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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女藥師》第五章
章節名:第五章

我的媽喲!

墨淚被嚇到了。

有人來了,她知道,來人是位紫尊,她也知道,但是,就是沒想到他會突然出聲,而且還一口氣換了三種稱呼。

他的第一句是激動的,毫不懷疑的是見到了久違的親人的激切和希望實現時的激動;第二句是悲喜交集,是又歡喜又有幾傷感的語氣;第三句,則直接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從喜悅與傷感的混合心態瞬間變成了哀傷。

紅蓮宮使皆有剎那的愣神。

而墨淚,則因驟然一驚猛的抬首。

抬首,舉目一瞧,殿門口赫然站著一個老者,一位身著紫金描魚綉荷花朝服,年近古稀的老者,他滿頭華髮如雪,那發色與紫金色形成一種強烈的衝擊,狠狠的撞擊人的眼球。

雖然他的外相已垂垂老矣,然從稜角分明的臉形輪廊不難看出,其人年青時必定是位令人著迷的美形男子。

他站在門口,紫金色衣服在傾斜著陽光的照耀下煥發出無數點紫與金色的光華,看起來威嚴而威儀,然而,他的容神卻異常的陰鬱,眼神更是充滿了哀傷。

不可否認的,墨淚被撼到了。

下一少,她又震驚了。

因為,她心中忽然湧出一抹怪異的情緒抵觸!

是的,就是抵觸,對那老人的抵觸情緒,那種抵觸情緒很輕微,沒有達到厭惡與憎恨的程度,但,仍然是反面情緒

這,太怪異了。

門外的老人是原身的親爺爺,血濃於水,有血脈關係的祖孫倆,本該是激動才對,為何竟是抵觸?

當初,她不願見名義上的哥哥,但,在明白自己是誰,真正第一次兄妹相見時,無可否認的,那一刻,她還是激動的。

現在,又是怎麼回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才讓原主竟對自己的爺爺懷有成見的意思?

對於自己的直覺反應,墨淚一向很有自信,這一次確定不是人個意向,是一種身體與靈魂的自然反應。

她與蓮皇並無交集,也沒有利益衝突,所以並不存在任何個人觀點,那點小情緒自然是屬原主所殘留的潛在意識無疑。

弄不明白原因,她不禁獃獃的直視著門外的老者。

而蓮皇,在見到那張臉時卻瞬間呆住。

「嘩」,當她抬頭時,臉離水而起帶起一片水,它又淋淋掉落,砸得一片響。

唰唰-

原本側目望向門外的大家兒的目光齊唰唰的望向她。

「嘶噝-」

剎那間,人人倒吸涼氣。

那兒,那一身紫裙裝的人,臉上水珠泫泫欲落,額前碎花粘濕,有幾縷貼在額側,那額間的紫色硃砂顏色鮮艷欲滴。

她的樣子看起來有幾分狼狽,但,卻不損她的容顏,那完美無暇的臉也因水漬反而多出一絲狂放的美麗。

眾人的目光就此凝膠於那兒,沒了呼吸,就連心跳在剎那靜止。

天地蒼蒼,就此成為洪荒,荒芫到好似天地之間再無生命,只有無盡的蒼茫,無盡的虛無。

在剎那的無聲後,花燼突的站了起來,隨之又定定的站著,那張冰雕似的俊臉滿滿的是震驚與驚訝。

唰-墨棋的手,情不自禁的按在輪輪上,那張特製的輪椅傾刻間化為塵粉,但他仍然保持著坐姿,坐在空氣裡。

紅蓮宮使與門外扭頭而望的近衛軍,宛如被電流擊過,齊齊一震,下一刻,全部一把摘掉面具,倒頭就拜:

「太子殿下!」

「太子妃娘娘!」

第一陣聲音震耳欲聾,當喊至第二聲時,一個個嗓音盡皆沙啞。



墨淚的心腦悸了悸。

門外的蓮皇,蒼老的臉浮上悲痛,好似站不穩,蹬蹬往後倒退了幾步,好不容易站住,當即老淚縱橫。

「殤……璃……」悲悲切切的一聲,欲斷人腸。

墨淚呼吸一緊,一顆心高高的懸了起來。

殤璃,蓮先太子的字,傳聞蓮皇后最愛璃色,卻在產太子時身體受重創,最終隻拖到太子滿月後便因藥石無力不治身亡,為著紀念皇后,太子取名殤璃。

先太子,那個神一樣的男子,也是她名義上的父親。

這,也是墨淚第一次聽到有人喚蓮先太子的名字,以前無論是誰提及其人,都說蓮先太子,最出格的叫法是「蓮太子墨氏諱名殤璃」,從來沒有聽到人連名帶姓的稱呼,更沒聽到直呼「殤璃」二字。

