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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女茶娘》356 盛裝打扮
外人興許不知,但她卻知道,白世錦這場壽宴可不是一場單純意義上的壽宴……

月娘垂首望著打著算盤,表情一絲不苟,仔細核對帳薄的女兒,低低的笑嘆了一口氣。

※※※※※※

十月末,樂寧城的清早裡,朝陽自東方緩緩升起,將枯枝和屋頂上的冷冷秋霜不著痕跡的帶走。

「誒誒!不對!再往左邊兒挪一挪!」

「桌椅可都備齊整了?」

「快將賓客的名單再校對一遍,以免遺漏——」

白國公府裡,一大清早的就十分熱鬧,下人們正在各處有條不紊的為今晚的壽宴做著準備。這樣的忙碌,早在三日前就已經開始了。

午時過後,一頂官轎在白國公府前落定。

須臾,轎簾被小廝從外頭恭謹地掀開,一隻官靴從裡面踏出的同時,一名身著官袍的中年男人陷入眼簾。

男人面色如常,眼底卻有三分不尋常的複雜之色。

「大爺回來了。」

白福迎了上去,對白景亭行禮。

白景亭「嗯」了一聲,邊朝院內走去,邊問道:「父親可在府中?」

白世錦的身子在一日日的調養下,再加上心情愉悅鬆快的緣故,已可出府走動,近來更是經常走動於挽月館,同風朝岬飲茶下棋。

「老爺在院子裡呢,所以才讓奴才在此候著大爺。交待若是大爺回府。就讓大爺去秋霜院一趟。」白福面色恭謹的說道。

白景亭聽罷,面上一訝。

莫不是父親已經知道了不成?

思及此,白景亭同白福快步朝著秋霜院而去。

白世錦正坐在院中的藤椅上曬著太陽.

天氣日益寒冷起來。遇到晴好的天兒,坐在院中曬太陽吃茶已經成為了白老爺子不可缺少的日常活動之一。

「父親,您找我。」白景亭走到白世錦身邊,行禮過後說道。

白世錦靠在寬大的藤椅背上,眼睛半闔著。

「嗯。」白世錦朝著白福等人揮了揮手。

白福示意的一躬身行禮,遂領著院子裡的丫鬟和下人們退至了院門外。

「坐吧。」白世錦對白景亭說道。

白景亭自尋了身後鋪上了軟墊的石凳坐了下來,等著白世錦接下來的話。

白世錦看了一眼白景亭身上未來得及換下的官袍。

「早朝後可是被皇上留聽了?」

到這個時辰才回府。而且一身官服。

「是。」白景亭看向白世錦問道:「父親可是聽到了風聲?」

「早在半月前,陛下出宮遊園邀我同朝岬伴遊之時。我便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只是那時盧安淼造反之事剛平,一切尚處於待定之中——」

白景亭一陣錯愕。

由此看來,鹹豐帝動這個心思,已非一日兩日!

「我白家世代沒有女子進宮的先例。乃是當下幾大世家中唯一的例外。」白世錦嘆了口氣又道,「當年鶯歌未嫁之時,陛下就曾動過納她入宮為妃的心思,只是後來……」

只是後來白鶯歌同葉六郎私奔,失了音訊,鹹豐帝不得已之下才斷了這個念想。

但當年,鹹豐帝還是因為此事好生冷落了白家一陣子。

「可瑾瑜的性子……」白景亭愁眉緊鎖,「我實在不放心她進宮。」

「那倒也不一定。瑾瑜這孩子除了有些目中無人之外,其餘的倒還可以。這些年她同幾位公主處的不是極好麽。」白世錦口氣不明,不知是貶是褒。

「父親的意思是……同意瑾瑜嫁入東宮!?」白景亭錯愕的看向白世錦。

白世錦淡泊的心性他是知道的,豈會是攀權附貴之人?

