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娜？」

薩林眼中劃過驚異。

以林安的精神力層次，那個築夢師能將她拉進夢境，薩林已經儘可能高估對方的實力，但如果對方在對付林安之外還有餘裕，第二目標也不該是雅典娜才對。

林安看出他所想，笑道：

「我也沒想到，雅典娜竟然能不請自入，如果不是那個築夢師在看到雅典娜的時候也嚇了一跳，我也不能這麼快找出破綻，確認我的猜想。」

「雅典娜可以直接闖進築夢師製造的夢境？」答案比他原本的猜想還要意外，薩林驚異之後轉為深思，「是因為你和雅典娜之間的聯繫吧。」

「應該是，否則雅典娜就算本體特殊，也不能第一時間察覺我被拉入夢境，並闖進來找我。」在破壞夢境並讓對方遭到反噬之後，雅典娜甚至追過去了。

薩林已經看出林安不介意講述這次經歷，看來即使被拉進夢境，林安在其中也一直佔據上風，沒有任何損傷。

原本據他所知，夢境來自被施術者內心，往往涉及人心中最深處的隱秘，當也令他拋開忌諱，直接詢問出來：

「經歷這次築夢術，有什麼收穫？」

「的確名不虛傳，和傳聞一樣防不勝防，一點預兆都沒有。我一開始也根本沒察覺自己是陷入了夢境裡，因為夢境裡的環境也是在這輛馬車裡，而且對方巧妙利用了我的直覺警兆，製造了一場夢境裡的幻境襲擊。讓我以為心中劇烈的警兆是因為陷入幻境遇襲而產生，根本沒發覺在警兆生出的那一刻，我已經陷入夢境……」

林安講述了自己的夢境中的經歷，薩林得知林安將「薩林」射成程了馬蜂窩便脫離了夢境。表情瞬間哭笑不得，片刻後又問：

「但為什麼對方會幻化成我呢？」

「這就要提及夢境法術的一個特徵了。據說，所有夢境法術製造的夢境中，一定有代表施術者本體的存在。可能是一塊石頭，也可能是一小團空氣，或者像我這次一樣，變成身邊的人，總之，都是被施術目標難以察覺捕捉的存在。

而脫離夢境的方法也有三種，找出施術者本體所在然後擊破，是最上乘的；其次，是用壓倒性實力暴力破壞夢境；最後如果沒有把握的話。就被動防備對方的攻擊。直到僵持到對方魔力耗盡。使夢境破碎。

當然了，這只是概述而論，具體上不同的夢境法術。有不同的優缺點，這種結論並不是完全絕對。」

薩林若有所思地點頭。明白林安是有意讓他了解這些，以免對方轉換目標到他身上。

想到林安對他罕見地關心，薩林目露溫柔，瞥一眼對面的絕麗少女，後者對他的含情脈脈視如不見，便隻好繼續問道：「看來你對雅典娜追過去沒有信心？」

「對方是個*師。」

林安平靜地說，「雖然受了一點反噬，但如果準備充分的話，雅典娜無功而返的可能性很大。」

其實這已經有徵兆了，夢境內的時間流速和現實差距很大，林安脫離夢境，外界才過了幾十個呼吸，雅典娜久久沒有回來，結果不如意的可能顯然增大。

不過薩林看林安老神在在地坐著，連跟在車後面的安吉莉雅都不擔心，知道就算失敗，雅典娜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如果你當時沒有識破那個築夢師的本體，又會怎麼樣？」

「麻煩會很大。對方是*師，但精神力層次還及不上我，明知道我有優勢仍敢下手，當然是有備而來。」

林安平靜的說，「對方的精神力其實並不比我高，甚至可以說差距不小，給我感覺大約在四五級之間，以幻術師的精神力天賦要求，我懷疑對方可能剛剛晉級沒多久，否則不會讓我在夢境中一擊，就立即敗退而且遭受反噬。不過，對方的優勢在於，我所陷入的夢境，不是以對方的精神力築造的，而是我自己的。」

「什麼！這麼說，豈不是中了築夢術的人精神力越強，越難以脫身？」薩林暗驚，「夢境法術這麼強大？」

「不錯，尤其是根本不知道夢境法術存在的人，恐怕要困死在裡面，要知道，我在夢境裡起碼過了一刻鐘，而外面才幾十個呼吸。」

林安的眉間也透出了幾分凝重，「而且夢境法術最強大的，還不是這裡，而是由於夢境法術的特殊性，專精這類法術的法師，領悟的法則往往很特殊，是諸如命運、因果、秩序之類的高層次法則，這次法則一旦和他們的法術融合起來，可以發揮出恐怖而詭異的效果，哪怕是實力超過施術者的強者，都可能在夢境之中失陷隕落——這也是築夢師前期羸弱，越到後面越強大，也令同層次強者忌憚恐懼的原因……」