她尚好,而紅蓮宮使與近衛軍在聽得那兩字時,竟渾身顫粟。

他們好久好久沒到太子的名字了,那兩個字,早深深的烙刻在每個人的心中,成為此生此世都抹不去的烙痕。

十四年,說長不長,但,對他們而言,久得猶如過了百年千年。

曾經,蓮國上下提及太子,唯恐別人不知是哪國太子,都說「我們的殤璃太子殿下」,而自太子不幸英年早逝,那兩個字便成為禁忌,宮裏宮外,再無人敢提。

不是怕惹皇怒,而是怕提及時會傷懷啊。

而今,時隔十四,終於再次聽到了他們心中刻意藏著的字,一瞬間,每個人眼前又浮出那個風華絕代的男子的身影。

剎時,男男女女再也忍不住酸楚,潸然淚下。

「太子殿下……」

「太子……」

不知是誰哽咽著喊了一聲,頓時裡裏外外泣聲一片。

墨棋痛苦的閉上雙目,眼角滾出兩行清淚。

原本一貫清冷如冰的花燼,也禁不住動容,冰塊的臉上儘是傷懷。

蓮皇怔怔的站著,眼角一點一點的泛紅。

悲傷,如水流淌。

滿地滿空皆是悲傷。

這是怎麼回事?

有點搞不清狀況的墨淚,也禁不住鼻頭髮酸。

史書有記說漢時竇皇后自少與兄長分散,成為時皇后,皇帝下旨尋找國舅爺,後兄妹終於相見抱頭痛哭,司馬遷神書一筆說:左右皆伏地泣,助皇后悲。

一個「助」字,讓人回味無窮。

然而,此時此刻,屋內屋外的男女並非是「助」,而是發自內心的失聲悲嗚,情真意切,真真實實。

如此情形之下,哪怕墨淚對蓮國皇宮對紅蓮宮使等人並無情義,也不同得被感動了,尤其她還是個很容易被感動的人。

心中感動,酸意如潮翻滾,險些要落下淚來,誠如司馬遷所說,她快要「助」別人悲了。

而因大家也就忘記了一切,隻管掩面悲傷,殿內殿外的氣息也變得怪異。

被人忽略的風寶寶則不知人間愁苦,眨巴著黑溜溜的大睛眼,望了這個望那個的望個不停;至於熙熙,乾脆趴著睡覺。

人類的感情,最煩人了,還是睡覺的好。

小傢夥閉著眼睛,將頭擱在香香的肩膀上,安心的假寐。

怎麼辦?

半晌之後,望著伏地哀泣不止的一幫人和那一老一少,墨淚鬱悶了。

這場面,真心的傷不起。

實在沒辦法,最好隻好求助的望向那站著的美貌少年,直覺以為,憑花燼與墨棋的交情,他應該知道如何解決。

滿懷傷感中的花燼,被那雙水靈靈的眸子一掃,立即抑去悲傷感,又斂息凝神,回恢清冷、令人無法靠近般的高貴狀態。

四下一看,又有些無力,這情形,還真的是讓人傷腦筋的事兒,那些人可全是先太子一手挑出的,若讓人不懷念蓮先太子,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可是,他偏偏還拒絕不的,這讓人很抑鬱。

「逝者早已逝,活者當珍惜,大家節哀罷,你們的小公主還在呢。」琢磨半息功夫,他總算找到合適的說辭。

哀哀切切的泣聲一頓,轉瞬被吞回。

伏地的抬頭,個個皆是姿容俊秀,臉上卻都佈滿了零亂的淚痕。

「逝者已逝,活者當珍惜。」無聲的重複一句,墨棋身子微微一顫,無力的往後仰。

輪椅已無,他「卟」的坐於地。

但,他好似沒感覺,兀自發獃。

「皇太孫殿下!」紅蓮宮使們了一跳,離得最近的兩人立即飛出。

皇太孫也是先太子和太子妃的手中寶,也是他們的小主子,論他們心中的尊敬程度,稍次小公主一點點,皇太孫若有不妥,他們同樣擔憂。

紅蓮宮一百宮使已全部到達靚尊,速度可不慢,身影隻一劃便趕至,兩人忙小翼翼的將皇太孫攙扶起來,送到一邊的座椅內。

幸好幸好!

