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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妃》第29章 臘月
臘月初六,寒風席捲長陽,到了傍晚又飄飄灑灑地下起雪來。雪花捲在疾風裏變得不再柔軟,刀子一般地刮著。宮道上過往的宮娥們都不由得抬了衣袖去遮蔽,若不然,這雪片足以在臉上刮出些紅痕了。

席蘭薇正在房裏品著一碗鴿子湯,清和的手藝素來極好,一道湯燉得鮮而不膩,喝著頗是舒服。

「快臘八了。」秋白坐在旁邊笑吟吟地道,「眼瞧著冷得愈發厲害,奴婢都盼著喝臘八粥了。」

席蘭薇持著湯匙的手一顫。

臘八粥……

上一世時,那是每年臘八她都會親自下廚去做的東西。眼下這一年,她剛嫁給霍禎不久,尚算和睦,不到傍晚霍禎就到了她房裏,一同用了粥;次年,成了她差人把粥送到霍禎房裏去;再後來,他就常去妾室那裏了。

蹙了蹙眉頭,暗嘆但凡思及前世,總是不快多些。搖了搖頭,今年在宮裏,怕是連過這節的心情都沒有了。

因為,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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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剛至,各宮皆已歇下,連未召宮嬪的皇帝都已看完了奏章就寢。一片靜謐中卻突然掀起了嘈雜,接著各宮的燈火便逐漸亮了起來,星星點點的,在漆黑的皇宮裏映出無數亮光。

並不清楚出了什麼事,漪容苑的宮人們也都有些不安。蘭薇更了衣出門,迎面碰上了長盈宮主位欣昭容,掌著宮燈的秋白清和忙是一福:「昭容娘娘安。」

欣昭容亦是眉頭緊蹙,顯了點急躁的樣子。見席蘭薇也剛好出來,忙道:「本宮去祺玉宮走一趟,杜氏的孩子怕是……」

欣昭容的話語戛然而止,沒有再說下去。縱使早知這一天,席蘭薇還是暗抽了一口氣。

關乎皇裔的大事,從來不只是各宮主位表個關心便可的。席蘭薇知道欣昭容的意思,索性與她同行,還可借她的煖轎一用。

一路上,欣昭容都皺著眉,長甲緊扣著衣袖,是當真擔心。

席蘭薇一喟,欣昭容倒真是心善。莫說她因為先前的不睦即便早知今日也仍冷眼旁觀了,后宮嬪妃裡,恐怕也是盼著杜氏這孩子生不下來的多些。

祺玉宮裏已是燈火通明,進進出出的宮人和醫女雖都忙碌得顧不上問安、稟明,但如此忙碌更是明明白白地讓眾人知道了杜氏的情況。

抬眸瞧見裕安殿門口的宦官,欣昭容氣息一沉:「陛下在。」

自是該在,再怎麼說,這孩子也是他的。

跨過門檻去,泰半的嬪妃都已在座,還未到的多是住得遠一些的。殿中還跪著幾人,都是裕安殿宮人的模樣。席蘭薇隻作未見,與欣昭容一併行上前去見禮,欣昭容道安的聲音都有些不穩:「陛下安。」

「免了。」皇帝一手支著額頭,神色陰沉不已。欣昭容和席蘭薇均是心中一緊,默不作聲地退到一旁落座。

四下都沉寂著,從執掌鳳印的景妃張氏到最末等的兩個采女都低頭不言,幾個素來膽子小些的嬪妃甚至緊張得連胸口的起伏都能看得分明,一呼一吸,好像皇帝下一刻就會發落了她們似的。

皇帝久久未言,殿裏便始終安寂。景妃在旁觀察著皇帝的神色,到底還是先開了口,帶著兩分小心厲斥那幾個宮人:「知道外頭下著雪,還敢讓杜美人出去!」

聽說是在外出時,抬轎的宦官腳下打了滑,杜氏這麼一摔便動了胎氣。

幾個宮人連連叩首告罪,那瞧著服飾鮮亮一些的宮娥話語中都帶了哭腔,驚惶不定地解釋著,說是陸瓊章突然著人傳了話來、屏退了旁人,也不知說了什麼,杜氏便一定要去見她,勸都勸不住,才半道出了這樣的事。

沒有顧及不遠處倏爾跪地的陸瓊章,席蘭薇的目光盡數落在那宮娥身上。

她跪伏在地,裙擺處有些汙髒的印跡,應是剛才在雪中走得慌忙。這倒無礙,只是……再仔細看,裙擺處還有兩條顯得很整齊的破口,好像是被什麼尖利的東西劃開的。破口上能瞧出些紅點,在淡灰色的汙跡上仍顯得分明。

她腳腕上流血了?

