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完全放下了對他的殺心了嗎？」西德尼在心裡暗想。

但他也只是把這個問題藏在心裡而已，即使他認為林安或許有想藉此機會間接除去薩林的心思，卻也不會為薩林這人的死活當面去詢問林安。

西德尼放下了手中的紙條，點點上面的字，「那魔液是她寄來，還是等下次黑市開市？」

「當然是寄來了，下次黑市開市，恐怕遙遙無期了。」林安答道。

以她現在的水平，當然也可以學製造魔液了，只是之前為了製造超魔爆裂箭，她在煉金上投入了非常大的精力和代價，因此藥劑煉製的研究上不免懈怠，只是日常仍保持煉製藥劑的習慣，以免手生，同時也是應付像路德維希那樣的交易訂單。

每到這時候，她就感覺人手缺乏，畢竟人的精力有限，能夠深入鑽研一個領域已經耗費了大部分精力。

這還是她有監守者留下的現成煉金配方的緣故，否則單憑她自己，就算用國庫堆砌，也未必能製造出讓白袍法師能夠威脅到師強者的超魔爆裂箭來。

魔法領域的研究，越深入只會越深奧，而且往往和其他領域有所交涉滲透，光靠一個領域的精通是無法完成的，因此難怪那些師們，手下往往有一大群助手和弟子學徒，因為沒有這些人手的幫助，根本不足以為他們所研究的目標提供助力。

林安儘管剛進入正式法師不久，還處於為自己慢慢積累的階段，但這次鑽研超魔爆裂箭的配方，已經令她初步感覺到了高層次魔法研究的難度。

她之所以這麼汲汲營營地考慮借梅林內鬥的機會，為自己以後累積財富，也是受了這方面的觸動。

「可惜，黑市被封停。短期內恐怕沒法有動靜了。」

那可是個好去處，無論是對精力無處發泄的士兵還是他們這些法師而言，因此黑市的封停令整個軍營怨聲載道，即使是法師們，私下也不乏埋怨氣惱的言語。

當然，更令林安可惜的是，她之前從黑市上的收購告示中隱約察覺了一些暗流，正想增加關注，以期間接掌握幕後者的意圖動向，因為她隱隱覺得這可能是某種動作的預兆。隱約和柯默特記憶中的「釣魚計劃」，乃至背後的政治鬥爭有關。

可惜黑市的關停，卻令她失去這個消息來源。

「假如僅僅是需要交換材料的話。現在倒還有渠道，」西德尼忽然說道，「法師團有人在籌謀辦一個私下的交換會。」

「私下集會？明目張膽地違令啊，他們不擔心嗎？」林安吃驚。

雖然軍方的命令對隨軍法師的約束力不大，但畢竟事情才過了兩三天。正是風頭浪尖的時候，法師團就算不把軍令放在眼裡，至少不該在這種時候做出太明顯的挑釁。

「顯然顧不了那麼多了，有幾個人的重要實驗剛到關鍵，關停黑市令他們失去了材料來源，大概是想從內部交換緩解一時之急。」西德尼說道。

林安有些疑惑西德尼消息的靈通。西德尼彷彿知道她疑惑般，下一刻就道：「他們露了點口風，也邀請了我。」

林安疑惑頓解。卻道：「這麼巧，剛好幾個實驗都到了關鍵？」

她和西德尼對視一眼，都感覺其中有幾分古怪。

「他們說要帶什麼重點交換的種類了嗎？」

「材料、成品、器皿或劑方，都可以，來者不拒。」西德尼說。

「器皿？這時候誰會隨身多帶一套多餘的實驗器皿呢？」林安自言自語。不知不覺聯繫到之前的黑市告示上的收購，輕輕皺了皺眉。

「要去嗎？我回去再給他們答覆。」西德尼問。

「再說吧。看看其他人的反應。」

他們這時候不好太特立獨行，如果決定參加的法師足夠多的話，即使是明知這時不好違令，林安也會去的。

此外她也想驗證一下心中那種違和的感覺，看看是不是那告示背後的計劃流產後，換成以另一種更隱晦的方式進行了。

薩林現在還在提取柯默特的記憶，暫時還不能真正以那個身份出現和獲取信息，這段時間恰好是空窗期。

林安雖然覺得在引起軒然大波而讓軍營戒嚴之後，短時間對方進行下一步的可能性不怎麼大，但心中卻隱隱有不好的預感，直覺似乎某些事情正在暗處發生進行著。

話題已經告一段落，西德尼見林安陷入沉思，一時也沒有打斷她的思緒，直到她動了動，似乎從思緒中回神，才出聲問道：

「你找我來有什麼事？」

「哦，對了！」

林安回想起找西德尼過來的目的，頓時放下了之前的思緒，露出了笑容，輕輕反過手，一把長約三尺的半舊單刃刀出現在她手中。

「看看這個。」

西德尼一眼看去，發現這把單刃刀的式樣造型眼熟，但外表半舊不新，刀身平滑光潔，握柄處有長期摩擦消損的痕跡，銀白的刀身配上握柄上那些雕刻的奇異紋路，整體有種古樸久遠的意蘊，卻已經完全不是第一次看到時那種銹跡斑斑的朽壞模樣。

