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精，是法師強大的主要途徑。

無論是學術法師還是戰鬥法師，他們多半會研習一道兩種強大而適應性強的法術，作為自己的殺手鐧——

當然，戰鬥法師往往複製前人的路途；

而學術法師，則一般根據己身情況，研究屬於自己的獨門法術。】

正在為林安講解的監守者露露，是監守者中唯一的女性，也是五人中第二個被公認的博學大師。

傳奇強者親自授業的誘惑力實在太大，林安也無法拒絕。

她知道在自己在通天塔滯留的時間不多了，這點時間得到的知識不過是監守者浩瀚學識中的滄海一粟，甚至在監守者看來遠遠稱不上傳授衣缽，能以此為恩惠讓林安留下，所以她並不矯情，專註傾聽。

能多停一些，或許能讓她未來的魔法之路更平坦一些。

林安一邊記憶，一邊頷首：

【關於這點，我從前從相關的書籍中，也見到過類似的說法。】

無論精神力還是元素親和力，在法師的一生中都不是一成不變的，因為種種約束，在學徒期並不明顯的天賦區別，在成為正式法師後，會各有異化——

戰鬥法師在這方面，相對還比較容易找到相似和類比的前例，而學術法師則完全是千差萬別，誰也難以複製他人的道路，除非法師本人放棄自創法術的獨有性和先天的適應性。

【不過，我感覺這些書籍只是泛泛而論，我完全沒感到我和其他人在使用法術時。有什麼個體區別。】林安說道。

區別當然是有的，天賦低的學徒和林安完全是天差地別。

但是林安類比的。是那些和她天賦及實力相近的人：比如安德烈、約書亞和雅各布等。

在她看來，基礎紮實、同樣可以和她一樣輕易默發零級法術的他們，似乎和她實力區別並不大，所能使用的輔助如魔寵、道具等，才是他們之間實力出現區別的主要原因。

而如果單純論施法能力，他們彼此間，似乎也並沒有表現出未來道路會異化極大的趨勢。

【這很正常。知識是無價的，否則要老師來做什麼？

你們生在這個時代，已經是極為幸運。紙張的出現讓文明和知識傳承有序。受教育的人遠比千年前多得多……

在我們那個時代，知識是需要用身體、信仰乃至性命去交換的。代價昂貴到連貴族都不一定付得起……】

露露微笑，彷彿陷入回憶。

林安當然不能明白，因為這種一般不書於紙上，只靠老師的言傳身教與親身示範講解，而之前唯一能給林安講解的克洛諾斯，卻只希望她成為一個有力量卻不追求力量本源的戰鬥法師，當然不會多說這方面的內容。

過了一會兒，露露回神。緩緩繼續：

【這其實不難理解。真正進階法師後，每個人都會有親身體會。嗯，你知道元素親和力極性的個例吧？】

林安點頭。

所謂元素極性。就是特殊條件下、元素相對達成平衡而其中某種元素佔據絕對優勢的狀態，在這種環境下使用元素類的法術，佔優勢的元素法術會降低施法難度，劣勢元素則反之。

而顧名思義，元素親和力極性，就是在法師個體上出現的親和力天賦中某種元素佔絕對優勢的情況——比如火元素極性天賦、植物與水元素極性天賦等。

這對於戰鬥法師而言可以說不算壞事，甚至可能是絕頂天賦，幫助他們專精一途；

但對學術法師而言，雖然可以幫助他們在專精道路上更為強大，但也意味著他失去了藉助和研究其他系法術的可能。

當然，對元素依賴性強的法術系主要是塑能系、防護系、咒法系和附魔系幾個系別，因此元素天賦極性並非絕路。

【極性天賦中，又有一種特例叫做絕對極性，就是極端的隻對一種元素表現出親和力……】

林安忍不住打斷：

【這怎麼可能呢？人怎麼可能由單一元素構成，又不是元素位面的元素生物！】

——你能想像一個人隻由水元素構成嗎，這不科學！

【在其他元素相對平衡彼此抵消下，隻對其中一種元素表現出親和，這種情況是可能出現的……不過這不是重點，暫時不深究，】

露露有點鬱悶，作為博學大師，她以前當然有過很多授業教導的經驗，不過在她那個時代，可沒哪個學生敢隨便打斷老師，甚至提出質疑——至於課後全盤接受還是批判推翻，那是學生自己的事，老師是不管的。

