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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妻盈門》番外35 質問(一更)
外頭忽然有人報:「景少爺回來了。」

李蔓李畫聽言,忙起身,就見張景身後還跟著李墨和李言,兩人激動的離開座位,就朝兩個親人撲了過去。

「大哥,二哥。」李畫細細的瞅著他們,覺得和走之前沒有異樣,這才放了心。

當著人的面,李蔓忍下撲進他們懷裡的衝動,隻深深的看著他們,小聲問,「都沒事吧?」

「沒事,多虧了景少爺幫忙。」李墨真心的向張景道謝藩。

張景頷首,「你們本就是受人冤枉,知縣老爺是個公正的人,這其中案情一辯即清。」

李墨沒再說話,但心裡卻是清楚,即便他們是冤枉的,若沒有張景,知縣老爺怎會天黑了,還特意的開堂審案,並且在這麼短的時間,就查出他們的冤情,放了他們,然後,還將錢三送進了大牢留。

這一逆轉對他們來說太快太快。

「呵,都快坐下,張嬤嬤,你吩咐下去,再備些酒菜來,我這兩個孫女婿指定餓著了。」張老夫人連忙親自招呼。

李墨忙道,「今晚的事,已經勞煩了,不敢再叨擾了。」

「哪來的叨擾,你們能來,我高興都來不及呢,快快,蔓兒,叫他們都坐下,好生吃頓飯,吃完了,今晚就在這兒歇息,我府上別的沒有,這空屋子倒還多著呢。」張老夫人笑著說。

知道老人家一番好意,但眼下這種情況,卻是不宜留宿,李蔓推辭,「不住了,家裡就大姑和李書,他們又不知道我們的情況,還不知急成什麼樣了呢。」

「哦,這倒是。」張老夫人點點頭,末了,又道,「你們別急,我這就派人去李家說一聲,就說你們都好,明兒吃了早飯就會回家。」

「不了,離的也不算太遠,還是我們親自回去,他們看見了,也才能放心。」李墨道。

李蔓點點頭,「家裡還有兩個孩子,我們也不放心。」

「罷。」張老夫人輕輕一嘆,「遇到這樣的事,家裡人肯定惦記,行,我就不留你們住下了,不過,還要翻山越嶺的,好歹讓他倆先吃點東西下肚。」

「嗯。」李蔓便拉著李墨和李言坐下。

不多時,張嬤嬤親自帶了丫鬟,又擺了一桌子酒菜。

不過,李墨李言都沒喝酒,隻草草的吃了兩碗飯,大家便要告辭。

夜晚天黑,張老夫人不放心,硬是派了輛馬車相送。

李家夫婦自是感激不盡。

而彼時,李香草還不知李墨李言已經被放了出來,正一路跌跌撞撞的衝進了沈家。

沈家院子裡一片漆黑,只有那主屋裡亮著昏黃的燈光。

「香草,真要這樣嗎?」進了院子,張本攔下媳婦。

李香草推開他,「你別管,今天我非得跟他問清楚。」

她走到門邊,用力的捶門。

屋裡傳來矯揉造作且不耐的女聲,「誰啊,這大晚上的敲門?快別敲了,門敲壞了,你賠啊?」

然而,門一打開,看見門口站著的李香草時,錢翠兒一愣,繼而冷笑,「你來幹什麼?還想......」

「滾開,沒你事。」李香草一把推開她,徑直走到屋裡,沈潤生正坐在炕上喝酒吃菜,見她進來,亦是有些回不過神來,「香草......」

「你這女人怎麼回事?別人的家裡,你就這麼直愣愣的闖進來,要不要臉?」錢翠兒回過神來,便要抓李香草,後頭,張本過來,一把扭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摔到了炕上。

