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進入『輪迴』之後，我再仔細檢查，好好看一遍。】

艾德裡安說道。

【不僅是他，凡是還在通天塔裡的參與者，我們都要檢查一遍，】

克裡斯蒂安更進一步。

他表情深沉，頭上的菱晶閃著幽暗的藍光，似乎隨著他的情緒轉變著，【如果，這是魔族對我族的滲透的話，很可能，這是又一個陰謀的開始！】

通天塔的開啟，預示著又一此兩族大戰的開端。

在這種時候，魔族的任何異動，都能挑逗到人族強者的敏感帶。

奧斯汀在五人中是最直爽不善心機的一個，對克裡斯蒂安的看法頗為認同：

【隨著元素潮汐的回歸，魔族敗落的趨勢已經非常明顯了，魔族那些傢夥，果然不願意坐以待斃。】

【不知道這個計劃他們進行了多久，或許我們人族內部已經開始被滲透了，】露露憂慮地說，【畢竟他們能有一個領悟了空間法則的師，或許就會有第二個。】

幾個監守者的交談速度非常快，思維彷彿不需要停頓，旁聽的林安只能勉強跟上他們的思維，這時插嘴道：

【雖然不能確定，但我和克洛諾斯那是曾經有過推測，那個魔族師是個混血，似乎來自兩族的血統都相當高貴，並且正在被魔族強者追殺。】

艾德裡安靜靜看她一眼，和發色相似的銀眸冰冷無情，像在看一隻渺小無知的螞蟻：

【那或許是克洛諾斯的詭計。甚至誤導，也說不定……】

——他是五人中對魔族仇恨最明顯的一個。而且對林安也從來不假辭色，似乎對她的身份不以為然，並不認可。

林安臉色微微變了變。

她知道監守者們與她相處時，時常有意無意地引導她的感情傾向，偶爾對克洛諾斯的作為含沙射影，她也不能否認在知道一些事情後，心態有了一些動搖。

但這些都是建立在她自己的分辨判斷上的，並不意味著她已經和監守者處於同一立場，願意全盤接受他們強加的意見和看法。

尤其像艾德裡安這樣。彷彿覺得她全無判斷力和理智，無法分辨好心惡意。愚蠢得只需要接受他們的灌輸，只能成為符合他們期望的傀儡，而不需要有更多自己的想法的意見。

艾德裡安似乎把她堪稱一個物件而非人，這幾乎是赤裸裸的羞辱，林安對此非常敏感。

但一轉念，林安又暗自覺得好笑：

其實，這不是她早就料到的情況嗎？

像監守者們這樣信念執著、實力強大的強者，不要說是她。整個大陸和兩族局面都在他們左右之中。天底之下捨我其誰，說的就是他們這種人。

像這樣層面的強者，能在通天塔中相處融洽。已經是個奇跡，即便如此，他們仍有因觀念不合而爭執針對的情況，更別說她這個區區小人物了。

他們早就形成了固定的觀念和看法，一朝一夕難以改變，又怎麼會是她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擇主候選人可以轉移的？

