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差……從字面上說，似乎就是模仿地上瞬間出現的法術模型，以此作為對比模版，測定『誤差』。」

虛空之中，林安獨自站在白色的階梯上，一動不動，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

「從這個方面來說，模擬法術模型的模版，似乎只是要進行精神力方面的考驗而已……難道這裡依舊不是真正獲得機遇的地方，而只是考驗資格之所——假如是那樣的話，可真是大手筆！」

「有意思，假如是數值綜合太低的話，會不會失去進入的資格呢？」

林安自言自語著，似乎對這次測驗的目的有所了解了。

這要從精神力在施法中的作用說起。

從本質上說，法術從形成到釋放，可以大致分為三個階段：第一，是精神力構築法術模型；第二，是魔力根據法術模型完成魔力循環；第三，是魔力循環在精神力牽引下經過身體的「通路」，釋放到體外。

這三步是法術釋放的最本質步驟，其餘念咒、持咒以及配合法術的輔助物品等等的存在，都是為了配合這三個步驟的順利完成或者擴大加持完成效果。

這三步中，由精神力主導和控制的步驟，分別是第一和第三步，其中第一步，側重精神力的敏度，而第三步，則是側重精神力的強度。

按道理說，精神力的敏度和強度，都是精神力的某些性質，應該是相輔相成的。但實際上，由於冥想法則或修鍊法術等多方面原因，法師在修鍊精神力上的側重往往會有不同。

有的法師看重法術效果，一般會側重精神力強度。以達到更快更強的法術效果，有的法師更看重法術離體後的控制調整，那麼就會更注重精神力敏度。

而「誤差」背後所代表的考驗，毫無疑問地是在考驗法師的精神力敏度。

要知道，即使是同一個法術，同一個法師在同樣的條件下。精神力構築法術模型的階段。模型也往往會有極其細微的差別，難以每一次都恰好百分百相同——

同樣的，理論上，每個法術都有標準的構型模版。但在現實中，百分百的標準施法是不能保證的，每一個法術在完成後總會出現細小的差別——

這種微小的差別。對於施展零級法術這種入門級別的法術，一般情況下不會有什麼影響，甚至從法術的效果也看不出什麼端倪。假如是某些盲目追求法術效果的非傳承法師，說不定還不會注意到施法時的這點細微差別。

但林安知道，精神力敏度對法師的未來發展是極其重要的，越是高級的法術，結構就越複雜，這也意味著假如精神力敏度不夠，法師在施法的過程中。就不得不放慢速度，慢慢描繪法術模型。

否則。高級法術的模型一旦出現太大偏差，輕則施法失敗，精神力反噬，重則模型崩解，引入模型中的魔力錯亂，在體內自爆開來，法師則必死無疑。

「……可以爭奪這次機遇的，資格隻限定在25歲以下，學徒等級的法師或同等階位的能力者。

而學徒期的法師，有幾個會注重法術結構的精細調整的？大部分都去追逐法術的釋放效果了吧——」

法師的修鍊過程中，學徒期是公認的修鍊精神力強度的階段，而在正式法師之後，法師才會將側重慢慢轉移過來——畢竟除了少數極具天賦者，誰也不敢保證自己有十成的晉級把握。

就如林安本人，她擁有克洛諾斯的傳承和指點，還有底比斯冥想法則及體術這樣的修鍊利器，也只不過在修鍊時使精神力的兩個側重平衡發展前進而已，這是因為她的精神力太過強大，無論哪方面對目前的零級魔法來說，都綽綽有餘，因此不用進行其中一方面的選擇。

但對於一般的法師學徒來說，這個階段側重修鍊精神力敏度不是個好選擇——假如精神力強度都不足以順利引導法術釋放，那麼敏度再高又有什麼用呢？

況且大部分法師都是無法晉級正式法師的，那麼對於零級魔法而言，是無所謂精神力敏度的側重的。

「……這個測試，果然很有針對性啊！」

林安心裡想著，低頭看看腳下已經不再有反應的台階，知道這一級台階已經過去，抿了抿嘴。

「果然沒有內部資料，就是吃虧！不知道其他參與者的情況怎麼樣，像法師塔那些有備而來的法師，應該不會像我這樣吧！」

她對自己之前完成的那個模型不是很滿意。

相似度百分之八十九，在沒有對比的情況下，林安並不能知道自己和其他人的上下。

但有在夢境空間的加速下推演了無數次一級以上的法術構型的經驗，林安知道，百分之十一的模型誤差，意味著她推演出的模型和標準模版有著百分之十一的構型區別，如此巨大的差別，別說是一級法術，連零級法術都算是推演失敗了！

