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巨鳥緩緩一振羽翼，裹挾著充斥全身的白色火焰，跌跌撞撞斜飛，如一顆流星，在人們的驚呼中墜下！

最終它沒有落到城內，斜斜墜落到一座突起的丘陵上，一股白焰衝天而起。

在巨鳥最後一聲高鳴中，白焰沒有傷害到任何生靈，化成無數光點消散而去！

「啊，我們得救了——！」

「萊曼神在上！」

逃過生死大劫的吉普賽斯城人失聲痛哭。

更有人剛才拿到貫穿心靈的感情所震動，瘋狂向巨鳥墜落的方向跑去。

「那頭大鳥到底是什麼？」

「是守護我們的神鳥嗎？」

「快去看看，說不定會有寶物！」

「我們離開吧，太危險了！」

大部分人大叫大嚷這，繼續朝城外湧去，只是相對於其他方向，湧向蒼穹之子所墜落的東面城門的人最多。

也有部分人朝發生戰鬥的城中心過來。

已經坍塌了大半的水晶蘭賭城，戰鬥並沒有停止。

轟！

白衣聖子撞塌一座建築，背後最後一對光翼閃動一下，化為光點崩碎！

他大口吐出夾帶淡金色的血液，奮力想調用起最後一絲聖力與敵人同歸於盡，然而體內的力量緩慢如垂死的老人，黑色的長劍已在下一瞬來臨他面前，白衣聖子苦笑一下，引頸待戮。

但他等到的不是冰冷的劍鋒，而是一個沉重而不失精準的敲擊。

白衣聖子胸口悶痛，彷彿意識到什麼，仇恨而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但他力竭後無法抵禦正常的生理本能，下一秒就雙眼翻白，昏了過去。

蒂蒂提著已經失去知覺的白衣聖子，從廢墟中走出來。

威廉帶著林安一個閃爍，從蒂蒂投下的陰影中走出來，林安第一時間檢查白衣聖子的傷勢。

「還活著。」

被蒼穹之子橫掃的那一下雖然不清。但對白衣聖子而言還不算致命傷勢。

他的傷勢，主要因為巨鳥負能量消耗的神聖力量過大，加上召喚聖火所消耗的神聖力量過耗，使得大部分光翼瞬間被汲取一空，才能令白衣聖子力竭。

否則只要他能調動體內一分力量，恐怕寧願殉死，也不會讓蒂蒂有俘虜他的機會。

但林安對此早有預計，在檢查傷勢的時候，她也粗略檢查了聖子的神聖力量：

和預計中的一樣，聖子對於神聖力量的控制的確十分粗糙。

或許他們體內的神聖力量磅礴而精粹。但他們使用的時候。就像一個壞掉的水龍頭。不知節製宣洩著力量，哪怕在不使用力量的時候，身上的毛孔彷彿也在無時無刻地逸散著正能量，白衣聖子所到之處微塵自動拂開的現象。就在因此而造成的。

更奇妙的是，聖子並沒有察覺這種現象與其他附著了除塵術的情況之間的區別，他們對有目的使用力量而無目的揮散之間的區別似乎並不明確了解——

當然，針對被狂信燒壞了的腦袋，教廷內部對此或許可以給與他們另一種宗教釋義，比如父神眷愛什麼的。

除此之外，聖子並不了解自身力量的最明顯的兩樣例證是，白衣聖子一直沒有發覺，他的對手其實在壓製著力量與他戰鬥。並且在使用拖延戰術，如果他察覺的話，恐怕早已懷疑其中有圈套，至少絕不會那麼肆無忌憚地動用殺手鐧。

這也是林安對聖子發動大招沒有準備的原因，她告誡了蒂蒂儘可能防備對方突破逃離。卻沒想到對方竟然絲毫沒有覺察他們的意圖，出乎她預計地孤注一擲。

當然，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倉促間的佈局總是會有漏洞，畢竟在此之前林安也沒意料一位聖子正好在吉普賽斯城附近，還被西德尼煉化蒼穹之子的動靜引來。

