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來登入喔~!!
《惡戲美人兒》第六章
她遲疑地走到榻前,看著他放下了手裡的摺子,大掌拍了拍身邊的榻褥,「坐下來,朕要跟你好好聊一會兒。」

「是。」她撩起衣袍,像個男人般坐下。

「在內閣裡待得還習慣嗎?」

「回皇上,臣待得習慣。」她點點頭。

「真的?那倒是,倘若不習慣的話,大概就不會有那種想法了。」他隨手從一旁擱著紙卷的玉瓶之中抽出其中一支,交到她手上,「你瞧瞧,這首詩可是你作的?」

歐陽靖覷了他手裡的紙卷一眼,伸手接過,抽開繫繩,緩緩地攤開,看見

中書好,公事更安閑。三日始應換一班,片時已把本全翻,徐步出長安。

中書好,守晚也安然。政事堂虛堪對奕,絲綸簿寫好安眠,歸馬夕陽邊。

中書好,懶性最相宜。無事趨朝勤侍漏,有時閉戶自吟詩,高臥少人知。

中書好,榮辱不關心。分乏勤勞蒙上賞,也無參罰得相尋,朝市即山林。

一瞬間,她的臉色變得慘白,驚訝地看著李舒懷,發現他的唇畔泛著笑意,教她心裡更加感到不踏實。

「好一個『朝市即山林』,朕給你的這件差事真的如此愜意?」他取過她手裡的詩句,仔細地端詳著。

「臣心底絕無冒犯之意,這詩是臣做來自娛的,沒想到會在宮裡流傳開來,請皇上恕罪。」歐陽靖急忙地就要起身跪下。

「不需要如此拘禮,平身。」話一說罷,他拉住她的手腕,冷不防地將她拉到身畔,兩人肩抵並著肩,李舒懷側首斂眸笑看著面前的白凈容顏,「這些時日,聯覺得奏本整理得比往日都好,輕重順序也排得恰當得宜,你既沒犯錯,要我恕你什麼罪?」

「謝皇上誇獎,臣不敢當。」她低垂著臉蛋,恭順地說道。

李舒懷沉靜了半晌,直勾勾地凝視著她,看見的是那雙美麗眸子裡的桀騖不馴,倘若只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人,絕對不可能做出那樣含著濃濃嘲諷意味的詩句,他一語不發,唇畔揚起微笑,高大的身子往下一滑,半躺在臥榻上,輕倚在她的肩畔,那樣子就像是靠在她的身上歇息。

「皇上……」她遲疑地低喚了聲,對於兩人之間的親昵感到不知所措。他的體溫熨在她的肩畔,微熱的觸感教人忽視不得。

「別動,讓朕靠在你肩上歇一會兒。」他閉起眼眸,唇畔輕泛著笑意,「朕累了,就讓朕靠一會兒吧!」

「是。」她身子僵硬得一動也不敢動。

「別太拘謹,朕不會吃了你。」他低沉渾厚的嗓音就近在她的耳畔,彷彿呢喃般的口吻讓她心跳漏了半拍。

歐陽靖直到胸口覺得脹痛,喘了口息之後,才發現自己一直都是屏住呼吸的,她的心跳得好快,感受到他男人陽剛的氣息似有若無地纏繞住她的鼻息,擾亂著她的心思,讓她不能平靜下來。

過了半晌,她察覺到他的呼吸變得綿勻,才怯怯地側眸,偷覷著他閉目入寐的睡顏,剛俊的臉龐離她好近,讓她幾乎可以細數他濃密的眼睫,挺直的鼻樑之下是一張緊抿的薄唇,下顎堅毅的線條,讓她強烈地感覺那才是男人該有的模樣,那絕對不是她這個假男子可以矇混充數的。

她一直在心裡偷偷描繪這男人的模樣,卻沒想到有朝一日,這男人會偎在她的肩畔,毫不設防地閉眸寐睡。

她輕輕地伸出縴手,比對著他垂落的大掌,雖然以男人而言,他的手算是修長勻稱的,但相較於她的綿細纖巧,他的手仍舊是筋骨分明,彷彿蘊藏著無限的力量。

從以前到現在,她聽過太多太多關於這男人的事跡,對他也一直有頗多的想法,有時候甚至於會想,倘若是他呢?

倘若,來提親說要迎娶她的男人,就是李舒懷,她還會拒絕得如此毫不留情面嗎?