說到這裡，林安心中靈光一現，如有所得地喃喃：

「……說到法則，我忽然感覺剛才的夢境平靜得有些奇怪，按理說，那個夢境那麼平靜，只是有點詭異，為什麼心裏面的驚悸會那麼濃重？」

薩林隱約聽清了她的喃語，眉峰一動，若有所思道：

「對方是*師，一定已經初步領悟了某種法則，一個四五級的築夢師，如果他最擅長的就是築夢術的話，應該已經初步將法則與法術融合。」

「我明白了！」

林安忽然色變，恍然，「他領悟融合的法則肯定是因果法則，難怪我隱隱覺得有些古怪，恐怕那個夢境不但是由我的精神力製造，裡面的一切攻擊的能量恐怕也來自我自己，所以我陷入夢境後的驚悸感，主要目的是促使我主動施法攻擊！」

要知道，當時現實中的薩林確切感覺到了她凝聚法術的波動，這說明她的魔力的確發生的凝聚和流失。

「這麼說，如果當時你不是發現了施術者在夢境中的本體，將攻擊釋放到他身上，那麼按照因果法則無視時間空間必中的的規則，只要你在夢境發出攻擊，那麼同樣的攻擊必將被你所承受！」

薩林大驚失色。

林安口中描述的那個夢境，看似短促平淡的過程背後，竟然隱藏著這麼恐怖的危機，如果當時有一絲意外，那麼薩林所看到的，就是林安被彩虹噴射洞穿得千瘡百孔的身體了！

「這麼看來，真是僥倖，我原以為意識到身處夢境，已經解除了最大危機——難怪我當時的警兆那麼強烈！」

雖然有精神海中的橡樹果實，就算她真被自己的彩虹噴射紮成蜂窩，也不一定會死亡，但必然會重傷，只要聯想到可能的後果，林安也十分後怕，終於意識到築夢師遠比想象中要恐怖。

不過以林安的心境，情緒很快恢復過來，冷笑起來：

「如果這次的夢境中融合了因果法則，尤其是初步融合，在被我破除夢境還找到本體殺死的情況下，對方所承受的反噬，絕不僅僅是精神力反噬，身體上的床上足夠把他撕成粉碎了！」

……

與林安馬車距離二十多裡的一個山洞裡。

「噗！」

坐在山洞中，全身濃重黑霧環繞的人忽然仰頭，噴出一口血後，眼角和耳洞溢出少許血絲。

一個水晶瓶出現在他手中，裡面裝著微微閃爍藍光的液體，散發出隱晦而穩定的波動。

仰頭倒入口中，平靜地抬手一抹唇角，黑霧人眸色恢復了一些神采，但仍無比晦暗。

他身體周圍的黑霧都霎時消失，久不見天色的臉上顯出死人般的慘灰，襯得他原本英俊的面容變得難看之極，齊肩的灰發大片轉白，襯得他彷彿一下蒼老了二三十年。

「……失手了，對方恐怕知道築夢師的存在，反應太快了——還好，我事先有所準備，進行了因果轉嫁，否則，這次夢境破除的因果傷害，就要我自己來完全承受了。」

他看向面前，空中懸浮直立著一根高過人身的法杖。

黑色的螺旋形杖身頂端緊抓一顆拳頭大的金色瑰晶，瑰晶中漂浮著兩根黑白細絲，無規律環繞，但時刻相互保持著圓環形，像擁有兩截顏色的圓環在寶石內部循環。

這枚瑰晶極為珍貴，他尋找了很久才找到一枚，一旦被毀，意味著他難以再找到第二枚做因果轉嫁的對象，而沒有因果轉嫁保護的築夢師，就像在雷暴天氣中出海的船，頃刻間就會十死無生！

男人含著一絲僥倖，死死盯著法杖杖頭的瑰晶。

猶如憑空出現般，瑰晶杖頭閃現出一道赤紅色光束，彷彿沒有遇到阻礙般直接射入瑰晶那道黑白圓環中間，圓環一轉，吸收；

接著橙色、潢色、綠色、青色、藍色……七道彩虹般的光芒射入後，黑白圓環一一將其吸收，但如果細看的話，會發現瑰晶中的黑白細絲顏色暗淡了一些，瑰晶內部也出現了少許裂紋。

但噴射的彩虹光束沒有終止，一輪結束之後，赤紅色的光束第二次出現，赤橙黃綠青藍紫接連之後，是第三輪、第四輪……直到第十輪！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