假如需要計分的話，她在「魔法伎倆」這一級的成績，應該是落後於那些知道這個考驗的人的——這對於付出了不小代價，目前基於增強實力、有志於爭奪那個機遇的林安而言，可不是好開頭。

「下一次可不會了！」

做好心理準備，林安踏上第二層台階。

向上和向下的天梯再度虛化，朦朧地和虛空融為一體，只有站立著的平台亮起，像一塊懸浮在虛空中發光的白玉石。

和上次一樣，憑空出現的無形力場將她再次推到平台中心，地面上的法術結構紋理瞬間顯現。

這次有了心理準備，林安沒有再因平台的變化而分心關注，精神力瞬間記憶下地面亮起的純白紋理的走向，然後不假思索地同樣用精神力描繪出來，不費吹灰之力——對於擁有師等級的精神力的林安來說，有了準備之後，這確實並沒有什麼難度。

師的精神力和學徒相比，猶如大海之於池塘，兩者無論在任何方面，都無法相提並論——某種程度上，這種考驗其實也是很不公平的，精神力天賦強的法師，當然更佔便宜，而林安的存在，對於所有競爭者來說，完全是個bug！

指頭大小，散發著蒙蒙白光，成型的法術構型落了下去。

這同樣是個林安非常熟悉的零級法術——法師之手，林安對其的使用，融入到日常的各個方面，感覺幾乎要比用自己的手更熟練——出於對持咒的手的保護，法師往往不會親手出觸碰陌生的東西，這時，法師之手就能派上用場。

「……構型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構型誤差，百分之一；模型修正，零……通過檢定……」

意念在腦中出現，天梯重新出現，顯示林安可以繼續向上攀登。

林安卻當場愣住。

「怎麼回事？我明明已經注意著完全模仿地上的模版了啊，怎麼會還有百分之一的誤差？」

這種情況，出現在其他法師學徒身上算是正常，但出現在林安身上，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就像一群麻雀和蒼鷹比飛行高度，麻雀中或許有高有低，甚至有能突破常規極限者，但無論能不能突破極限，那終究只是麻雀的極限，蒼鷹飛不過麻雀，那完全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像這樣的測試，目的是給學徒考驗的，而擁有師級精神力的她通不過，就像現實中蒼鷹飛不過麻雀一樣，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以林安在夢境空間推演法術的經驗，她甚至節省了在精神空間中怎樣使用精神力和完成法術構型的摸索過程，這個精神空間和夢境空^H小說間的一般規則區別不大，相比第一次進入精神空間的人，她還多了不少經驗優勢。

如果有問題，那麼一定是出在她自己身上。

林安心知自己可能進入了某個誤區，按下心裡的迷茫和浮躁，站定在原地，苦苦思索起來。

……

某一個相似的空間中，額頭中心嵌著深藍菱形晶石男子站在平台上，雙目閉合，片刻後，嘴角露出微微笑意——

「既然是測試，當然不會留下那麼大的漏洞，否則何必這麼大費周章，直接測一測精神力不就完了？百分之九十九是個極限，是未領悟法則之前的極限，只要沒有領悟法則本質，除非用哪個方法，否則是絕對跨不過去的——至於領悟了法則，那麼就已經不可能是學徒級了，當然不會出現在這裡。」

又靜默了片刻，男子睜眼，平凡的面目在睜眼瞬間有些變化，彷彿氣質有些異樣，分不出年齡，似滄桑又似年輕，透著一種無法言喻的詭秘感，但仔細看去，又分明只是個面目平凡的男子。

這個男人歪了歪頭，眼神有種說不出的樸質感覺。

「這個八號的小傢夥，適應得倒是快，不過擁有師級的精神力，假如還做不到這點，倒是讓人失望了……不過他好像真的不知道這裡的情況，倒和前面的隱世傳承的那七個小傢夥一來就直接奔往真正答案不同，難道他真是沒有背景的？那我要不要提醒一下他呢，能在前十名進入空間，還不是那些老傢夥培養出的，好像很難得啊……嗯，讓我想想……」

男子摸著下巴，微仰頭，一臉深思地考慮起來，認真專註的模樣，彷彿正在考慮一個極其重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