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裏的不止是參與者，還有一些普通法師學徒，正式法師已經稱得上是戰力，在戰場上派得上用場，現在沒有一個在這裏。

從這點，就看得出要塞雖然倉促，但已經做好了應戰準備，就算魔族大軍隨後而至，也不會沒有反應之力。

普通學徒在戰爭中也並非沒有用，不過既然被塞進參與者轉移的批次裡，自然也是有用意的。

林安感知了一下這群人的精神力，發現雖然量上相差不大，但純粹程度上卻有明顯差別——

學徒是法師最低的層次，被分配到血腥要塞的學徒都不會差的太離譜，就算其中的精銳和普通學徒有些差別，也不至於差到這種地步，只有經歷過通天塔的參與者，才會和普通學徒拉開這樣明顯的距離。

如果說普通學徒中的進階概率的百人之中有兩三個，那麼那些參與者們，就是百人之中至少有七八成了——這不是一個很離譜的概率，要知道進入通天塔的參與者，本身也是各大勢力培養出的精銳，進階的可能性遠超普通法師。

混雜在人群裡的普通學徒是總數的一半還多，他們其中只有寥寥幾人可以和參與者們那個批次離開，剩下的恐怕基本都是用來分散視線的炮灰棄子。

林安並沒有憐憫他們，也沒什麼好憐憫的，既然來到了冰原上，就沒人敢保證自己一定能活著離開，大多數法師都是較為理智清醒的，進入冰原前肯定已經做好了一去不返的心理準備。

回想起來，那時她路經岡特時也是覺得前路茫茫，但怎麼也不會想到後來會有那麼一番波折經歷，跌宕起伏到可以寫成一部傳奇小說。

林安在走進集結地之前，已經再度換了張臉和外形。

她沒打算聽從那位女白袍的話。以羅吉爾的面目混進參與者們轉移的第二批次裡，那裏恐怕會有不少羅吉爾和伯倫的熟人，弄不好會暴露身份。

^H小說一連撞到羅吉爾的熟人，林安知道頂著羅吉爾這張明星臉是不行的，之前遇到的人比較少還好。但在這個集中地，說不定連普通學徒都有不少認識羅吉爾的：

以羅吉爾的性格和身份。他當然是不屑於與普通的學徒圈子往來的——他的特殊待遇。從那位女白袍對他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一二——但卻不代表其他人不認得他。

弄張陌生面孔，混進普通學徒的炮灰批次還有些可能，畢竟要塞這麼大，隔幾個月就會汰換一批人，就算是圈子較小的法師學徒，也不見得一定沒有生面孔。

果然沒有人太注意林安走進來，儘管她來得算是很遲了，也只是有人抬頭多看了兩眼，就事不關己的收回去——

法師大多神經敏感。就算沒有消息來源，也都聞到了風雨欲來的味道，在這種情況下，沒人有空去分心理會其他事，大多數人面色沉凝。最多也只是和身邊熟人交頭接耳一番，交流一下消息，都把聲音壓得很低。

過了這一關。算是成功了大半。

林安找了個和人群不遠不近的位置站定，學著附近幾個法師那樣拉上兜帽蓋住臉，集中起精神力繼續抹除「安吉斯的假象」中的精神烙印——

現在距離可以正式認主只差一線了，林安計劃最多一天時間，就能完全抹除裏面原主的烙印，打上她自己的，如果一路順利沒人打擾的話，說不定還能更快一點。

忽然周圍人聲一陣紛雜，林安並沒有完全灌注心神在驅除精神烙印上，一直分出一半注意力關注著周圍，此時也知道了其他人紛雜的原因。

是轉移第二批次的人來了。

來人竟不是法師，而是幾個騎士。

為首者身上披掛完整，健碩的臂彎裡抱著一個鋼製面盔，上面垂下的紅纓說明他是一位騎士長，身上散發的鬥氣波動卻不比身後的三位帶著面盔的騎士——

這當然不是說這位騎士長和羅吉爾是一路貨色，是濫竽充數的水貨，而是對方體內的鬥氣更為凝粹，把氣息收束在體內了。

林安感覺他大致介於黃金階和元素開化之間，和蘭斯特的叔叔阿道夫上一次見面時的階位差不多，只差一步就能進入黑鐵劍聖。

鬥氣開化，是武者在黃金階到劍聖階位的一個關鍵和過渡，無數武者被卡在這一個階段無法跨越。完成鬥氣開化成為黑鐵劍聖後，武者壽命會有一個大幅度地提高，相貌也會年輕很多，而在此之前，除非使用過什麼特殊駐顏方法或藥物，一般武者的外表年齡就是他的真實年齡。

