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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女茶娘》414 曾平康定親
「你這不是著涼。」月娘將手收回來,說道。

「那是怎麼了?吃壞東西了?」

月娘的神色平淡的很,搖頭道:「也不是。」

紀海聽這也不是,那也不是的,便有些急了,將身子坐正了問道:「那我是怎麼了?」

「是……」月娘刻意頓了頓,而後終於是忍不住綻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口氣肯定地說道:「你這是害喜!」

「害喜……」紀海點點頭,而後猛然瞪大了眼睛,「害喜!?害喜……你是說,我,我這是在害喜!」

月娘被她這副反應逗的笑個不停。

待笑夠了這陣子勁兒,才嗔怪道:「虧你還日日為了此事愁眉苦臉,卻粗心到連自己的信期都記不得?看這脈象,少說也有兩個半月了。」

「我,我隻當是吃藥吃的有些不準時了……哪裏,哪裏敢往這方面想!」紀海高興的是快要哭了,激動的連手都不知該往哪兒放才好。

誰都不知道她想這個孩子想到什麼程度了!

在大街上,茶樓裡,看到人家抱孩子的,恨不得要搶過來才好!

這下好了,謝天謝地……終於全了她做母親的心願。

紀海這陣過於興奮的情緒實在是太過強烈,太過不好平復。

以至於半個時辰過去,落銀帶著蟲蟲回到家中,打眼一瞧,就看出了她的異常來。

只見紀海坐在飯廳的大椅子上。謹慎的靠在椅背上,雙手交疊放在膝蓋處,整體動作做作到了一個極致。而且更讓落銀和蟲蟲目瞪口呆的是……她的臉上,一直保持著近乎癡傻的笑容。

這是怎麼了?

姐弟二人默契非常的拿疑問的眼神看向月娘。

「你們二嬸她……有喜了。」月娘盡量用平靜的口氣說出這句話,就是怕再次『刺激』到紀海。

結果還是使得紀海哈哈哈一陣的笑。

落銀和蟲蟲也是驚喜不已。

自然,落銀驚喜的是紀海終於得償所願,不必再時不時的跟茶樓裡的女客們,隱晦的打聽關於治療不孕不育的偏方。

而蟲蟲高興的原因則是在於,他終於不再是這個家裏最小的那位了……

以後。他也可以摸摸弟弟或妹妹的頭,搖頭說:你現在還這麼小。懂什麼?

月娘是不知女兒跟兒子的驚喜中竟是摻雜了如此不尋常的情緒,隻一臉期待的問道:「如何了?」

她問的,自然是今日國學院的考核。

落銀故意賣關子沒說話,只看向了蟲蟲。

還是讓他親口說吧。

月娘便也跟著看向蟲蟲。問:「過沒過?」

其實,重視歸重視,她心底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畢竟孩子才九歲啊……

「娘,我進了詩院!」蟲蟲咧開嘴笑著、大聲的宣告道。

憑藉自己得來的結果,這種感覺真好!

而這種感覺,正是落銀想要教給他的一部分。

「進了詩院?」月娘聽不大懂,仍舊不確定的問道:「那是不是說……過了?!」

蟲蟲重重點頭,方才一路上剛壓下去的喜悅,再次悉數、甚至是加倍迸發了出來。他一頭扎進月娘的懷裏,高興地道:「先生說,兩日之後我便可以去上課了!」

「真的過了啊!」月娘抱住撲過來的兒子。欣喜地道:「真是娘的好兒子!」

「不僅過了,還考了個第二呢。」落銀笑著說道:「統共也就過了五個人而已。」

數百人僅留下了五個合格的,足見嚴苛的程度。

國學院總分為五院,詩院是排在最首的,其次便是書院,畫院。棋院和琴院,對了。兩年前還加了一項『茶』,只是作為了每院學子的共課,每逢三日一堂,暫時未有單獨分為一院。

蟲蟲本是依照要求做了首詩,然而落筆用的乃是落銀自創的那一手現代與古代結合在一起的小楷,反倒入了書院先生的青眼,當場大為誇讚,也不理會詩院先生的一張黑臉,勸了蟲蟲好大一會兒,問他要不要來書院上課,堂而皇之地搶起了人。