更何況白家只有白瑾瑜這麼一個後人。依照況氏的打算,日後是要為白瑾瑜招婿入贅的——

「景亭啊——」白世錦微微張開了眼睛,意味深長地說道:「從此次盧安淼一事上面,你也該看明白宮裡的態度了。」

白景亭沉吟片刻,最終只是垂下了雙眸,沒有說話。

「不是為父狠心。而是事到如今,為父不得不為白家的以後考慮。我這老命一條。時日已經無多,日後這國公府要靠你一人支撐,為父只能提前將一切為你打點妥當。」

鹹豐帝此次在對待盧安淼造反一事的態度,明顯是在震懾各大藩王和世家,想讓他們知道,同朝廷作對只有一個下場——

「父親……」白景亭忽而紅了眼眶。

「景亭。」白世錦悠悠地嘆了口氣說道:「咱們白家,已經比不得二十年前的那個白家了……」

當初那個時處亂世的白家,是連鹹豐帝都要忌憚上幾分的。

而如今,興許鹹豐帝對白家還是有幾分敬重在的,但卻沒有了忌憚。

聽得老父這麼說,白景亭想著老人一生戎馬,看似什麼都不在乎,隨意的緊。甚至在個別人眼中頗有些離經叛道,但是就是這樣一個老人,到現在還在為白家考慮著。

白景亭有些心酸。

「沒能為白家延續香火,景亭愧對父親。」白景亭將頭低的愈低了。

若是白家香火繁盛,是也不至於讓白世錦為了此事發愁了。

「莫要說傻話。」白世錦佯怒瞪了白景亭一眼。

對於香火之事,白世錦開得倒是極開的。順應天意就是了。

「事情還不一定,我們暫且等等看宮中的態度如何。」

白景亭點頭,壓下心口的苦澀,道:「一切但憑父親做主。」

「不說這個了……」白世錦呵呵笑了兩聲。作勢就要起身,邊說道:「今兒可是個好日子,我得去準備準備更衣了!」

白景亭見狀忙上前將白世錦從椅上扶起。

「不用扶不用扶。」白世錦連連搖頭。面帶笑意地說道:「為父今日心情極好,覺著這身子也跟著年輕了好幾歲……」

白景亭見老人這麼高興又精神,臉上不禁也露了笑容,「那我稍後便讓人進來為父親更衣。」

「你也快回去準備吧——」白世錦笑著對兒子擺了擺手。

白景亭含笑應「是」。

此時此刻,白國公府的另一邊兒,況氏正坐在鏡前讓丫鬟梳頭挽髻。

作為操持這場壽宴的白府女主人,況氏自然不會讓自己在儀容裝扮上輸給宴會上其它的女人們。是以。況氏早在一個時辰前就開始沐浴更衣梳妝打扮了。

「娘!」

一聲清脆愉悅的喊聲隔著簾子傳了進來。

聽出是白瑾瑜的聲音,況氏對鏡扶了扶鬢邊的金釵。隨意的「嗯」了一聲。

下一刻,白瑾瑜的臉龐就出現在了鏡子裡。

她走到況氏身後,笑嘻嘻的奪過丫鬟手中的梳子,道:「娘。我來給您挽吧!」

況氏轉過身來一巴掌打在白瑾瑜的手背上,皺眉道:「別胡鬧!」

今日可是有大正事的,豈能容白瑾瑜胡來。

白瑾瑜輕哼了一聲,不甘心的將梳子塞還給了丫鬟,不悅的撇著嘴巴來到梳妝台旁,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翻著梳妝台上首飾盒裡的首飾,一邊不屑的咕噥著,「不就是祖父為那小賤種辦的一場認親宴麽,瞧把您給緊張的。跟什麼似得……」

況氏騰出眼神兒掃了女兒一眼,這房中的兩個大丫鬟都是她的心腹,白瑾瑜在這裡發一發牢騷也沒什麼。她也沒有出言責備。

可這一看,卻叫況氏愣了愣。

只見白瑾瑜今日描了極精緻的妝容,眼角眉梢無不是經過了精心的裝扮,一身桃紅色綉金大袖襦裙,更將人襯的嬌艷無雙。

「回去換身衣裙!」況氏回神過來即刻就皺了眉,責備道:「你又不是不知。你祖父向來不喜過於華艷的東西——」

「我才不要!」白瑾瑜撅起了嘴,「又不是辦喪事。穿那麼素作何!這套衣裙,可是我提前一個月去量身定做的!」

「口無遮攔!」況氏一巴掌落在了白瑾瑜的腦袋上。

白瑾瑜連忙捂著頭後退了兩步,同況氏大眼瞪小眼,鼓著腮幫子氣呼呼的。

「提前一個月製了這套衣裙?」況氏看著白瑾瑜的目光有些奇怪起來。

不對啊,白世錦的壽宴年年都有,卻不見女兒這般刻意打扮過。

見母親投放過來的目光,白瑾瑜擦了脂粉的臉上,騰的一下燒紅了起來。

況氏一愣之後當即恍然!

雖然不是自己親生的女兒,卻是自己帶大的,白瑾瑜的那些個小心思從來瞞不過況氏的火眼金睛。

此刻見女兒這種反應,況氏頓時明白了……女兒這是長大了!

壽宴之上,定會有許多權貴家的公子哥兒前來。

白瑾瑜此般裝扮自己,不過就是為了吸引眾人的注意——

「你糊塗啊!」況氏皺了眉訓斥。

「我……我怎麼了!」白瑾瑜挺直了背,不肯示弱。

她今年已經十五,年過及笄,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她這麼做……怎麼說也不算過分吧!

況氏站起了身來,伸出手指戳了戳白瑾瑜的腦門兒,「來人皆是朝中重臣,怎會讓家中兒子入贅!」

「入,入贅?」白瑾瑜張大了嘴巴看著況氏。

「不然你想如何!放眼這樂寧,你也不想想哪家能比得上咱們白家!咱們白家的財產以後都是你的,你何故要委屈自己下嫁到別家!」況氏看著不開竅的女兒,一陣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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