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秋傳訊過來讓她儘早離去，不夜地宮不是她久留之地。

距離萬仙宮太近，對寒玉宮這般已經歸屬明確的門派來說，和裴子秋不對付的，都會看他們很不順眼，姬三火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不需要寒玉宮招惹他什麼，掛著裴子秋的名頭就是最大的過錯。

裴子秋又處身外宮戰堂，內宮外宮交惡，兩宮戰堂可謂針尖麥芒。

雖然裴子秋並沒有直說，用詞相當隱晦，墨染衣還是從中窺探到了很了不得的東西。

內宮和外宮的爭鬥，怕是已然圖窮匕見。

寒玉宮之前是在滅殺聯盟內領了巡視萬仙宮境內的任務，顯然，裴子秋認為他們並不適合繼續再萬仙宮各處行走。

各個附屬門派的立場尚未完全明確，別正好撞到裴子秋對頭的門下，可就哭都來不及了。

思來算去，反倒是邊界最安全。

萬仙宮現在已如一潭泥沼，越是臨近中心，就越是危險，遠遠避開方才是保身上策。

邊界雖然危險，可寒玉宮在一眾門派中間，並不算起眼。

且總歸是為仙宮效力，力戰外敵，若真是內宮和外宮的戰火波及整個萬仙宮的話，邊界大概就是內外兩宮爭鬥的唯一樂土。

泯然真君和鬼靜真君很聰明的沒有問墨染衣半句那玉簡上的內容。

禦鬼宗看著寒玉宮做，一邊交待留下的弟子要細心留意各方的動向，尤其是萬仙宮，一邊麻溜的打包，整裝出發。

原先不夜地宮的修士被寒玉宮和禦鬼宗瓜分，分別派了本門弟子教管，依然留在地宮之中，負責處理一應瑣事。

是以，這些修士雖然還在一起做著相同的事，卻是分別隸屬寒玉宮和禦鬼宗，對兩個門派負責。

寒玉宮和禦鬼宗行事有所差異，從安置這些修士的細節上便有所體現。

禦鬼宗是放權給泯然真君和鬼靜真君。

不管這不夜地宮是如何得來的，誰出力多誰出力少，總之是泯然和鬼靜兩人帶頭出面，禦鬼宗雖派了人來，但很明確是輔助他二人行事，兩位真君也將不夜地宮視作自家勢力範圍，經營的好，不但能為門派獲利，自家地位也會提升不少。

細細的交待清楚，對未來發展的脈絡也定下基調，並留下心腹弟子在此定期傳訊，上心的很。

墨染衣則是讓內堂直接收編那些不夜地宮的弟子，收進戰堂他們還不夠格，不過放到內堂處理這些瑣碎雜事倒是無所謂，且隻做基層工作，上方有內堂弟子把控，出不了問題。

不止是戰堂缺人，內堂也是一樣。

培訓「新人」很蛋疼，尤其還是一群軟蛋，不過內堂也深知現在不是能挑挑揀揀的時候，隻好拉著一張長白山似的的黑臉，從嚴要求，希望在高壓下，能激發出這些人的潛力來。

離開前的最後幾日，墨染衣將煉製碧痕蠍魔偶的工坊立了起來。

本地就出產煉材，在此建立工坊不但能降低成本，還能吸引大量修真者聚集在此，而售賣碧痕蠍魔偶所得的靈石，通通用在再投入生產上，以期用最短的時間讓寒玉宮和禦鬼宗全都配備上，讓碧痕蠍魔偶成為兩派弟子標誌性的配備。