這段時間，他們之所以對她溫和禮讓，也不過是因為她的身份太重要，他們想要通過相處交談改變她的想法，潛移默化地讓她朝著他們期望的方向走去。

至於他們的遷就和禮貌，不過是他們為了達成目的的手段，而遠不是目的本身。

這個世界實力至上，唯有真正得到認可，才能有平等的地位，而其他外在的禮儀和客氣，不過是蒙人耳目的粉飾而已。

艾德裡安的態度令人不快，實際上，那才應該是他們對她的最真實想法，林安覺得，她應該感謝艾德裡安的提醒才對。

想到這裏，林安微變的臉色轉好。

她前後變化不過在轉念之間，如果不是監守者們一直分心關注著她，恐怕也不會發現她的神色變化。

換成是別人，他們根本不需要多加關注，需要知道另一個人的想法，一個探測精神或思想的法術就夠了，想要讓對方順從他們的心意，高級傀儡術和精神暗示法術都是很好的選擇。

只是對被法則保護的林安，他們完全無能為力。

一直沒再出聲的卡桑心裏微沉：

他算是監守者中，對林安的心態意志了解和認可的人，像林安這樣意識獨立自我的人，他幾乎能猜到她心裏對艾德裡安的態度會有怎樣的想法。

他當然是看好擁有強大心靈的林安的未來，但決不願林安因為他們的態度問題和他們拉開距離——尤其是她是目前的唯一擇主候選人的前提下。

白眉一抖，卡桑拄了拄杖，沉聲說道：

【我覺得，克洛諾斯那時的推測，或許不是假的。】

艾德裡安皺皺眉，沒出聲——他也察覺了林安的神色，心裏對卡桑的反應有些不以為然，但結好林安是他們五人共同決定的，他不會做破壞。

這時，露露卻出聲贊成了卡桑：

【我也贊成卡桑。

要知道，少主遭遇那個魔族死裏逃生，而克洛諾斯當時就在少主體內，如果這是克洛諾斯聯合對方演的戲，那麼就意味著，克洛諾斯將自己的藏身泄露了對方——

換成是你，你會這樣做嗎？】

最後一句，她是看向艾德裡安問的。

克^H小說洛諾斯是魔族之王，在魔族中曾經有極高的威望和信仰，但克洛諾斯因為魔族的內鬥和陷害才陷入沉睡。

剛從千年沉睡中醒來，即使克洛諾斯會聯合魔族強者做了一些計劃安排，但恐怕他本身並不會對他們給與太多信任，至少不會輕易將自己的藏身處暴露出來。

何況，像他們這種層次的強者，本身就不會輕易將自己的生死託付到另一人之手，藏幾手任何人都不知的底牌，是最正常不過的事。

艾德裡安臉色變了變，有些難看——不僅是因為露露反駁了他的話，更因為反駁他的，是剛起過爭執的露露。

【……而且，換成是我，即使要演戲，沒有必要用一個領悟了空間傳送的師來演，】

克裡斯蒂安這時也插口，神色陰沉，

【這個師，完全可以成為他們的底牌和奇兵……別忘了，魔災初期，我們是因為什麼遭遇潰敗的，使用這種戰術，克洛諾斯可是駕輕就熟！】

監守者們的神情都變了，顯然推測出的這個情報，讓他們不能不重視。

【這麼說，那個魔族師混有我族的高等血脈的可能，非常大了？】

【也只有這個原因，他才會引來魔族傳奇的追殺，連領悟了空間法術而且成為了師的身份，也無法保護他。】克裡斯蒂安說道。

【追殺領悟空間法術的師？魔族在自毀長城！】奧斯汀冷笑。

【按照少主的描述，那個混血師的血脈相當純粹和高貴，顯然父母雙方都來自兩族極為高貴的血脈，那麼就很難說他的立場在哪一邊，】

克裡斯蒂安說道，

【換成是我，也不願空間能力掌握在這樣一個人手上……何況，魔族擁有提純血脈中的法則的秘法，當初可以用這種方式領悟我們位面的空間法則，現在當然也可以。】

林安聽到這裏，多少明白了那個魔族師在魔族中的遭遇，以及他為什麼叛逃和被追殺的原因。

【這也是我聽少主的描述後，所一直憂慮的地方……】

卡桑這時出聲，神色憂慮，

【我們一直嚴禁兩族血脈混淆，將魔族趕到極北之地難以與人族接觸，就是為了避免他們通過混血的方式獲得法則認可，得到領悟法則的能力，使得他們重新煥發生機。

魔族那邊，他們的高等血統一直將血脈外流視為禁忌，生怕我們得到他們的高等血脈，研究出克制他們血統能力的辦法，加上他們人口稀少，兩族混血也多半是先天缺陷甚至難產，所以才一直沒有再在混血方面打主意，我們也沒有太多防備。

但現在這個混血師的出現，無論是巧合還是他們處心積慮，顯然會讓他們意動，尤其是在兩族戰爭形勢對他們不利的情況下，他們可能會狗急跳牆！】

林安聽得專註，這是她了解兩族內幕的好機會，而且她也知道，卡桑說得這麼詳細，大半原因是為了讓她聽懂，否則以傳奇強者的思維速度，遠不需要說得這麼明白。

照目前兩族形勢，魔族的生存空間會在人族逼迫下越來越狹小，而且他們已經失去後援和退路，早已不是魔災初期無往不利的侵略者，哪怕經過這次通天塔開啟，他們未來再出幾個強者，也難以支撐得起魔族的延續。

魔族的是山窮水盡，幾乎可以預見，那麼他們被逼到盡頭後不擇手段，也是大有可能的——

不，應該說，他們實際上已經開始不擇手段了，否則那個混血師是怎麼來的呢？

要知道魔族所在的極北之地，可不是人族的繁華城市或皇都，要找到一個負有高等純粹血脈的人族，那多半可能是大貴族甚至皇室成員——只有同樣注重血統純粹的貴族和皇族，才會有那麼純粹的高等人族血脈！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