又一次被驚到的墨淚,見人完好,才暗中噓了一口氣。

蓮皇太孫,那可是蓮國未來的皇帝,若有個三長兩短,她的罪過可就大了,至於她,絕對不要當女皇帝,她是冒牌貨,有自己的自覺。

阿棋-

聽到宮使的驚呼,蓮皇差點跳起來,一瞧發覺並無礙才下心,慢慢的往內走。

「下去洗洗臉再來,你們這樣子,我看了都覺磣眼。」花燼眸子一掃,不禁苦笑起來,瞧瞧,一個個都成了花貓臉,寒磣人哪。

他絕對沒有嫌棄的意思,真的是有些惹人眼疼而已。

我勒過去!

聽他那麼一說,墨淚差點淚流滿面,這是蓮皇宮啊,怎麼感覺像他家一樣,這發號施令起來竟是如此的自然。

她那麼鬱悶,宮使立即反應過來,一個個爬起來就跑。

小公主才回宮哪,怎麼能讓小主子悲傷呢?

跑,一個個拿出了吃奶的力氣,跑得飛快,隻想去洗得乾乾淨淨的,清清爽爽的回來侍候,甚至都無視了蓮皇的存在。

嗖嗖-一時只見人影飄飄,風聲呼呼。

瞅一眼,墨淚暗自抽蓄一陣嘴角,決定無視,一邊退,一邊摸摸自己的臉:「阿燼,我這張臉是不是有不妥?」

是不是臉有妥之處,才讓所有人吃驚?比如,並沒有繼承到父親的容貌,所以令宮人們失望而懷念先太子?

唰-

蓮皇,與宮使等人身形一頓,就此剎步。

「不是。」花燼眸子裏劃過愕然,小丫頭怎麼會那麼想?

腳步一動,人似微風,盪到了她的面前,微微俯身,白玉般的手指撫上一張堪稱完美的玉面:「你太像你的父母親,很像很像!」

他的動作,極像調戲,卻又高雅。

語氣,抑不住其中的點點遺撼。

蓮皇等人的呼吸又凌亂了。

像父母親,究間像哪個?

「像父親還是像母親?」幽怨的翻個白眼,墨淚一把將帖在臉上的鹹豬手撥開,抱起風寶寶。

「十分像你父親,十分像你母親。」第一次,花燼苦笑。

他沒說謊。

那張臉,真的像極了先太子和太子妃,相像但凡看到過的人都會跟他同樣的看法,是真的分不出究竟是像父多一分,還是像母多一份。

世間人生百態,異事眾多,論人,有像父有像母,或既似父又似母,也有隔代遺傳,或有隔幾十代遺傳,後世像祖父母者也比比皆是,或是誰也不像,那也並非異事。

但是,無論像誰,終是有一點點不同,似父似母也總有偏向誰的多一點,可是,世上卻偏偏出了一張十分像父十分像母的臉,還是自然至致,好像那是天經地義的一般。

他敢說,這絕對是舉世罕見之事。

這是啥意思?

瞪眼,墨淚丟了N個鄙視的眼神,含糊也不是這個含糊法,欺負她沒有記憶,記不得原主父母的樣子呢。

得,這臉,以後還是少露的好。

瞬間的,她決定以後還是易容而行。

「淚寶寶,我晚點再來看你。」發獃了一陣的墨棋,慢慢的浮飄起,默默的又取出一張輪椅,坐上去。

聲音輕輕的,輕輕的,有些壓抑,有些低沉。

又怎的了?

鬱悶,墨淚滿心鬱悶。

花燼微微點頭,他知道,他需要有點時間安靜一下,那張臉給他的打擊太大,估計不止是他,蓮皇太約都需要好好整好心情才有勇氣面對。

下棋要邁進門檻的蓮皇,略略一遲疑,又將腳放下,往內望一眼,眸子一暗,艱難的轉身,又一步一步往外走。

近衛軍看著蓮皇,人人噤音不語。

墨棋自己帶著輪椅,沒有用滑走,直接飛出大殿,趕上蓮皇的腳步,兩人一前一後的向宮外走。

兩人愈行愈遠,直至再也看不見。

墨棋、蓮皇兩人一路無話。

當快到紅蓮宮的內宮牆時,蓮皇停了下來。

「阿棋,你想說什麼?」阿棋有話要說,否則,他不會離開大殿跟隨出來。

「皇祖父,」微不可察的一嘆,墨棋帶著輪椅往前飄一步,側轉而停,仰面,正視著他的臉:「希望皇祖父出了這紅蓮宮,便將淚寶寶的容貌和一切都記在心裏,再不要向任何人提及任何一丁點的真實情況。」

