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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旦與玫瑰》第九章
「沒什麼,他只是問我洗手間要往哪裏走。」陶芯笑眯眯地回瞅著他,刻意忽略他眸底閃過的一絲不悅,雖然她表面上看起來十分鎮靜,但是想到老鴇剛才與她說的話,心裏沒由來地泛起一陣涼意。

撒旦是嗎?究竟這男人是人如其名,抑或者一切不過是場誤會呢?

風挾著海的淡淡鹹味,吹進了屋裏,吹起了白色的紗簾,一重重的,就像是在海裡翻起的白浪。

陶芯腳步輕悄地進了門,把夾腳涼鞋提在手裏,裸著足走進來,每一步都踩得十分謹慎緩慢,但她讓自己的神情著起來非常鎮靜平淡,誰見了也不會知道她進來是打算做虧心事的。

不,不是虧心事。

她在心裏對自己用力地說道,她即將要做的事情不是虧心事,反正,他自己也說了,那份資料原本就是要交給她的!

好吧!是如果她讓他高興了,他會交給她。

但是,他對她是親過了也摸遍了,這本來就是她「犧牲小我」所應得的報酬,所以就算取得的手段有些令人不齒,但算起來她還是沒欠他。

陶芯深吸了口氣,定了定神,告訴自己現在不是懷有罪惡感的時候,她環視了房間一遍,先從幾個看起來最可疑的地方著手……

一刻也不敢耽擱地奔跑,就怕錯過了最近的船班。

陶芯緊抱著好不容易到手的資料,拿著簡單收拾的行李背包,在最後一刻趕上了前往檳城的船班。

這是距離眼前時間最近的船班,她只能想著先回馬來西亞本島再說,上了船,她挑了一張最近的椅子坐下,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偷到東西了!

陶芯聽見岸上在叫喊著要開船,她心急萬分,就怕「牧羊人」知道她走了,帶人追過來,只差沒有跳起來喊叫要他們快點開船。

不過,當渡船終於開動的時候,她忽然覺得心裏有一些些難受。

像是有幾根小針兒,在她的心裏一根一根地刺著,說不出的彆扭難受,讓她竟然比船未開時更加坐立難安。

就要離開了……離開他了。

船漸漸地駛離岸邊,越來越遠,她緊緊地抱著手裏的東西,捂按著心口,好讓那被針煨著的痛感不那麼明顯。

還會再見面嗎?

她還想再跟他見面嗎?

陶芯搖搖頭,覺得自己這念頭真可笑,她不就是為了遠離他這號危險人物,才冒險動手偷東西的嗎?

再跟他見面,難道,是要給他機會算她偷東西的帳?

她又不是笨蛋!

不見不見!此生不要再見他了!

什麼初吻的,就當做是被狗給咬了一口,她決定不要放在心上了!

打定主意之後,陶芯清麗的嬌顏又重新綻放了光亮,抱著手裏好不容易才拿到的集團運毒資料,想著隊長和吳大哥見了這資料,不曉得要多高興呢!

就在陶芯沒有見到的身後,在船駛離的岸邊,端木揚不知何時站在碼頭旁,薄唇抿著淺笑,一語不發地盯著那漸行漸遠的船隻。

「請問要把東西追回來嗎?」在他身旁的黑衣男人沉聲問道。

「不必了,那原本就是我要送出去的東西。」端木揚的眸底閃過一抹詭譎的光芒,「聽著,把咱們要的人逮到之後,就算警方知道了也無所謂了,早點把這件事情結束,我也好去向老爺子交代。」

「是。」黑衣男人點頭,安靜地離去。

那天,當她趕回吉隆坡之後,就立刻與杜隊長與吳大哥會合,將她得到的資料交給他們,吳大哥見到資料內容感到十分訝異,急著想要追問來源,不過被杜隊長給勸止,說眼前要緊的是辦案,趕緊把這份檔案交給馬國警方比較重要,其他的—切等他們回台灣再說。

對於杜頌然的出面相挺,陶芯心裏充滿了感激,因為要是他們追問起來,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幾天所發生的事情。

前天晚上回到台灣,昨天進局裏向上級報告事情經過,今天剛好是周末,從今天起她可以有五天的特休,一時間閑下來,她心裏沒由來地有些發慌,才吃完早餐,她就急著想往外跑。

「我吃飽了,要出去一下。」

陶太太叫住了她,「要去哪裏?今天是禮拜六,才剛從國外回來,也不多陪陪你家老爹,他嘴上沒說,可是你出去那幾天他擔心死了。」

「我去隔壁找一下小揚,去去就回來。」

「如果是去找小揚,那你就省了這功夫吧!他去日本了。」

「什麼時候去的?」

「跟你差不多同一天出國,已經去了一段日子了,聽說是去看什麼……彈的,我也忘了,大概就是男孩予玩的那些玩意兒吧!」

「是鋼彈吧!」那是他少數的喜好之一。

「對對對,就是鋼彈,聽說要到東京去,他這孩子貼心,還說要給我帶東京的特產當禮物回來。」陶太太一臉掩飾不住的笑意。

「老媽就知道說他好話,乾脆認他當兒子算了!」真是的,就算早知道她媽偏心,但真教她忍不住要吃味。

「我也想啊!要是能用你這女兒換他回來當兒子,我早就換了!」陶太太沒好氣地瞪了女兒一眼,一副她說這還算人話嗎的表情,晾晾手,一邊走向廚房,一邊說道:「你老爹一早就跟人家去遛鳥打太極了,大概過會兒就回來了,你可要留在家裏陪他,不準溜了,知道嗎?」