「這是那把儀式刀？」

西德尼平板的聲音罕見地提了半度，顯露他心中的驚愕——這驚愕不是在表達對儀式刀現狀的驚喜，而是對暴殄天物的不安、憤懣和惋惜等種種情緒的集合。

這把儀式刀到林安手中才多久呢？

最多不過四天。

那麼算起來，哪怕回來後林安別的什麼也沒幹，不眠不休地撲在這把儀式刀上，林安所花費的時間也不過三天三夜而已。

上古儀式刀可不是那些普通用來殺戮的兵器，擦去表面的銹跡，加入某種材料重新煉製一番，就能恢復原本用途甚至青出於藍——

說白了，上古儀式刀的價值並不在於它的外表和材質如何，那不過是一個載體，載體承載的那些儀式刀曾經經歷過的儀式後留下的古老氣息甚至蘊藏在刀身中的坐標，才是一把上古儀式刀的真正價值所在。

而儀式刀的氣息是需要喚醒的，一些已經產生某種神秘靈性的儀式刀，甚至需要長久的熟悉才能進行溝通，而在此之前，西德尼甚至沒有看到林安進行過什麼溝通儀式，這樣貿然著手對儀式刀進行清理，在他看來，儀式刀的氣息恐怕在清理的過程中已經大大被損害了。

西德尼看向林安，隱晦地表達不滿和疑惑，他清楚林安對這把儀式刀的了解實際在他之上，因此等待她的解釋。

林安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明白他在想什麼，就把儀式刀遞了過去，「你再仔細看看，」又補充一句，「別用精神力。」

她說著，轉過刀身，將刀柄的一端遞給西德尼。

西德尼手指剛觸到刀柄的紋路上，就觸電般收回，「啊」了一聲，遲疑地看看指尖，又看看刀柄，然後再看向林安。

「被喚醒了。」他用陳述的語氣。

「是的，回來第二天我就進行了喚醒儀式，一切順利，昨天夜裡，它就被喚醒了！」林安欣然笑道，「真是意外之喜！」

這其實是她謙虛了，畢竟有暗之女百年傳承的知識經驗，即使本身沒有巫力，但繞過巫力來喚醒氣息的方法依舊有很多，林安在其中選取了時下條件就能滿足的一種。

「但現在有兩個消息，一個幸運，一個不幸——」

林安小小掉了一下西德尼的胃口，見他注意力完全集中到自己身上，才繼續說道：

「幸運的消息是，喚醒的氣息很完整，說明它沉睡後，並沒有被不明白它真正用場的人暴殄天物，胡亂使用過——」

她對自己的喚醒方式十分自信，直接忽略了喚醒過程中損耗的可能，

「但不幸的是，它的氣息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古老，似乎只是上一紀的東西，具體應該是在魔法王朝中期之前，或者甚至早期。」

西德尼再次輕觸刀柄，沉默許久，才睜開眼，點點頭，認可了林安的說法。

「有些遺憾，但並非缺陷。」

西德尼說道，又問：「那麼它現在已經可以進行儀式了嗎？」

「是的，事實上我找你過來，就是與此有關，」

林安點頭道，「這把刀的氣息不算最古老，但卻已經產生了一絲靈性，看來曾經主持過不少成功的儀式，持有和使用它的人恐怕都是非常強大的……女巫。」

西德尼點點頭，他記得林安在拍賣會時就曾經肯定地說過，這是一把女巫使用的儀式刀，所以他對這把儀式刀雖然感興趣，卻知道它並不適合自己使用——死靈法術產生的氣息極為霸道，根本不會和其他氣息兼容，相對而言，作為女性的林安儘管也是法師，但還比較容易和其中的氣息溝通。

西德尼對使用這把儀式刀沒有什麼期望，他隻希冀裡面或許能藏有一個半個召喚坐標，儘管這可能微乎其微。

「因此我在和它溝通時，很意外地得到了一個召喚儀式……」林安眨眨眼，「——召喚魔寵。」

（未完待續）

PS：關於魔寵，嗯，蒂蒂的情況和現在所說的這種魔寵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