錢翠兒哀嚎一聲,「殺人啦。」

「閉嘴。」沈潤生猛地喝止錢翠兒,然後,那眼睛就落在了李香草的身上,欣喜之色溢於言表。

「香草,你怎麼來了?這......」他忙起身讓坐,「有什麼事坐下來說。」

「沈潤生。」李香草憤怒的瞪著他,氣道,「你真是黑了良心嗎?我與你早已一刀兩斷,你憑什麼去李家訛銀子?」

錢翠兒一聽這話,臉色大變,有些慌亂的上前,要推李香草,「你個臭娘們,你胡說什麼?這已經不是你的家了,快給我滾出去。」

「你住手。」沈潤生扯開錢翠兒,目光緊緊的盯著李香草,沒錯,大半年沒見,李香草倒生的越發水嫩的,即便是生氣,那眉眼也生出別樣的動人姿態來,倒是沈潤生從未見過的,或者說,跟他十年,李香草從來都是卑怯懦弱、膽小順從的,哪會像今兒這般指著他鼻子罵的。

可越是這樣的李香草,讓沈潤生心裡竟然也生出異樣的情愫來,本該和錢翠兒一樣惱火的,但,沒來由的,他的聲音竟然軟了不少。

「香草,你剛才罵我什麼?黑了良心?去李家訛銀子?這話從何說起?」

錢翠兒心下一慌,嘴上卻是惡毒的說,「是啊,說我們訛錢?難道我們沈家是缺錢的嗎?這麼大晚上的跑人家家裡來,誰知道是不是別有用心?哼,莫不是另嫁的男人也不要你,這下

反悔了想求......」

「閉上你的嘴。」不待張本教訓錢翠兒,李香草倒先上前,狠狠的甩了這女人一巴掌。

她早就想甩她巴掌了,這一巴掌清脆悅耳,震驚了屋裡所有的人。

錢翠兒捂著發疼的臉頰,難以置信的瞪著曾經柔弱的任她揉圓搓扁的女人,雙眸一點一點的燃起了火焰,「你個賤人,你敢打我,我今兒非撕了你。」

她瘋了似的上前,就要抓撓李香草,但,一雙爪子還未碰到人,就被張本捉住手腕,用力甩開。

「我警告你,我不打女人,但是會打瘋女人,你再敢發瘋,我揍你。」

「你?」錢翠兒揉著發疼的手腕,揚起紅腫的臉,哭嚎著對沈潤生嚷著,「爺,他們都欺負到家裡來了,你也不吭一聲嗎?」

「夠了。」看了錢翠兒一眼,沈潤生越發嫌惡起來,若不是因為這臭婊、子,他也不會跟李香草和離。

其實,他從未想過和李香草分開,不然,也不會跟她在一起十年,十年她未給他生下一兒半女,他也只是心生怨言,但從未想過讓她從自己身邊離開。

直到錢翠兒的出現,那一晚不過是個意外,可誰知道,她竟懷了他的孩子。

孩子,對於他這個年紀的男人來說,實在是太可貴了。

何況,他是沈家一脈單傳,而李香草那兒,他幾乎是斷定不能生的了,所以,這個孩子,他必須得要。

他將錢翠兒帶回了家,疼愛的跟什麼似的,這跟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有很大關係的。

可李香草是個不省事的,雖然她面上處處忍讓,還自覺的讓出主屋,自己一個人搬到了偏屋,並且自覺的照顧起錢翠兒的飲食起居,可沈潤生覺得,她的內心是憤恨的不滿的。

不然,為何從錢翠兒進了沈家的門後,她就不讓他碰了。

自然,他將一切的過錯都歸結到了李香草的身上,若是她能生,也不會有錢翠兒什麼事。

所以,他帶錢翠兒回來,為沈家傳宗接代,也是為了減少她的過錯,可她呢,竟不知好歹,竟處處給他軟刀子。

不讓碰便不碰,跟自己睡了十年的女人,對於她的一切,他早已熟悉的閉著眼睛都能清楚的知曉她身體的每一處,熟悉的其實也提不了太多的激情。

可不僅如此,她還攛掇著娘家人來鬧。

和離嘛,他會怕?不過一個人老珠黃又不能生養的婦人,他會稀罕?

