼風習習,送來蘆葦的清香。

為了到淳安儘快出手,幾位員外親自押船。此時其艘船上,船艙裡孤燈如豆,氣氛十分低沉。幾位員外邊吃酒,邊小聲說著話……

「這次就算順利,也賺不到錢。不賺就是賠,咱們賠是定的了。」於員外喝下盅烈酒,辣的他眼淚都出來了,「還落下這麼笑話。」

「是啊。」幾位員外鬱鬱的點頭道:「早知道官府能從湖廣買米,打死我們也不會這麼乾。」

「其實早幾天出手,咱們還能賺筆的,可是有些人就是……」有人怒道:「太貪心不足了!非讓咱們等等、等等,這下終於等出事兒了吧。」

「我看他根本不是為咱們著想,他是想拉著咱們,跟縣太爺鬥氣。」另人氣憤道:「魏知縣這樣的狠角色,躲著他走還來不及呢,非要惹他幹嘛?」

眾人深以為然,於員外卻擔心道:「小聲點,讓李哥聽到就不好了。」

「怕啥,他又不在咱這艘船上。」那人卻滿不在乎道:「再說就算聽到又如何?我是不打算再跟他摻和了。」

「是啊。現在就指望這次能順順利利的,買回祖傳的二百畝地,安安生生過日子,不再跟著瞎鬧騰了。」旁人也紛紛附和。

於員外見重壓之下,眾人已經各有想法了,他也算是領頭的,想說幾句話凝聚下人心,便道:「諸位,勝敗乃兵家常事,以孟德之強,尚且有敗走華容道,但……」

「但可不是次次都有關雲長!」顯然,這次對鄉紳們的打擊,比想像的還要。他們雖然還因著慣性,跟隨李員外的步伐,但心裏已經沒有絲毫的鬥志了。

『唉……』於員外不禁暗嘆聲,人心散了,敗局已定,剛要再說幾句徒勞的話,突然聽到外面哨聲作,打破了夜的靜謐。

緊接著敲鑼聲、打鼓聲、呼喊怒罵聲響成片,江面上像開了鍋樣。

「怎麼了?」李員外心情不好,沒有理會任何人,在船艙裡悶頭假寐,聽到聲音第時間衝出來,「遇到水匪了麽?」

「不是,是巡檢司!」船老面色發白道:「讓我們停船檢查。」

李員外定睛看,只見江面上火把照天,艘艘快船上,都挑著白底黑字的燈籠,上書『巡檢』二字!

「不是跟趙巡檢打好招呼,今晚他們不巡江麽?」另艘船上,於員外臉焦急道:「怎麼……」

「計了!」李員外的臉色,比燈籠還白,嘶聲道:「人家早等著咱們了……」

糧船笨重緩慢,在巡檢司的快船面前,連逃跑的想法都沒有,當然更不敢反抗……都是有家有口的,誰敢殺官造反?只能眼看著十幾艘快船緊緊靠上來。

國朝,凡鎮市、關隘要害處俱設巡檢司,歸縣令管轄,其長官曰巡檢使,秩正九品,類似後世的派出所。所轄幾十上百名弓手,有緝私捕盜、稽查無路引外出之責。

本縣巡檢司設在東梓關,緊扼出入富陽的水道,但凡乘船西去,必然要過這道水上關隘。此時只見關上火把通明,水樓上弓手持著火箭,江面上三道鐵鎖拉起,任何船也甭想通過。

巡檢司的快船將糧船團團包圍,士兵張弓喊道:「巡檢司登船檢查,所有人趴在甲板上,起身者格殺勿論!」

這年代的武備尚未廢弛,哪怕是鄉勇民兵,弓箭也極有準頭。就算是不準,誰也不敢拿小命開玩笑,船上人全都乖乖趴下,連幾位員外也不例外。

黑燈瞎火的,弓手們可分不清,你是李員外還是李老三……

巡檢司趙巡檢親自帶人登船,他身材高,穿身正九品官服,張長長的馬臉,倒也頗有幾分威嚴。在船上站定,他目光掃過趴在甲板上的眾人,冷聲道:「你們是幹什麼的?」

這恰好是李員外所在的船,船老看向李員外,李員外搖搖頭,示意他來說話,船老隻好開口:「趙爺,是我啊。」

趙巡檢拿過燈籠,眯眼看了看,笑罵道:「原來是陳老闆,你黑燈瞎火不睡覺,這是在幹啥?」

「小人是給人運貨的。」船老陪著笑,就勢爬起,從懷裏摸出遝寶鈔,塞到趙巡檢手裏。

「運的什麼貨,還得深更半夜,偷偷摸摸的運?」趙巡檢卻不接。

「這個……是糧食。」船老咽口吐沫道。

「糧食?!」趙巡檢的語氣馬上嚴厲起來:「你也是老跑船的了,難道不知道,本縣有令,糧食隻許進不許出外,不許粒米流出富陽!」

「不知道……」船老縮縮脖子道。

「那沒辦法了,縣老爺有嚴令,咱們巡檢司必須執行。」趙巡檢沉聲道:「扣下!」

「慢著。」李員外終於忍不住,從地上爬起來道:「這些糧食是我的!」

「原來是李員外。」趙巡檢忙抱拳道:「方才不知道員外在船上,失禮了。」

「無妨,趙人不辭勞苦,我們當然要配合了。」李員外淡淡道:「縣裏的禁令我知道。不過此時彼時,現在有了湖廣的米,不再缺糧了,這條禁令也就沒意義了。」

「呵呵,有沒有意義另說。」趙巡檢卻斷然搖頭道:「但禁令沒解除,下官就不能放你們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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