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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符永享》第六五六章 到底誰夾攻誰?
棲霞劍門故舊當面,並沒有相見歡的畫面,對峙氣氛甚濃。

「你們來此作甚?!」幾個化神期的修士厲色喝問。

五峮垂下眼簾,沉聲道:「五傾劍毀,我等為求劍而來,懇請師伯師叔撥冗一見。」

五妙乖順的側立一旁,收斂其一身的英氣鋒芒,隨著五峮的話音,緩緩低頭。

聽聞五傾劍毀,幾人的臉上神色各異。

有人怔愣,亦有人眉間既驚又喜……

「哪裏來的,滾回哪裏!」其中一人眉眼間喜色尚未及散去,便惡聲惡氣的喝道,一甩長袖,憑起一道勁風襲來,刮的人臉頰生疼。

這一下來的太過突兀,墨染衣竟不能完全躲開,隻稍稍後退了一步,還是被波及少許,服服帖帖被束縛在道冠內的髮絲,被吹散幾縷,瑟瑟飛揚後,復又垂下,將巴掌大的小臉遮擋少許,更顯其人嬌弱不堪,收到幾個鄙夷輕視的眼神。

五峮和五妙則是根本無心避開,硬受了此風,任由那勁風肆虐,連護體真氣都沒有放出。

姿態擺的極低。

這三人的「狼狽」貌似取悅了對方,氣氛較之剛剛略微和緩了一些,對面人的臉上也多出了一些「笑容」。

如果冷笑也能稱之為笑的話。

「五峮,回來吧……」

良久,才有一人從後走來,眾人皆為他讓出一條路。

墨染衣目光微凝,細細打量此人一番,在他開口之前,竟是沒有注意到這人的存在,並不是說他毫不起眼,不管是從相貌上還是氣質上,這一位皆十分出眾,只不過他自身的氣息十分獨特,全然和周遭融為一體,無比契合,讓人難以察覺。

棲霞劍門不愧是赫赫大派,門中臥虎藏龍,五峮幾人已是不凡,投身於九幽煉獄的一支亦是藏龍臥虎。

五峮在他出現的瞬間身體繃緊,就連五妙也猛地抬頭,目光慎重警惕。

只是現身,便讓五峮和五妙如臨大敵……

「五元師兄,吾等既是已投身寒玉宮門下,便不容再改弦易張,徒惹非議。」五峮緩緩說道。

若是從寒玉宮離開,再轉身回到九幽煉獄,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還是回歸原處,豈止是非議,怕是要叫人嘲笑至死。

何況,他們並不覺得九幽煉獄是個值得棲身的好地方。

看看才多長的時間,那些低階弟子就被折磨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眼前這些個師兄弟也都陌生起來,好似沾染上了九幽煉獄修士身上常年不散的屍腐味道,令人生厭。

「哼!寒玉宮?什麼玩意兒!五峮,別給臉不要臉,五元師兄,還和他們廢什麼話,既然來了,你們想留也得留,不想留也得留!」一個瘦長臉的修士陰狠狠的說道。

此言一出,空氣再次為之凝滯。

濃鬱的火藥味發散。

五妙雖為女子,性情卻極剛烈,之前一番忍耐似是已經到了極致,整個身體綳的緊緊的,從側面看過去,脖頸處青筋暴露,目光隱忍中透著灼灼的凶光,一再的壓抑沒有將這抹凶光收斂乾淨,反更深沉沉澱。

同門一家親的理念隻存在於幻想中,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永不休止的爭與鬥,修真門派更是如此,宗門所掌握的資源不可能平均分配到每一個身上,總會有多有少,師門長輩的關注,同輩之間的高低排名等等,既為名也為利,不弱於與劍盟之間的廝殺。

尤其是五峮等人率眾離開,另起爐灶,縱然是門主有意傳位,但到底沒有舉行正式的儀式,不到真正傳位那一天,誰又知道不會有其他變故,在九幽煉獄這一支的棲霞劍門修士看來,五峮這一支的人與叛徒無異,是以,更為仇視。

