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上，黑色的小點猶如洇進白紙中的墨，當這些墨點從地平線盡頭來到近處，才讓人看清這是一隊死亡騎士。

這些死亡騎士與正常所見有些不同，身上的鎧甲長槍以冰雪凝成，濃鬱的負能量混合其中形成深沉的黑色，胯下夢魘四蹄下步步生出棱晶般的冰花，幽藍的地獄火焰在冰花中安靜地燃燒。

死亡騎士彷彿有目的而來，為首一騎格外高大威嚴，領著一隊死亡騎士繞著一片雪地跑了一大圈，又領著屬下，飛快地循著原本的路線重返。

過了不久，一大片黑白兩色的亡靈如潮水從地平線盡頭湧出，來到死亡騎士們曾搜查過的位置上，眾多亡靈中心，一個嘶啞冷漠的老者聲音傳出，聲源飄忽不定，竟無法讓人找到準確位置：

「卡卡死亡時的位置，就在這裏？」

「是的，大人。」

兩座雪堆活動起來，凝實結合，變成兩個三丈高的巨人，它們的主人早已站在它們腳下恭迎來著。此時雪人與兩個亡靈法師都恭恭敬敬地單膝下跪，其中一個亡靈法師聽清對方的聲音，暗暗鬆了口氣：

早聽說卡卡身後有大人眷顧，幸好，來的這位大人似乎不是他所知的那些性情暴戾毫不講理的大人。

亡靈大-法師看過卡卡的屍體，將之收進空間，又問：

「敵人呢？」

「回大人，我們已經追索到對方逃跑的方向。根據卡卡身上的痕跡，無法確定對方是不是大-法師……其似乎用什麼方法，壓製了卡卡臨死前的詛咒，不過並不知道這種死亡詛咒內蘊含的氣息可以被秘法追索，現在對方正停在相距此地五裡的一道冰隙深處，或許正在治療傷勢。」

「那些老狐狸，又豈會讓你們有追蹤他們的機會！如果是平時，倒不排除他們故意釣我上鈎的可能。現在嘛，嘿嘿，他們恐怕自顧不暇……」

老者的聲音冷冷一笑，隨後察覺自己泄露了某些機密，頓時閉上了嘴，「小小一個白袍，竟敢殺死高貴的魯夫公爵的後裔，正好我缺少一個痛苦屍巫，就讓他做原料吧！」

凜冽寒風從黑洞洞的冰隙深處刮出。冰雪亡靈一個個融入冰壁，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在冰雪中穿行。

過了許久，連兩個亡靈法師都忍不住心生疑惑時。被亡靈重重包圍在中間的亡靈大-法師嘿然一笑。似乎從奴僕們的反饋中得知什麼，嘶啞的聲音從看不見面目的兜帽下傳出：

「咦，竟是個武者，算了，意志也算不錯，勉強做個死亡騎士也不錯。」

隨著他話音落下。一隊死亡騎士彷彿不受重力約束般從冰隙側面的料峭冰壁上無聲行出，為首騎士身後的死亡騎士的夢魘背上，正馱著一個面朝下橫放的身影。

那隊死亡騎士個個身上和夢魘背上的鎧甲都缺損了不少，只有為首死亡騎士還算完整，但夢魘蹄下的地獄火焰也黯淡了許多。顯然經過一番激戰。

亡靈大-法師並不在乎手下亡靈的損失，對方能殺死卡卡。有一點本事也在意料之中。

他在精神中命令其餘進入冰隙搜索的亡靈僕人回來，同時圍在他周圍的眾多強大亡靈讓開一道縫隙，讓死亡騎士將那個俘虜送到它們主人的面前。

「生命力吮吸。」

被負能量腐蝕得襤褸的袍袖下伸出一隻握著骷髏權杖的手，一道黑色的能量觸手從杖頭延伸到俘虜身上，生氣和精力源源不斷地從觸手的另一端吸允到施術者身上，亡靈大-法師發出一聲充滿快慰的低吟：

「啊，這充滿生命力的感覺，真是令人懷念啊！」

沉浸在吸毒般虛幻的快感中，以致亡靈大-法師竟沒有發覺，對方並沒有如同正常生命力被吮吸的生物一樣，皮膚和頭髮迅速蒼老發灰，隻以為這個武者正值壯年，生命力格外旺盛。

亡靈大-法師曾把不少人族活活吸成人乾，卻沒有一個能比得上這個武者帶給他的感覺，這讓他有些猶豫是不是要把對方煉製成亡靈了，或許把他當成牲畜般蓄養，多吸幾次，也是個不錯的想法？

念頭一起，他就不打算將對方徹底吸幹了，在精神中下令：「讓我看看這個俘虜。」

死亡騎士將俘虜翻過身，亡靈大-法師才發覺對方竟和死亡騎士有些相似，面容上帶著一張黑色的面具，看不到他的真面目。

由於之前的生命力吮吸，對方不可能再有任何反抗之力，亡靈大-法師揮揮法杖，將其拉到近前，以研究者的解剖目光在俘虜的身軀打量過一遍，滿意地桀桀笑了一聲，然後伸手去掀對方的面具。