蓮皇的眼裏一片錯愕。

「皇祖父,」墨棋眸子慢慢轉冷:「我隻提醒皇祖父一句,太子父親只有淚寶寶一點血脈,如若皇祖父希望十四年前的事再次重演,能承受得住再一次白髮人送黑髮人,能承受得住失去淚寶寶,承受得住帝尊一脈就此絕嗣,您可以當我今天什麼也說,您想說什麼就什麼,想跟誰夜談隨意。」

殤璃……殤璃……

身子一悸,蓮皇痛苦的閉上眸子。

十四不見,殤璃的掌珠長大了!

可是殤璃卻再也不到了。

他的手,緊緊的握成拳,腦子裏又浮過一張臉,一張滿是水漬的臉。

阿棋,為何要說那種話?

十四年前的事,是他的噩夢,一生都忘記不了的噩夢,此生,絕不想再經歷一次。

身形一動,紫金色化為虛空中一點小光點。

目送著那一點紫金色遠去,墨棋的眼神更加的陰晦。

他,又何曾願說狠話戳皇祖父的心?

可是,卻又不得不下猛葯,他賭不起,也絕不能拿淚寶寶做賭注。

轉過輪椅,慢慢的向原路回走,去自己住的偏殿。

原本,他另有自己的宮殿,但自去年歸國後,便搬入紅蓮宮,只因他不想離淚寶寶太遠。

墨淚目送一老一少離去,倒是大大的噓了一口氣,她還真的有些不知該怎麼跟那個讓自己生出抵觸情緒的長輩相處,她也需要點時間整理情緒。

紅蓮宮使很快便收拾好,清清爽爽的回來侍候。

美美的享受過俊美美女的侍候,墨淚帶著風寶寶跟著宮使們去轉了轉,熟悉自己暫住的地方,一番逛下來,她算是大開眼界,對於紅蓮宮的華麗,只有一個詞可說:沒有最好,只有更好!

同時,也終於見到了那張珍貴的玉床,對此,除了感嘆也沒啥其他感覺,倒是熙熙和風寶寶兩喜歡得不得了,好在那原本就是給她當臥室的,也不需要搶,兩小傢夥可自由玩耍。

花燼也在宮裏住了下來,宮使們給安排了另一處偏殿。

而蓮皇無言逃離般的返回後,誰也沒見,將自己關在了宮;那些跑向紅蓮宮的大臣有的在半道上看到了天空中的蓮皇,有些則到了紅蓮宮外,還沒走近,便被禁軍給「勸」回去了。

第二天,大臣們興沖沖的上朝,只見到了蓮皇,皇太孫與小公主連影子都沒見到,好容易挨到下朝,一乾人跟著禦醫們,沖向紅蓮宮。

可到達時,宮使隻放了禦醫進宮門,其他人全部被擋於外,皇太孫亦讓人傳出一句話:待小公主康復會上朝。

大臣們隻好翹首以待禦醫轉來。

墨淚也很配合名義上哥哥的安排,甚至可說是非常非常的喜歡,十分合作的讓禦醫診視。

於是乎,當天禦醫院忙活了起來,可大臣們仍然不知小公主怎麼了,隻知白天暈睡,晚上清醒,個個費盡心機向禦醫打聽小公主長相如何等等,得到的也是三緘其口,逼急了,頂多說小公主戴著面紗,他們沒看見。

轉而,不出三天,蓮都滿城皆知曉小公主的情況。

也在先後不到十天的功夫,各國各大城各世家各巨頭確認蓮國紅蓮公主回宮,紅蓮公主,早次引起嘩然。

身為主角的墨淚,過得十分的舒適,天天窩在宮中,沒踏出紅蓮宮半步,甚至都連內宮那道門都沒到過,頂多在宮中賞賞荷,每次出去也都戴著黑紗。

在滿大陸人們的熱議聲中,轉眼到了六月。

又是一日午後時分,一位宮使急沖沖的衝進大殿:「小公主小公主,駙馬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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