然而最終,蟲蟲還是選在了詩院。

因為書法之於他而言,充其量只是個愛好,他主要的興趣還是在詩書理學上面。

這一選擇,令詩院的先生喜開顏笑,書院的先生則是玻璃心碎了一整地。

說到此處考核,剛進去參加篩選的時候,還出現了個小麻煩——負責篩選的考官見蟲蟲年齡過小,認為是來胡鬧的,死活不讓參加。

好在曾通玄今日特意過來旁觀考核試,老爺子上前搬出了國學院祭酒長孫愚來,才算是免除了一場麻煩。

說到曾通玄,落銀倒是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來,臉上的笑意,不由地就淡了許多。

今日她之所以回來晚了,便是被長孫愚和曾通玄留下來吃了茶,說了會兒話。

這吃茶的間隙,便從曾通玄的口中得知了這麼一個消息——曾平康,定親了。

京中美名在外,一人顧著曾家諸多產業的曾少爺,終於是定親了。

這幾年來,曾平康對落銀的心思,已經在她保持著『縱然是老死也要等榮譽歸來』的這麼一副架勢下,逐漸的淡卻了下來,現如今頂多是朋友間的情誼。

這自然是好事,是落銀樂見的。

他既是定了親,就說明是真正的想通了。

可是……落銀想到拾香那張暗藏堅毅的臉龐,不由地嘆了口氣。

要不要同她說一說?

遲早都是要知道的。

落銀有些猶豫不定。

而當晚間,拾香自茶莊回來的時候,落銀才發現她的這種猶豫,實在是太過多餘了。

因為,拾香已然知曉了。

興許是太過於關注曾平康的消息,一絲一毫都不曾錯過,以至於她甚至比落銀早一步知道了此事。

「是我不好……師傅早前就跟我說過,要靠自己爭取,可是我沒用,一直不敢邁出那一步,也不曾跟曾公子表露心跡……」拾香坐在那裏,面若死灰的說道。

落銀聽罷,沉思了一會兒。

再開口,並未多勸,隻道:「既是如此,便當斷則斷吧,莫要再為了沒有結果的事情,虛度年華了。」

拾香沒有說話,只是眉眼垂的更低了。

「你若是願意,我便為你尋一戶穩妥的好人家。」落銀看著她說道。

拾香的年紀不小了,再拖不得那麼久了。

好在她是葉記茶莊的一等製茶師,前前後後代表葉記茶莊贏得了不少茶業的比試,不比當年的那個小茶奴,現如今拾香這個名字,放在茶業界也是被大多數人知曉的。於此,愛慕的人也有不少,只是奈何她心裏隻裝著曾平康這麼一個,再容不得任何人。

「師傅不必替我操心了。」拾香這次反倒沒哭,也不知是不是不願意在落銀面前哭出來,怕她擔心,只見她抬起了頭來,露出一個本意想瀟灑些但卻顯得分外淒楚的笑,道:「就同師傅您之前所說的那樣,女子不一定非要嫁人,非要倚靠男人來過活。只要能活的挺胸抬頭,照樣可以灑脫自在,令人敬佩——大不了,我一輩子不嫁就是!」

落銀不由地愣住了。

這傻姑娘……

而且她竟也記不得何時對拾香說過這番話了。

想了想,大致是那時在徐家茶莊的時候,她認為再也等不到易城的時候,才說出了這樣的話吧?

是啊,她心裏有了易城,彼時縱然心知不可能再遇,卻也不願將就勉強。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既然是她都做不到的事情,又怎能勉強拾香去做呢?

「那我也不多說什麼了,等哪日你想通了,便和我說說。」

拾香知道落銀皆是為了她好,便點頭應了下來。

心中,卻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她只怕這一輩子,也無法想通了……



兩日後,蟲蟲穿上了國學院的學服,高高興興地去上了學。

今日茶莊有事要落銀去處理,所以便是由車夫送他去了國學院。

一下了馬車朝著院內走去,他這副小身量兒便理所當然的成為了眾學子們矚目的焦點。

「瞧,這不就是剛通過考核進了咱們詩院的神童嘛!」忽然有人伸出了手指指向蟲蟲。

饒是蟲蟲還小,卻也聽得出對方的口氣絕非是在誇讚他,而是嘲諷。

「就是他呀……我瞧著也沒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啊。」有人邊說,邊圍了過來。

這一圍,人便越圍越多。

蟲蟲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畢竟只是個九歲的孩子,被這麼多態度不善,專以欺負寒門子弟為樂的少年們圍著,當即就嚇得不知所措。

「說話啊?那日考核,不是答題答的挺溜兒的嗎聽說?」

「難道是個小啞巴?哈哈哈……」

甚至有人開始拿手指戳了過來。

蟲蟲怕的不行,眼見快要退到牆角處,那些人還在步步緊逼,一時間,眼睛裏開始蓄起了霧氣。

不遠處,同樣第一日來上課的少年人瞧見了這一幕,不禁皺緊了眉——這些人連個孩子也欺負,當真是太過分了!

這便是以第一名的優異成績考入國學院的朱旭,也正是,那日在院門前同落銀說話的那位。

他欲上前相攔。

走了三步,卻又忽然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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