雙方已經不局限於同門之間的小打小鬧傷筋動骨,而是真正的刀劍相向,夾雜著血淋淋的慘烈相殘。

若非如此,五傾劍毀,他們來九幽煉獄這一方求取劍靈,也不至如此被動,沒有把握。

哪怕只有一絲絲的可能,也要試上一試。

五峮知道,此事只有與六翊道君和六亭道君當面,方有可談,這也是他們極力設法使墨染衣出面的原因。

他再一次低身俯首,誠懇求道:「懇請師伯師叔撥冗一見!」

聲聲低沉懇切。

墨染衣的眼風掃到堂中上座那道微不可見抖動了一絲的輪廓,見其依舊安然落座,沒有現身的意思,雙眸漸漸眯起,額間略嫌凌亂的髮絲擋住了一閃而過的精光。

她突兀的端出一方石盒,眾人的視線齊齊望過來。

石盒古樸天然,沒有一絲紋飾,就連邊角打磨都十分粗糙,一眼就能分辨出,乃是隨手而為之作。

輕輕拋送,石盒便如羽毛一般,飄飄忽忽飛去,一路飛一路開啟盒蓋,短短十餘丈的距離,愣是用了數十息才飛至。

石盒只露出一眯眯的縫隙,內裡狂躁的氣息便迫不及待的迸發出來,閃爍的雷光伴隨著聲聲雷鳴之音,將石盒周遭的靈氣攪亂的一團糟,就這麼拖拽了一路雷音向隱蔽形跡的那人落去。

當石盒被固定在半空,懸而不落,一道被朦朧光暈籠罩的模糊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一手拿著那石盒細瞧,之前不羈的雷光乖順許多,絲絲縷縷的只在石盒內小心的蜿蜒,不敢再溢出盒外興風作浪。

五峮神色一凜,肅聲道:「五峮拜見六亭師叔。」長揖到底。

五妙也立時整了神情,「五妙……拜見六亭師叔,師叔安好。」

對面一眾人齊刷刷朝那人行禮,口稱師叔,神色恭謹向兩邊退去,一個個悄然側立。

「寒玉宮,墨染衣,拜見六亭道君。」聲音軟糯輕柔的不像話,態度卻不卑不亢。

既是亮出了那位大人的信物,這一刻,她墨染衣的一言一行便連著那位大人的臉面。

「裴上使有何示下?」周身朦朧的光暈讓人看不清內中之人的表情,聲音更是不緊不慢,沒有多少起伏。

能認出石盒之物的來歷,一口道出裴子秋來,墨染衣並不意外。

只要是萬仙宮所屬之下,就沒有不關注仙宮動向的,權柄甚重的戰堂尤甚,裴子秋之名,乃至其形貌體征,修鍊功法,擅用何種法寶,又有過怎樣的戰績等等,諸如此類信息在萬仙宮附屬門派間廣為流傳,打探上頭人的底細雖是有些犯忌諱,當面見人不識人更要命些,是以萬仙宮雖發過明喻,依舊屢禁不止。

六亭道君雖境界高於裴子秋,可既身為附屬門派一員,亦不敢託大,稱一聲上使,可謂尊重了。

「寒玉宮有幸被裴大人看中,收歸門下,上下俱銘感五內,深恨自身弱小,不能為大人分憂解勞,自五峮五傾幾位真君入我宮內,景象大異從前,屢次挫敗劍盟攻襲,功勛卓然,敝門上下鼓舞,門內弟子無不倍感振奮……」墨染衣輕聲言道。

「可嘆,值此力爭上遊之際,五傾真君之劍為劍盟所毀,吾輩感同身受,哀嘆有之,惋惜有之,不願真君就此蹉跎,此番前來,隻為求得靈物!」

五峮和五妙正色端容,一臉期盼,「懇請師叔賜下。」

六亭闔了闔眼,飛快的在心中計較。

不多時,便有了決定。

「五元。」

五元真君從一側出列,恭聲道:「請師叔示下。」

「送客。」

什麼?!

五妙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

五峮比她稍好一點,也一時難以接受,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六翊師伯和六亭師叔二人比較,後者更好說話一些,他們雖然分道揚鑣,可到底是一門所出啊,劍靈在外人看來非常神秘,可在棲霞劍門並非難得,來之前設想了若乾,卻沒有預料會是現在這一種境況。

直接趕人!