武者的黃金階相當於正式法師，進入黑鐵劍聖後，其中一部分能有短途的空中飛行能力，雖然受到不少製約，但至少與同階位的法師，在戰鬥中也有一戰之力了。

這位騎士長看起來沒有超過四十歲，就算武者一般比法師這種積累職業進階要容易，在這個年齡達到元素開化，也稱得上資質優秀成就不低了，考慮到他是馬沛的駐軍軍官，戰鬥經驗和實力都差不到哪去，那麼成為這批參與者的一個負責人，倒不是什麼意外。

上層把這個任務給他，估計也有為軍方保存資質優秀的種子的心理。

騎士長是從另一條通道進來的，身後緊跟著三位騎士，通道中還陸續走出了二十來個武者，個個全身披掛，有的把面盔抱在臂彎裡，有的從面盔眼縫中看人——

武者們沖人群齊齊注目，蘊而不露的煞氣讓有些雜亂的聲音安靜下來。

沒帶面盔的武者面目出乎意料的年輕，其中一兩個林安看著還有些眼熟，她意識到這些人不是普通的騎士和武者。

安靜下來的法師中，隨即有部分人走了出來。

林安感知過的精神力精粹的法師一個不拉地在裏面，現在一站出來，氣息明顯和其他法師學徒區別出來，有著與對面那些年輕武者相似的殺伐氣息，眼含精光。

他們其中有人微微向對面的武者點頭，騎士長身後那群武者中也有不少人回應，明顯是認識的。

林安想起，那些眼熟的人是在通天塔中窺視安德烈時，在一二層之間的中轉大廳中曾經見過的。

她意識到，那些年輕武者也是通天塔的參與者，不過他們的集結地似乎與法師不是一個地方，現在跟在騎士長身後的那些，大約是和第二批次一起走的。

騎士長身後的一個騎士走出來，和站出來的法師參與者們為首的一位低聲說了幾句，然後回頭向騎士長點了點頭。

騎士長沒說什麼，掃視一圈那些法師參與者們，帶著鐵手套的右手抬起，揮了揮，為首的那位法師參與者就帶著人走到他身後，和那些年輕的武者們混在一起。

普通法師學徒的階層和通天塔參與者並不是一個層次，他們之間交集不多，多數普通學徒甚至不知道多出的這群陌生學徒是什麼身份，因為他們儘管看見過通天塔關閉時的顯現，但有關通天塔的事情，在馬沛仍舊是一個隱秘。

因此儘管許多普通法師看出了，前兩個批次的人具有明顯的選擇性，但也沒有人表示出明面的不滿和異議。

但那位騎士長沒有立即離開，掃視一下剩下的法師，忽然抬起手向指了幾個人。

「你，你，還有旁邊帶兜帽的幾個，和我們一起走！」

林安眼睜睜看著自己被點到，心裏一跳，幾乎以為自己被發現了——如果不是她一路都留心謹慎，而能夠瞞過她的精神力感知成功窺視的可能性極小的話，她幾乎要以為通道和這裏有什麼沒被她精神力感知到的漏網之魚。

而事實上，集結地和剛才路經的通道裡，並沒有什麼窺視法術或機關道具。

那位騎士長點了人之後，就沒再理會他們。

林安默默和另外被點中的四五人一起站出來，沒有猶豫地快步走進騎士長身後的人群中，林安反應上似乎和另外幾人差不多。

而身後的那些剩下的法師學徒，則望著他們，多少有些羨慕。

畢竟他們也看得出出列者和他們的不同，資質優秀的同階者批次，所受到的保護自然比普通資質的要好得多。

但這個世界上，階層從來都是存在的，人們早已習慣了階級待遇的不同，或者說對他們而言，沒有階級的特殊待遇才是不正常的。

當然，對林安來說，她萬分不希望自己有幸得到這種特殊待遇，和這群參與者一個批次走，意味著危險增大，而半路脫隊離開的困難度增加了不少。

林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點中，她不確定這是不是一個巧合，但騎士長沒對她露出什麼特殊對待的意思，應該沒從通道外的那位女白袍那裏得到消息，把她現在這個身份和羅吉爾對上。

「希望沒太多人留意到，我是最後進來的那一個。」

林安只希望能暫時蒙過離開要塞這段路，她不指望能瞞太長時間——

就算沒人注意到她是最後一個進來的，但要塞中完全沒有她生活過的軌跡，一個陌生面孔，如果完全和同隊人沒有交集，那麼很容易引起他人注意。

尤其在眼下的情況下，多數人都有些神經敏感。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