說不定不會,但,那只是說不定而已。

她的視線又回到他的臉上,不自覺地一直看著,一時之間也想不起來自己以前是怎麼想這個男人的,隨著輦車的輕搖微晃,她的眼皮子漸漸地感到沉重,依偎著他,不知不覺地沉入夢鄉……

入了夜,草原上的風寒涼如水,營區裡的火光雖然燦爛奪目,可是依舊搶不過滿天星辰的光芒,遠方依稀傳來夜鵑的鳴叫,野狼的咆聲,在呼呼的風聲傳送之下,分外顯得淒厲蕭瑟。

草原上的涼意透不進由精心碾製的獸皮搭起的皇帳,帳中央鋪著細沙,沙上燒著一團火堆,上好的木質在燃燒時不生煙硝,紅火靜靜地燃燒著,將帳裡烘得一片暖熱。

歐陽靖輕抿著唇,捧著被手溫暖熱的酒杯,坐在長榻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啜著杯中的酒液,說也奇怪,剛才吃過口味濃厚的炙鹿肉,嘴裡應該滿是肉味才對,但喝了這酒後,卻覺得口中清新甘甜,一解方才的濃膩。

李舒懷半臥在帳前的暖榻,手裡也撚著一隻酒杯,只是杯中的酒汁已被飲盡,此刻被他傭懶地勾在長指上。

這時,帳中的空氣非常寧靜,他們幾乎可以聽見帳外衛兵巡守的腳步聲,以及遠方的獸禽叫聲。

但歐陽靖的內心卻不若表面上平靜,她心裡有些忐忑不安,不只是因為今天稍早在皇輦之中失態地在君王身畔沉睡,更因為她曖昧的身分,眼下可沒有任何歐陽家的親人可以替她掩護,她必須小心翼翼,不讓君王發現她的女兒姿態,以免惹禍上身。

縱然歐陽千畦老是說她不知死活,太過傲慢自大,為了證明自己有多能幹,不惜把歐陽家百年的基業陪著自己放在刀口上。

但在她的心裡,終究是希望不要出事,她心裡比誰都明白,歐陽家上下幾百口人沒道理要陪著她這個魯莽的子孫陪葬。

在火光的照映之下,李舒懷面前見到的是一名水靈靈的美人兒,只怕是這天底下再也沒有任何女子的容貌可以勝過眼前的少年,他膚白若雪,眼眉細緻,可是卻不若一般女子纖秀,相反地,他的眉梢似男子,在尾端輕輕地挑起,鼻樑挺直,倔強之中不失秀麗,纖細修長的身形穿起合身的官袍,份外有一種閑逸的況味,教人捨不得轉開視線。

「愛卿知道這酒叫什麼名字嗎?」李舒懷首先開口打破了沉默,看著他雪白的面容因不勝酒力而微醺。

歐陽靖搖搖頭,一陣迷茫的醉意襲上,才發現自己竟因為美酒香甜而忍不住貪杯,多喝了一點。

「臣不知。」她唇邊掛上淺淺的微笑,似是有些迷醉。

「它原名喚作乾和酒,現名汾酒,聽過《清明》這首詩嗎?」他起身走到她面前,拿走她手裡的酒杯擱在一旁的桌案上,斂眸瞅著少年迷人的醉顏。

她輕輕頷首,隨口吟道:「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是,這杏花村就在山西的汾陽,就是這酒的來處,凡是喝過這酒的人,都會認為天下之酒都不如此酒芬芳醉人。」他長指勾起少年的下頷,直視著那一雙水光迷離的眸子,胸口一陣悸動。

「臣不懂品酒,但也覺得這酒嘗起來別有一種純凈雅鬱的清香,不難理解為何世人對此酒評價如此之高。」歐陽靖揚唇沖著他綻開燦爛的微笑,雖然先前不斷地提醒自己要小心謹慎,卻沒料到自己會喝醉。

歐陽家的男人無不酒力甚佳,因為在官場上應酬多,所以男子成年之後,必定接受一定的酒力考驗,但她不同,她是女眷,從小就被教導滴酒不沾,說這才是身為女子的美德。

先前就算有同僚的應酬,也有萬塚和千畦兩個人替她擋著,可別說現在遠水救不了近火,眼前最大的麻煩是她已經醉了。

「愛卿醉了。」他低沉的嗓音宛如催眠般。

「我沒有,我還能喝更多。」她搖頭笑了,從未體驗過酒醉的感覺,恍恍惚惚的,彷彿飄在雲端上一樣陶然。

「是嗎?那就再喝一點吧!」李舒懷以食指勾起酒壺,往嘴裡灌了一口,冷不防地吻住那張柔嫩的唇,將嘴裡的佳釀反哺給她。

「唔……」

歐陽靖輕吟出聲,他薄唇親昵的觸感讓她為之怔然,她的舌尖同時嘗到酒的甜味,以及他迷人的陽麝氣息,她伸手推他,想要從他的懷裡掙脫,可是卻被他有力的長臂緊緊地攫住,織薄的身子彷佛就要陷進他的胸膛。

倘若最初只是惡意的戲弄,此刻,李舒懷卻發現自己竟被她的滋味給深深地迷醉,一鬆手,勾在他手上的酒瓶應聲落在地上,瓶內的酒液在絨毯上漸漸滲透開來,他雙臂緊緊地擁著她,吮吻著她的唇,一次又一次地深嘗著,總是才放開,又捨不得地吻住她。

「不……不要……皇上,請您住手……」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對她做出這種事情?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問題
內容不符
內容空白
內容殘缺
順序錯誤
久未更新
文章亂碼
缺失章節
章節重複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