陶芯鼓著腮幫子,一臉很悶的表情。「知道啦!」

她把腿盤到椅子上,對著已經收空的餐桌發獃了好一會兒,感覺有些恍惚,明明這才是她最平常的人生,但她卻覺得半點兒都沒有真實感。

好像有某些東西遺落了。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在什麼地方不小心遺落了。

她呼了口氣,站起身一副漫不經心地晃進自己的房間,打開電腦上網,照例先關心一下今天有沒有什麼大事發生,再查看局裏是否有什麼重要的通知,然後打開儲存的網頁,直接登入英文版的農場遊戲。

其實一開始玩農場遊戲,是因為她最小的乾兒子強強,連他小小年紀都知道跟人家玩偷菜,再加上媒體大肆渲染,她也隻好跟著玩,好明白一下最近的人都在想些什麼。

在網絡偷菜風盛行的時候,他們局裏還真接過幾件現實中偷菜的案子,上級甚至還吩咐要他們要了解狀況,免得又被媒體逮到機會說他們警察跟不上時代,不了解民情,這帽子一扣,罪名可大了。

但是流行來得快去得也快,現在上線玩農場遊戲的人多了,但是媒體上倒是少見相關的新聞了,不過陶芯還是繼續在玩,她玩的是英文版的農場遊戲,不能偷別人的菜,倒是可以送送板子、釘子和磚塊給農友蓋馬舍豬舍,一年多下來她的農場上牛舍雞舍馬舍都有了。

最近系統多了可以挖地下室的功能,收集的鏟子越多,挖的地下室就越深,然後就可以擺進一堆農場上用不著的玩意兒,最高數量可以高達五百件。

陶芯在心裡冷笑,這真是一個奸詐的伎倆,看似貼心,其實,是因為農友們的東西已經太多了,要是堆了太多擺不下,在系統推出新產品的時候,就會因為沒地方擺而不買了吧!

就在她忙著把過期收不下來的禮物按掉,然後把能收的禮月物收下來的時候,忽然跳出了一個小小的聊天試窗,是總是被她昵稱為「守花姑娘」的朋友,她們一開始是為了增加農場鄰居認識的,不過會變得熟絡,是守花姑娘一次碰上了跟蹤騷擾,詢問網友意見,她告訴守花姑娘會就近找警察同事去幫她之後,才變成無話不說的朋友。

花:幾天沒看見你在線上,很忙嗎?

自已:出公差去了,不在台北。

花:對了,告訴你一件事情,我可能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窮耶!那天我去跟顧問諮詢的時候,他查到我名下竟然還有一筆房產,你說這算不算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呢?

陶芯覺得有些詫異,不是因為守花姑娘名下有房產,而是她這個月薪只有一萬八的打工族,竟然還有理財顧問可以諮詢?真是教人忍不住好奇,這女人以前到底是過什麼樣的生活啊?

自己:算,你快點把它賣掉,就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花:還不能賣,因為有一半產權在我前夫名下,我要先問過他才可以。

自己:前夫?你說的是那個害你掉了三天三夜眼淚,差點把眼睛哭瞎的爛男人?

花:其實他沒有真的很不好,他只是不喜歡我,而我卻還是勉強他跟我在一起,最後也是我堅持要離婚的,說起來是我的過錯比較多,你不知道,以前的我是真的很壞的。

自己:但他跟你結婚了,卻還讓他的青梅竹馬大搖大擺來威脅你設計你,那就是爛男人沒有錯。

花:你再說我就又要哭了。

自己:好,我不說了,既然有這筆天上掉下來的橫財,你就不要客氣。

花:好,我不會客氣,不過我一定要先去見他才可以。

自己:嗯,結果如何你一定要告訴我。

花:我會的。

自己:真是氣人,如果有一條法律可以逮捕欺負女人的男人,我一定衝去替你把他給捉去關起來!

陶芯鍵入這句話之後,畫面停頓了久久,就在她以為守花姑娘離開電腦前面的時候,才又傳來一句:謝謝你,我已經不要緊了。

自己:還喜歡他嗎?

又是一陣久久的停頓,那沉寂的片刻彷彿可以看見一名女子內心掙扎的過程:喜歡有什麼用呢?反正我跟他已經離婚了。

自己;傻瓜。

她那語氣裡的無奈教陶芯覺得好心疼。

呵。

陶芯看著那個代表笑的狀聲詞,怎麼看都覺得不順眼,心裏覺得好難受,怎麼還笑得出啊,這個守花姑娘,明明就被欺負得那麼慘,要是她絕對不輕饒那個爛男人!

然後,她看著守花姑娘的名字從線上名單上消失了。其實她們就是這樣來來去去,也不會特別打招呼,感覺這好像就是現代的交友模式,彷彿天天都見到彼此,可是其實一眼也沒見到對方的臉,連聲音也沒聽見,但對於彼此的生活卻又有著相當程度的熟悉。

一種難以言喻的空虛感覺讓她好想見小揚,想看他的臉,想聽他說話,想要窩在他那張遠比她的床舒服一百倍的大床上滾到睡著。

想著想著,陶芯皺起了眼眉,露出了一臉氣憤又難過的表情。

他怎麼可以沒有告訴她一聲就出國去!

該死的端木揚!甚至於還記得告訴她老媽,竟然就沒通知她一聲!

竟然千裡迢迢跑去看鋼彈?這個人真是一點都不務正業!

陶芯真是不知道該羨慕他單純沒憂慮,還是說他這麼大個人了,根本就不該學人家童心未泯才對。

不過,雖然她對鋼彈機械人一直沒有太大的興趣,可是,人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長時間下來她也是會耳濡目染,對於相關的消息也是會稍微留意的,所以,她記得日本鋼彈模型在東京的展覽已經結束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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