五蘊靈城那裏，也已經建立同樣的工坊。

寒玉宮，將徹底對滅殺聯盟內的所有門派開放碧痕蠍魔偶的銷售。

最為關鍵的中心法陣，掌握在墨染衣手裏，她只需要根據預定的數量分別送至五蘊靈城和不夜地宮兩邊的工坊就好。

是的，預定！

寒玉宮隻接受來自滅殺聯盟內部的預定，不對外，且數量有限，無法大規模普及。

但就算是如此，也一樣贏得了聯盟內的一致掌聲。

墨染衣很開森。

阿彩改良了碧痕蠍魔偶，確定了最佳性價比和最優性價比兩種材料配比。

前者以價格取勝，賣給聯盟內修真者真的和搶錢一樣。

後者等於是碧痕蠍魔偶的終極版本，按照其各方面的數據以最強最好的標準來製造，造價很高，可一經推出就掀起了整個戰堂的再次換代風。

是的！

距離上次換代才間隔短短幾個月而已……

擦！蘋果推新都沒有這麼快！

不單是外殼，連中心法陣的刻畫七彩龍都做了改動，使得終極版本的碧痕蠍魔偶不但反應更為靈活，自爆威力亦成倍提升。

沒錯，阿彩給碧痕蠍魔偶的定位是自爆小蠍子。

用她的話講，碧痕蠍魔偶的設計太低端，已經沒什麼提升的空間了，如果是在外殼的材質方面進一步提升，純粹就是浪費材料，以最小的代價追求最大的傷害，自己爆自己的行為很傻，引爆魔偶就很不錯，如果能用碧痕蠍魔偶拚掉高於自身修為甚多的強敵，那麼即便是損失的魔偶數量多一些，也是不虧的。

豈止是不虧，簡直是賺死好麽。

按照她們試驗得出的平均峰值，在最佳距離內，一到三具碧痕蠍魔偶就可以爆掉一個金丹修士，十三到五十具碧痕蠍魔偶就能爆掉一個元嬰修士，一百八十具碧痕蠍魔偶就可以讓化神初期的修士受傷，至於多少具魔偶能給化神期的秒掉，咳咳，因為沒有合適的試驗對象，所以，後續的數據還需要進一步匯總。

墨染衣趕腳，在一百八的基礎上翻下倍，應該就差不多能爆掉化神初期了。

碧痕蠍魔偶的數量疊加，不是單純的一加一，威力的倍增是因為其內部的中心法陣相互呼應，彼此串聯成陣，由量變質……

當然，這麼複雜玄奧的東東，墨染衣現在完全掌握不了，關乎碧痕蠍魔偶的煉製便全都推給了阿彩一人。

***

「……天魔蟲和劍蟄的幼蟲都適應的很好，只是千丹駐地的靈蟲數量不多，遠遠不夠它們吃的，再過些時日，大概需要我們投飼。」從千丹駐地趕來不夜地宮和大部隊會合的戰堂弟子事無巨細稟報。

兩支蟲族的蟲卵被他們帶出來，精心培育，順利孵化，放養在千丹駐地。

俱都是生存力極強的凶蟲，很快就適應了千丹駐地的環境，幼蟲階段的它們，為了儘快長大，吃是本能，千丹駐地和千崖山不同，大多時候都是陽光明媚的大晴天，且地形多平原少林木，靈蟲的種類不多數量也有限，以天魔蟲和劍蟄的食量，遲早讓它們給吃光光。

所以，等它們再長大一些就需要寒玉宮來投喂。

「招攬煉丹師有些困難，高級煉丹師大都是各個門派專門培養出來的，剩下的不是自立門戶就是待價而沽，等著那些大型門派找上門供奉，內堂黃堂主去求過多次，次次無功而返。」彙報的戰堂弟子很無奈，不是他們開出的價碼不夠，而是寒玉宮並非那些高級煉丹師心中理想的棲身之所。

「應召來的煉丹師就和原先千丹門的弟子水平差不多，所以門派煉製的靈丹還是那幾種。」

墨染衣靜靜聽著，也就是說數量有增長，質量依舊沒有提升。

招攬煉丹師這件事急也沒用，需徐徐圖之。

「我們在邊界共參與戰事七次，有三十六名兄弟……金丹期三名，餘下皆是築基期。」

墨染衣默了默，他們這麼小的門派都有這麼高的死亡率，那些大型門派可想而知。

和邊界上一筆，境內的戰事就好似小打小鬧一般。

雙方皆有數量龐大的修真者加入到戰局中，低階修士便如螻蟻，儼然炮灰一樣的存在。

劍盟那邊也好，萬仙宮這邊也罷，並非不知低階修士參與到如此規模的戰事中只不過是白白送死充當炮灰，可為了避免更多高階修士的傷亡，不但是築基期，便是鍊氣期必要的時候也會引入到戰局之中。