席蘭薇神色凝住,氣息長緩,這才看向在一旁驚得連話都說不完整的陸瓊章。

陸瓊章一張本就不算姿色出挑的臉已驚得慘白,跪在地上,圓睜的杏目瞪得可怕:「臣妾……臣妾絕沒有差人來過!臣妾知道杜美人……有孕在身……怎麼敢……怎麼敢拿皇裔冒險!」

知道罪名不小,陸氏是當真嚇壞了,一句接一句地說著,說得混亂且驚慌。又因為害怕,聲音比往日都高了些,景妃聽得顯出了點厭煩,揮手示意她噤聲。

那邊陸氏啞了聲,這廂那宮女才又得空開了口,也是解釋得很急:「事已至此瓊章娘子怎容瓊章娘子不承認……那宦官分明是娘子身邊掌事的……」

把來人點得很明白,景妃眉頭狠一蹙,著即命人去查宮人往來的記錄。片刻後得了結果,這宮女說的倒不是謊話。

這罪名幾乎就坐實了。

席蘭薇再度看向陸瓊章。她確實是個沒什麼心計的,這才幾句話而已,她便已面如死灰,雙手置在地上,手指不住地顫抖著,辯也辯不出,全然一副認命的樣子。

「陛下……臣妾冤枉……」僵了半天,陸瓊章才道出這麼一句沒什麼用的話。話音尚還未落,恰好太醫從寢殿中走出來,殿中眾人的視線即刻都望了過去。

「陛下。」太醫深深一揖,稟話的時候連頭都沒敢抬一下,「臣無能……」

孩子沒了。

殿中一陣唏噓,太醫又道:「美人娘子怕是也……」緩了口氣,太醫將換說得委婉了些,「不知……還能不能醒來。」

皇帝的神色沒有太多變化,那份痛苦只在眼底轉了一瞬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少頃,他抬了抬頭,冷意森然:「陸氏賜死。裕安殿宮人,皆杖斃。」

「陛下……」聽聞旨意,陸氏眼中登時光澤盡失,強撐了一瞬便癱軟在地,任由著宮人把她拖出殿去。

鴆酒……怕是只能勞煩宮人給她灌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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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那麼快,涉及其中的幾人收梢如何該算是都有定論了。方才說話的那宮女卻在滯了一瞬後復又叩首連連:「陛下容稟……美人娘子既還未走,總還需要有人照顧……奴婢自小就跟著娘子,求陛下待娘子醒來或是……之後再處死奴婢。」

這話說得忠心。自幼隨在身邊的人總是關係最密的,席蘭薇相信,若今日換做是她,秋白清和也會如此。但看著眼前的宮女,她總隱隱覺得……這宮女不過是想為自己說個情罷了,興許皇帝念著她忠心便饒她一命。

皇裔已失、杜氏生死未卜,這宮女的話說得淒涼,皇帝到底點頭允了。她顫顫巍巍地站起身,抽噎著退到一旁,席蘭薇羽睫一覆,目光停在她腳下的繡鞋上。

皇帝進了寢殿去看望杜氏,一眾宮嬪在殿裏乾坐了一會兒,便有人請旨入殿探望。

有些如願進去了、有些則被擋在了殿外。席蘭薇靜默良久,終於提了筆:「臣妾與杜美人曾同住一宮數日,求陛下準許一見。」

薄紙一張呈入寢殿,片刻後,宮人躬身來請。

席蘭薇離座朝景妃一福,奉旨入殿。

寢殿裏,昏暗的黃色燈火顯得幽幽的,教人覺得有些壓抑。宮人正收拾著染了血的床褥出去,見席蘭薇進來,退到旁邊一福,又繼續往外退去。

席蘭薇在榻邊幾步遠的地方遙望著,看著這個曾經盛氣凌人的女子毫無生氣地躺在榻上。她的臉上、甚至是嘴唇上都尋不到半點血色了,安安靜靜地躺著,讓看到她的人分明地感覺到,她沒有多少時候了。

皇帝坐在榻前,神色沉沉地不知在想些什麼。席蘭薇靜靜福身,走上前幾步,將杜氏看得更清楚了些。

她的手搭在錦被上,顯得柔弱無力。呵護得很好的長甲有一根斷了,餘下的,依稀能看出點血跡,是撓傷了皮肉所致。

席蘭薇聽說,她在回到裕安殿時已痛得暈厥,這些血跡……

她的視線很快定在一根細細的綠色上。

那是一截綉線,好像是被硬扯斷的,扭曲得厲害,兩端都發著毛。鈎在斷開的指甲上,濃鬱的顏色刺著席蘭薇的眼睛,好像現在跟她說什麼。

她不由自主地再度看向那宮娥的繡鞋。

那宮娥正給杜氏喂著葯,即便在皇帝面前,也一直嗚嗚咽咽的,好像傷心得緊。她離席蘭薇不過兩步的距離,鞋上的綉紋讓席蘭薇看得清楚。

淡藍的底布,上面綉著的花枝很是嬌艷,綠色的葉片微微卷著,葉片上,一根綉線被挑了開來,從中間斷掉,扎眼極了。

席蘭薇回想著來時聽說的說法,說是一個在後面抬轎的宦官腳下打了滑,煖轎便傾了下去,杜氏腹部因此受了重撞,就此小產。

向後傾下去、腹部受了重撞。

冷涔涔的笑意瀰漫看來,席蘭薇站起身,倏爾伸手握住那宮女的手,使了兩分力逼得她轉過身來。

在對方錯愕的目光下,亦聽到皇帝帶了兩分疑惑的聲音:「蘭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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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謝謝妹紙們的地雷!【滿地打滾兒】【愉快地抱著地雷跑走】【半道炸了……】

以及謝謝糾正「頜首」這個詞的菇涼……

阿簫後來又查了一下,百度百科確確實實是有收錄這個詞的,如下~

不過阿簫又試著查了別的資料,也確實沒有再找到相關的記載或者佐證,於是這個詞究竟能不能這麼用還真是拿不準了……我……我會接著查的,如果真的是不能這麼用我會挨個改過來_(:3」∠)_

【詞語】頜首

【注音】héshou

【解釋】點頭

【定義】頭微微向下一動,表示允許、贊成、領會或打招呼。

【示例】他看見了我,微微一笑,然後禮貌的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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