但林安這個學生，她得罪不起，甚至說克洛諾斯壞話和拉攏感情，都要旁敲側擊、含沙射影，別提多憋屈了。

此時林安已經記下她模糊的解釋，有所領悟。

【您繼續。】

【假如把親和力用數據劃分，全極性為10，那麼大致劃分一下，一般所知的高等天賦在9~6，中等天賦在5~3，低等天賦在2~1……】

但在所有有親和力的人中，親和力低等的佔七成，中等佔二成，高等的不到一成，其餘特殊情況不計——而這其中，還要排除掉五到六成精神體天賦不達標或者太低的，可見一個優秀的法師苗子有多麼少了。

【……當你們還是學徒時，哪怕是一個水元素親和力天賦只有1~2的法師，擁有足夠魔力的話，通過練習也不難施展出一個霜凍射線；

但當你成為正式法師之後，你會發現哪怕你的魔池中儲存的水屬性魔力十倍多於原本，施展一個要求水元素親和力為2的一級法術，也有很大可能會失敗。】

【為什麼！】

林安驚訝。

【因為親和力太低，魔力轉換速度太慢，】

露露看到林安驚訝的神色，內心大為滿足，繼續問，

【在你心目中，魔池的作用是什麼？】

聯繫到露露之前的話，林安若有所思地回答：

【儲存魔力……和轉化魔力？】

露露點點頭：看起來這個學生還算善於思考。

【親和力不但指魔池的儲存能力，也代表魔池中魔力的互相轉換能力。

假如有一個法師，他的水火風土四種元素親和力各為2，在他魔池充足的時候，理論上，最高可以施展一個要求水元素親和力為4的法術——

但實際上，這是不可能的，沒有一個親和力為2的法師，可以施展一個要求為4的法術，除非他想爆體。】

——理論上，在魔力未損的情況下，魔池中本身的水屬性魔力為2，再加上其他元素轉化成誰屬性魔力的速度為2，似乎可能施展出一個要求為4親和力的法術。

但實際上是不可能，因為當魔池儲存和轉化的水屬性魔力都消耗完了，體內再不存有水屬性魔力，則意味著元素失衡，同時用來彌補平衡的轉換過來的魔力也被消耗掉了，因此體內元素失衡，輕則反噬，重則爆體。

這個道理不難明白，但之前的問題卻沒有得到解釋。

【但是要求為2的法術，為什麼也會失敗？】林安疑惑。

【這是因為，第一，你無法保證你的魔池時刻都是滿的；

第二，即使你的魔池恰好是滿的，但過於巨大的單元素一次性輸出，也同樣造成了體內魔力的失衡——當然這種輕微的失衡是很快能平衡回來的，因為我們身體本能有自動協調的能力——

^H小說但假如你正處於緊張的戰鬥中呢，或者，你恰好處於外界元素失衡情況下，無法順利與外界元素共鳴呢？】

露露靜靜笑著說，

【當你還是學徒時，引發共鳴的外界元素並不多，施法主要依靠體內魔力，因此要求為2的法術只要付出2單位魔力就能施展。

但當施展一級以上的法術時，調動魔池的魔力是為了達成元素共鳴，法術的形成主要靠外界的元素。

外界元素不平衡，那麼很可能你消耗了體內2單位魔力，卻無法共鳴到外界足夠的元素，意味著要成功施法，則可能需要繼續消耗體內更多的魔力，體內的元素失衡進一步加大，最後——】

露露做了個爆開的動作，形象說明了元素失衡的可能下場。

【在成為正式法師之後，一般你們都沒有親身體會，所以一般學徒對此知道的不多。

但是在一千多年前，我們所處的那個時代，元素潮汐的迴流還遠沒有這麼明顯，外界的元素濃度比現在還低，施法失敗導致體內元素失衡，簡直比戰爭導致的法師隕落還要多。

前代法師幾乎是用自己的屍體做奠基，才一步步探索出你們現在所共享的知識和道路，在那之後，請我們發明和創造出元素平衡法袍和法杖等道具的輔助，才讓施法死亡率漸漸降低——

可是即使如此，施展更高級的法術，仍然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因此達到正式法師之後，量身創造最適合自己使用的法術，並且在此之上進一步精研發展，才是您未來將要走的道路。】

【法師的道路從來並非坦途，每一步的偏離和無知，都將會令一個法師隕落——】

林安沉默了。

她想到克洛諾斯。

他從沒告訴過她這些，也從沒對她的僥倖做過類似的示警，那麼是否意味著，他從沒想過放她脫離他控制的可能，甚至沒想過她活得太長久呢？

林安一下心冷，發覺心裏有所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