雖然在得知教廷會有人來費托的時候，她就決定讓西德尼在城池中完成最後煉化步驟，但這不過是個以防萬一的準備，並沒有預想真會用得上。

不過，事情有不利的一面，往往也伴隨著有利的情況。

如果是林安和蒂蒂的話，哪怕是瀕危的最後一刻，如果他們想自殺，絕不會有調動不了最後力量的情況出現，而白衣聖子的這種情況，則讓林安「捕捉一隻聖子」的計劃順利了很多。

原本在倉促布下這個佈局的時候，林安是打算利用人群密集的城池和蒂蒂的牽製，慢慢消耗聖子的力量，以達成這個目的，但由於白衣聖子自身原因，這個過程簡單不少。

造成聖子這種力量狀態的原因，可能性有很多。

林安第一直覺想到的，就是與他們憑空得來的力量太過於快速，使得他們的內在條件沒有達到標準有關，更具體所指的，則是靈魂層次。

「或許還有心境和意志。」

聯想到那個曾經死在約翰姆長箭下的紅衣主教，林安在心裏默默補上一句。

不過教廷並非沒有進步，在意識到意志和心境上的漏洞的時候，在苦行者加狂信徒中遴選盛裝力量的容器這個做法，無疑比之前聰明了很多。

至少以眼前這位白衣聖子的狀況看，雖然依舊如同拿著神器碎片的紅衣主教般大肆揮霍力量，至少心境沒有後者那麼駁雜和慾望深種。

儘管兩人與林安的兩次碰撞，都表現的像放進鬧市區的瘋狗般，動不動發動無視人命的動搖殺著，不過從頭到尾旁觀的林安看得清楚，白衣聖子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以及這樣做導致的後果。

建立在他們現在已經成功捕獲了一隻聖子的前提下，這個結果，當然是很不錯的，鑒於捕捉聖子的難度和其中所必需的運氣成分，誰也不希望自己捕捉到的是一個如紅衣主教那樣的殘次品。

話說，自從前後兩次遭遇教廷派來的「能量罐頭」攻擊後，林安計劃這件事很久了——無論是出於「禮尚往來」的小心眼，還是法師慣性發作的研究癖……

廢墟中再次微微動靜。

林安沒有擔憂，發生在城中心的大戰，附近只要是能跑的，都跑遠了，跑不掉的，也不可能在剛才那種層次的戰鬥中活下來。

雖然在林安看來不算激戰，但對於普通人而言，偶然溢出的一道餘波，已經足以讓他們重創身亡，何況白衣聖子的神聖力量還像噴水池般肆無忌憚地噴灑！

果然，先是雅典娜一蹦一跳地跑出來，變小的威廉小跑著朝小夥伴跑去，隨後是安德烈和雪莉爾，西德尼被薩林用法杖指著，漂浮在空中。

「西德尼的狀況有些不太好。」安德烈皺起眉。

「應該是反噬，死不了。」不用親手檢查，隻憑感知，林安已經能確定。

西德尼似乎能感覺到她走到身邊的氣息，眼睛睜開一道罅隙，「……它……」

「當然是自我毀滅了，你不可能猜不到結果。」林安冷冷道。

「……」西德尼重新閉上了眼。

其實今天無論有沒有白衣聖子的原因，西德尼都是註定煉化不了那頭蒼穹之子的，原因不在其他，唯獨因為對方已經成為了自然女神的信徒。

蒼穹之子凶魄吸收聖火，可以解釋為它為求自毀，因此保護了全城的人只是無意而為，但從空中墜落前俯視下方的那一眼，以及那聲鳴嚦所傳達的感情，則毫無疑問說明了它的目的。

按照常理來說，凶魄，其實是強大魔獸的生命和靈魂離開軀體後，殘留在體內的野性和暴戾天性所衍生出來的，不存在理性，也不是魔獸本身的靈魂，正常狀況下，根本不可能有衍生信仰的可能。

但林安唯獨沒有想到的是，凶魄誕生的地方極其特殊——那是自然女神的神國！

即使女神早已隕落，神國碎片中的生命也在無數萬年前消亡，神國終究是神國，在女神隕落之後，在強大魔獸體內誕生的凶魄，依舊承襲了命運，成為女神最後的信徒……

或許沒有林安他們的闖入和西德尼的封印，那個凶魄會永遠沉睡，甚至在不知不覺間自此死去，但毫無疑問的是，哪怕它是在女神隕落後才誕生的信徒，西德尼也絕對不可能將它收服煉化——就算是早已隕落的神祗，依舊不可能是常人所能輕易挑戰的，就如同螞蟻不可能挑釁大象。

林安是完全沒有料到凶魄存在的神性，而西德尼則是發現之後，依舊不肯放棄地一意孤行。

不過，林安也沒有來得及跟西德尼算帳，吉普賽斯城中部分大膽的修鍊者，在發覺戰場中心沒有再傳出能量波動時，已經開始偷偷摸摸向這邊尋找過來。

蒂蒂警示了林安，林安急忙招呼同伴們撤離。

敢於找回來的人無疑還是極少數，城中或許還有沒撤離的人，但附近幾個街區都已經清空了。

用法術避開了人，一夥人在相距四五條街道的一幢旅店模樣的建築中，找到了暫時的落腳點：林安還要處理西德尼的傷情。

正在這時，毫無徵兆地，沒有任何人感應到對方的出現，林安無意間一轉頭，身著棕發翠眸，身著華麗長袍的萊姆斯，正站在角櫃一個花瓶旁，對她微微而笑。

（未完待續）

ps：

十點還有一更，這章先發草稿，吃完飯回來再抓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