便是之前的同門之情全無,他們為求劍靈而來,也聽一聽願意付出的代價吧。

卻是連半點機會都不給。

何其冷酷。

「六亭道君!」

眼看就要被人不客氣的掃地出門,墨染衣暗嘆一聲,盡最後的努力。

「寒玉宮願盡一宮之財,只求換得靈物!」

寒玉宮接收了素女劍派的「遺產」,身家和原來的棲霞劍門不能比,可棲霞劍門也是今時不同往日,落毛的鳳凰不如雞,談靈石雖然俗,可不得不說不管什麼境界的修真者,都不能說自己能徹底脫離了這俗不可耐之物。

就因為要縮短五傾培育劍靈的時間,墨染衣就願意舍下寒玉宮的全部家業,不可謂不大氣。

簡直太敞亮了!

為了一個半路入門的真君,砸下這麼多靈石,立時就將對面一眾五字輩給鎮住了。

心中都有一個念頭:

這人是不是傻???!!!

寒玉宮以前富不富且不論,光是一個素女劍派,別說是一個化神期真君,就是十個、二十個也砸下來了好麽,這還是往保守了說,誰不知道素女劍派是出名的豪富,嫁弟子收彩禮收到手軟好麽。

但傻好啊,傻破了天才好啊!

他們現在的處境並不多好,若是有這一大筆財物進帳,能做的事情實在太多,就是離開九幽煉獄,重新打拚開始也並無可能。

遐想了一下一夜暴富的酸爽,眾人的目光漸漸火熱起來。

墨染衣的頭頂,好似盯著加粗加燈的幾個大字:

人傻錢多,速宰!

五妙將瞪圓的大眼睛轉向墨染衣,難以置信。

唯有五峮覺得不對,縱然接觸不多,可他十分肯定以及確定,墨染衣墨大統領,從來就沒有拿他們太當回事過,一個靈寵都能將他們虐到死,身為主人,怎麼可能有一個元嬰期修士該仰視化神期修士的自覺。

更繆及用這麼大的代價換取價值不想當的劍靈。

六亭道君彎了彎唇角,可惜沒有任何人看到。

他將石盒合閉,拋到墨染衣懷裏。

示意的揮了揮手。

人便再次化於無形。

墨染衣緊盯著那處,見那位六亭道君是真走了,才罷休轉身,眉心微蹙,一臉失落,看著好不哀婉可憐。

好似真的為不能用大筆財物換來劍靈而感到失望……

*

一路被送出。

大抵是押送他們的人面部表情太過暴露,一臉肉疼的好似真的用鈍刀子在割他們的肉,就連五妙也漸漸知覺回復。

一眼一眼的瞄向墨染衣。

後者正在用心演繹一個求而不得的傷心女子。

嚶嚶嚶……沒有求到劍靈……銀家好失落好傷心好難過嚶……

五妙莫名打了個冷顫。

嘶!

難道是鬼附身?唉,不對,修真者應該用更專業的術語:奪舍!

也不會啊,奪舍哪能沒有半點動靜。

但是又怎麼解釋墨統領突然間的「性情大變」呢?

好詭異啊有沒有!

雖然長的嬌嬌嫩嫩的,可骨子裏的強勢就快要透體而出了有沒有!

若是寒玉宮隨便一個弟子在,立時就能為五妙解惑,他們這位統領大人,一貫抽風扮弱已經不稀奇了好麽。

「等等!」

就快要進入通幽力士的傳送範圍,一行人被喚住。

一張沒有表情略嫌僵硬的臉,和腳下生風的焦急對比鮮明。

「急匆匆」趕來的五刑真君,讓兩邊的人都驚訝不已。

「五刑師兄?」五峮眉間是解不開的疑惑,「你……」

「五刑師兄,你來做什麼?」五元亦問道:「是……師叔還有交待?」

難道是六亭師叔變了主意,要將這幾個「留下」?

五刑真君在一行人前站定,刻板的面容有些微的扭曲,冷聲道:「我和你們走。」

什麼?

五峮和五妙覺得自己幻聽了。

可五刑真君說的實在清楚,一字一字清晰無比,絕不可能聽錯。

五元等人更是接受不能。

「五……刑……師兄……你……說……什……什麼呢?」五元真君身後的五斤真君小時候是個磕巴,隨著境界提升,言語已和常人無異,但此刻,卻一下子「嚇」回了原形,又重新磕巴起來。

可見五刑真君的話,當真是大大出乎眾人的預料。

他可是五刑啊,是存在等同門規的「刑」字師兄啊!

「我和你們走。」

從不說兩遍話的五刑真君,冷聲再次重複。

驚掉了一地下巴。

這下在場的人都確定了,五刑是真的真的要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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