可是,和離書籤下的那刻,他內心卻惶惶不安起來,看著她跟李家兄弟一起離開時,他更是覺得心底像是被挖空了一塊。

他想,大約是跟她生活的太久了,習慣了這個女人的存在,一時之間還不太能接受罷了。

慢慢的,錢翠兒的溫柔逢迎以及她肚子裡孩子的出世,卻也讓他快活過一陣子。

不過,也只是一陣子,之後便是無盡的苦惱與煩躁。

錢翠兒不像李香草那般乖順識禮,她貪婪的像一隻可怕的獸,不僅在床上,在其他方面亦是,她要吃好的穿好的戴好的,生了孩子也不自己帶,雇了個婆子了事,自己則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門閑逛,為此,他沒少揍過她,可她好不了幾天,又會照舊。

對此,沈潤生是煩透了。

煩躁之餘,每每便會想起李香草,這樣一個溫柔乖巧的小女人,她對他的一切都是仰慕的,她為他做的一切都是快樂的。

他想,假如這個孩子是李香草生下的,那麼,他們一家三口的日子,會是多麼的融洽和快活。

他定定的望著李香草,突然,喉嚨有些發癢,「香草,你今晚回來,就是為了質問我這件事嗎?難道,這些年你不知道我的為人?去李家訛銀子?你也太小看我沈潤生了。這些年不是你一直偷偷的接濟娘家?我何曾需要沾李家的光了?」

李香草愣了一下,不確定沈潤生這話真假。

張本上前一步,擋在了媳婦跟前,實在是他太討厭沈潤生瞧著媳婦的那種目光。

「姓沈的,你別抵賴。那錢三都說了,你欠了他三百兩銀子。」

「等等,你說錢三?」不等他話說完,沈潤生狐疑的打斷他,「我什麼時候欠那二流子的錢了?」

說著,他不由的看向錢翠兒。

錢翠兒脖子一縮,目光躲閃。

沈潤生一瞧,便有些猜出,上前一步揪住了錢翠兒的衣領,咬牙恨道,「說,這是不是你乾的好事?」

「爺,爺,你息怒,先聽我說。」錢翠兒連忙討饒。

沈潤生氣的臉皮發顫,不管不顧的朝她臉上就甩了一巴掌,「你膽子越發大了,三百兩?你幹什麼欠了人家三百兩?」

「不是,我,這事冤枉。」錢翠兒摔在地上,捂著臉直哭著說冤枉。

沈潤生氣不過,拿起桌子的酒壺就要朝她頭上砸,卻被張本攔下了。

這一酒壺下去,萬一將這女人砸

個好歹來,他們都得惹麻煩。

而他們過來是解決事情的,不是來惹事的。

「姓沈的,聽你這話的意思,對於你們欠錢三銀子的事並不知曉?」張本問。

沈潤生根本不看他,隻對著李香草道,「香草,這事我確實並不知曉,更不知道這錢三怎麼會去你們家要錢。」

「不僅如此。」張本道,「那錢三說是你指使,還說要拿回當年給李家的聘禮。」

「聘禮?」沈潤生神色一窒,瞅著李香草發白的小臉,內心也像是被什麼給揪了一下似的。

何曾有過什麼聘禮?哪怕那時的沈家還很富足,可是,因為爹娘的反對,他和李香草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最後別說是聘禮了,就是李香草能嫁到沈家,也只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走了個過場罷了,爹娘甚至連個紅包都沒給過李香草。

不但如此,爹娘還斷了他所有的銀錢。

而李家太窮,也根本給不起嫁妝,但他那時還是想盡了辦法,甚至跟貼身的小廝借了點錢,給她置辦了兩身新衣裳,買了幾件便宜的首飾。

而這,就足以讓李香草感動的落淚。

而他,當時也在心裡發誓,待有朝一日飛黃騰達,定要補償她,讓她風風光光的做沈家的主母。

如今看來,卻是物是人非,心頭,只剩遺憾和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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