黑色面具沒有任何阻力地被掀開，露出一張亡靈大-法師事前怎麼也想像不到的面容，一雙深邃的紫眸猛然睜開！

「陛、陛……陛下！！！——」

就在亡靈大-法師理智陷入失控狀態的一剎那，蒂蒂身上黑芒一閃，掙脫了對方法術控制，手掌中黑色流動，凝結出一柄黑色長劍，濃重黑芒流過劍身，長劍如紙糊般連續突破兩道自動激發的防護法術，而劍鋒前並沒有再出現第三層防護！

等亡靈大-法師拾回理智，他已經被蹬翻在地，一隻沉重的鋼靴踩在他的胸前，黑色長劍頂在眉心。

他隻來得及命令亡靈奴僕停手，以免對方在被萬劍穿心的同時，自己也在對方臨死的一劍下回歸魔神的懷抱。

「……卑、卑劣的人族，你竟敢、竟敢褻瀆偉大的魔王陛下的聖容……你、你唔……」【魔族語】

蒂蒂腳下「輕輕地」加重了一成力量：「亡靈，滾開。」

【好想踩死這個用噁心眼神打量他的傢夥。可是安說必須要活口——可惡！】

亡靈大-法師清晰地聽到自己脆弱肋骨嘎巴斷裂兩條的聲音，被負能量腐蝕得差不多的麻木感官也感受得到劇痛，隻好命令麾下亡靈退開一段距離，粗沉喘息間還努力想從蒂蒂臉上找出幻術的痕跡。

不遠處傳來清晰的能量波動，與負能量相斥的濃鬱正能量令亡靈一陣騷動，林安的身影從亡靈軍隊上空飛過，落到蒂蒂身邊，瞧見兩者的狀態。輕拍蒂蒂，「幹得好！」

她一直藏身在冰隙外觀察情況，見蒂蒂這邊沒有太大動靜，就去解決了那兩個帶路的雜魚，以免被他們逃脫再節外生枝。

「蒂蒂的真容對魔族高層的影響，比原本設想的還要巨大啊！」她心想。

法師被近身的情況下，勝負就在那麼一兩個法術之間，哪怕亡靈大-法師多激發一道防護法術，令蒂蒂緩上一秒。結局都有可能不同。

這絕不是亡靈大-法師太輕敵，而是蒂蒂的生命狀態太特殊，根本不受生命力吮吸等負能量法術的削弱；

何況兩人又受到位面眷顧。身為他們的敵人。亡靈大-法師甚至在遇襲那一剎那，才得到直覺的警示，而那時已經太晚。

「你、你們是……是誰？……為何、為何會知曉吾王之真容？」

這句話的內容中大有含義，林安一挑眉，沒有回答，口中低吟。「神文.驅散負能量！」

一道水波般的金色光芒以她為中心淌出去，亡靈大-法師發出一聲慘叫，濃煙般的黑氣從他身上飄出，與此同時他在問話同時暗中凝結的法術也被驅散。

蒂蒂哼了一聲，腳掌加重一點立即。讓亡靈大-法師右側肋骨也斷了兩根，組成對稱的完美。

亡靈大-法師哼也沒哼一聲暈了過去。

蒂蒂提起亡靈大-法師。林安飛起來，想要脫離亡靈們的包圍。

亡靈們一陣騷動，跟隨他們的移動亦趨亦步，不時發出恐怖地低吼，但似乎受到某些控制，即使在亡靈大-法師昏迷後，沒有主人控制的亡靈群也沒有失控撲上來。

林安無奈，停下。

「我知道你們當中的一些首腦，可能已經產生了智慧，如果再繼續跟來，我就殺了你們的主人。」

但她的警告絲毫無用，亡靈群依舊如同包餃子般圍著他們。

「跟從，死！」

蒂蒂低沉地吼了一聲，彷彿野獸蘊在喉嚨深處的咆哮。

亡靈竟然立竿見影地止步了，但仍不讓開路。

包圍的亡靈群的幾個方向微微騷動，林安感知到好幾處不同的暴戾精神力波動在交流著什麼，不一會兒交流停止了，林安露出一絲微笑，已經確認了幾種亡靈中首領的位置。

仍是之前那個死亡騎士首領出面，夢魘無聲上前幾步，死亡騎士面具下森冷的目光閃動幾下，傳來一陣精神力波動：

【「主人，命令，不能，放。」】

【「你們中的首領，是受你們主人控制的吧，如果再跟上來，我就殺了他。」】出面用精神力對話的，卻是林安。

死亡騎士首領沉默。

亡靈就是死腦筋！

事先有預謀的情況下，殺魔族大-法師對林安來說不難，既然要設陷活捉，想得到的當然不是這麼個困局，林安想了想，傳過去一道精神力：

【「這樣吧，你們讓開路，讓我們進這道冰隙，你們不許跟上，但可以困住出口，這樣一來，你們就不算違抗你們主人不許放我們走的命令了。」】

亡靈們又一陣精神力溝通，最終死亡騎士首領點了點頭，【「好。」】

亡靈群在亡靈首領們的控制下，讓出一條隻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林安領頭，與蒂蒂在眾亡靈虎視眈眈下走進冰隙，心說這麼被魔族的亡靈軍團恭送，他們算不算是人族第一人？

（未完待續）

ps：

本章又名「蒂蒂的se誘」#喂，下限呢#。

大家晚安，明天見~~(^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