說實話，墨染衣不願意寒玉宮這麼早就牽扯進和劍盟的邊界之戰。

他們實力弱，又沒那麼多人去填命，跟著滅殺劍盟的門派打打醬油都能折損這麼多弟子，若是哪天運氣不好被劍盟盯上，一個不好就是全軍覆沒。

不過滅殺劍盟不是開善堂的，隻得益而不付出。

服從聯盟調派是最基本的。

所以師傅才會帶人隨大部隊一起去往邊界。

現在，她們也要去了……

***

萬仙宮和劍盟的邊界線很長，分別有三個大型門派分據駐守。

據說原來是有五個，在劍盟開始染指這一方時，有兩個被攻破，最後雖然拚力將劍盟逐走，這兩個大型門派卻迅速被其餘三個大型門派瓜分。

邊界上附屬門派的爭鬥慘烈且明目張膽。

這也是萬仙宮一直默許的。

長期處於邊界地帶，和劍盟時有爭端，與其他大型門派爭鬥不休，這些門派始終保持著旺盛的戰鬥力，邊界修士亦悍勇兇狠，極為難纏。

每次與劍盟爆發大規模的戰鬥，幾大門派都要損兵折將，為了快速彌補缺口，從其他門派搶人就成了慣例，這也是兩個大型門派被瓜分的原因。

這裏是真正的亂戰之地！

將弱肉蠶食體現的淋漓盡致……

不到邊界永遠都不會知道萬仙宮和劍盟是多麼的「仇深似海」。

兩邊的修真者都恨不得將對方生撕活剝了。

可笑的是，之前劍盟參加萬仙宮的盛會，雙方還都笑語盈盈。

不知道劍盟的人是以何種心態邁過的邊界。

也不知道萬仙宮的人是以何種心態禮數做足的接待對方。

單單「虛偽」二字不足以形容雙方的無恥。

***

墨染衣一行人趕到邊界，第一時間尋找大部隊。

滅殺劍盟沒有駐紮在任何一個大型門派的駐地內，反而「借用」了覆滅不久的棲霞劍門的駐地，用作臨時安營之所。

棲霞劍門的駐地依山伴湖，風景秀麗，如果忽略那滿湖尚未完全褪去血色的渾濁，定然會讓人生出胸懷舒暢心曠神怡之感。

只可惜，七霞劍門的慘劇就在眼前。

這一湖的血水，和湖底的陳屍，便是明證。

翟不惑邁著小四方步在湖邊慢悠悠的走著，遠遠看著，就像是一個圓溜溜的肉球在滾。

墨染衣步履款款，尾隨其後。

師徒兩個，師傅仍然是金丹期，可徒弟已經兩次元嬰了……

呃，姓墨的姑娘乃不覺得元嬰的次數有點多麼？勻給你師傅下好伐？

像這一對師徒這種情況，明顯就是青出於藍。

墨染衣是小青……翟不惑是小藍……

墨染衣心知翟不惑是屬於厚積薄發的類型，他那一身的肥膘就是明證！

咳咳，玩笑了。

實際上翟不惑的積累已經夠了，欠缺的只是機遇。

在邊界的短短時間，高強度的連番戰事下，他的成長是驚人的，修為達到金丹期頂峰，若不是現下的時機實在不適合渡劫，怕是寒玉宮此時又多了一位元嬰期修士。

墨染衣一來，他也就放心了。

修為不是那麼好壓製的，體修本來就是在戰鬥中歷練進步，未免小天劫在不恰當的時間臨至，翟不惑最近都沒有參與到和劍盟的戰鬥中去。

聯盟內多少有一些不滿的聲音，雖然有五宗山一力壓著，還是傳到寒玉宮弟子的耳朵裡。

堂內弟子心有不忿，出戰之時便有心爭先，貪功冒進乃大忌也，又沒有翟不惑從旁看顧，這才讓寒玉宮戰堂的隕落人數突然暴增。

墨染衣之前聽到的數字已經是舊黃曆，在五天前剛剛結束的一場小規模的對戰中，戰堂又隕二十七人……

翟不惑打算離開獨自找一隱蔽之地渡過元嬰小天劫。

走之前，定然要將邊界的情況交待一番。

「棲霞劍門和我們寒玉宮一樣，是從低級修真星球走出來的，他們的棲霞劍法，劍走時能引動天地靈氣，攻防兼備，在原本的修真星球不顯，後被萬仙宮發掘，納入麾下，棲霞劍法是天地靈氣越濃鬱威力就越大，在修緣星建門立派後，聲名漸起，慢慢發展成大型門派，為萬仙宮鎮守一方。」翟不惑漸漸停步，遠眺高聳陡立的群山，沉聲言道。

墨染衣豎耳傾聽，並不打擾翟不惑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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