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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摯愛之帝少的寵兒》第160章
吃午飯的時候,名可和女傭們一起講飯菜端了出來。

北冥夜和北冥連城整頓飯都只是在默默進食,連話都沒說半句。

吃過飯給兩人泡上一壺茶,名可看著北冥夜道:「我下午要出去一趟,有個網絡播報公司請我去給他們錄製一個節目,稿子已經定好了,應該兩天之內可以錄製完。」

北冥夜不說話,把杯子端了起來,往唇邊送去。

名可知道他其實不怎麼喜歡自己在外面拋頭露面,也許是大男人主義在作祟,也不認為有這個必要。

雖然,他說過要養自己一輩子,但她不想自己就這樣成為社會的寄生蟲,她得要自力更生,不能事事依靠著男人。

「夜,不會花很多時間,只是去錄音,也不需要面對太多的人。」她又試圖勸道。

「你怕面對其他人?」北冥夜挑了挑眉,看著她。

「我是怕你不高興。」名可迎上他的目光,一臉真誠:「你總覺得女人應該依偎在男人的懷裏,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把自己的男人伺候好。」

北冥連城瞟了兩人一眼,便又繼續翻閱雜誌,不理會他們。

北冥夜眸光微閃,捏著杯子的長指輕輕撫過杯沿:「難道不是嗎?你要什麼儘管對孟祈說,我應該還不至於滿足不了你的需要。」

「但我也希望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生活。」時時刻刻圍著男人轉,過得都是什麼日子,又不是舊社會,更不是女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年代。

當然,這些話只能在心底嘀咕一下,讓她說,她可沒有這個勇氣在北冥大總裁面前說出來。

北冥夜沒說話,依然端起杯子淺嘗了兩口。

名可又道:「反倒我盡量挑簡單的做,不會浪費很多時間,好不好?」

「你不是一直在北冥洵做兼職嗎?」他擱下杯子,往椅背上一靠,閉上眼,長指落在自己額角上。

名可立即站了起來,饒到他身後站住,雙手落在他太陽穴上,一邊給他揉著,一邊道:「其實北冥部長根本不需要我做些什麼,我也跟他說了以後別再給我發工資,無功不受祿。」

「嗯。」他淡淡應了聲,連眼皮都沒有掀一下。

別的男人給她的東西不要便不要,並不可惜,雖然錢同樣是帝國集團,也就是他的,但經由別人的手,他就不太樂意。

給她的黑卡直到現在沒動過,從外頭賺來的錢是錢,他的就不是?

名可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自己男人那大男人主義的脾性她清楚得很,但她也同樣知道,如果今天不跟他說清楚,以後一旦形成了習慣,這輩子都很難改變了。

她現在還在上學,對工作這種事情還沒有太多的執著,可總有一天她是要畢業的,難道要她畢業之後也一直呆在帝苑裡嗎?她可不想過這樣的日子。

「夜。」加重了手指的力道,她又喚了聲:「你就讓我自己做點事嘛,反正你也是要上班的,你們都上班去了,留我一個人在這裏會無聊。」

「錄音不可以在家錄嗎?」他淡淡地問道。

「本來是可以的,但這一期他們希望幾個主持一起現場錄製,所以……」

北冥夜擺了擺手,抿唇道:「要錄就趕緊,最好在三天之內把事情做完。」

名可總算鬆了一口氣,不過,聽他這麼說,她又忍不住皺起了眉:「三天之後要做什麼嗎?」

「回東方國際。」他淡然道。

名可心裏咯噔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一提到「東方國際」這四個字,心總是有幾分隱隱的不安。

但她始終是要回去的,龍敬是她爺爺,北冥雄是她的外公,之前不知道,對他們多有得罪,大概這次回去他們依然不喜歡她,但儘管如此,她也還是想回去看看,至少她可以親眼看看他們過得好不好。

還有龍婉兒,沒有人告訴她龍婉兒的消息,她自己上網又搜不到,戰九梟把所有的消息都封閉起來,外人根本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多次想要問北冥夜,又沒有勇氣,說好了以後跟在他身邊,不再去想那些破事,也不再想她自己的身份了,她怕自己問了,他會不高興。

現在聽他說起要回東方國際……

她深吸了一口氣,試探性地道:「之前你不是說以後……以後不讓我去那個地方了嗎?」

「你能忍得住嗎?」北冥夜睜開眼眸,終於無奈笑了笑:「這次就算我不讓你去,只怕你自己也要偷偷溜去。」

名可睜了睜眸,垂眸看著他挺直的鼻樑:「為什麼?」

他又端起杯子嘗了一口,才慢悠悠道:「龍婉兒醒了。」

……

龍婉兒醒了,一個消息讓名可在輾轉難眠又滿心期待之中熬過了三天,三天之後,她終於出現在醫院的樓下。

二十八樓的某間特護病房裏,她已經昏迷了一個多月的姑姑,正在接受著醫生每天的檢查。

看著有點冰冷的大樓,名可心裏說不上的激動。

一個多月之前,她帶著沉重的心情從這裏離開,懷疑,不安,甚至有點絕望,以為在短時間內,北冥夜一定不會允許她來東方國際,卻不想,不過是一個多月的時間,她有踏上這方土地了。

他們下了飛機之後便徑直來到這裏,連北冥家都沒有去。

名可實在是太心急,太想看看龍婉兒現在的模樣,看看她是不是還安好。

但,十八樓一直有太子的人在守衛,東邊的半層全都是太子的人,幾十間病房都是空的,除了自己的人以及醫院的醫生和特護,戰九梟根本不允許其他人靠近半步。

所以就算名可來了,在樓下站了好一會,直到上了十八樓,人依然只能站在樓道上,遙遙望著東邊那半層樓,不敢逾越半步。

北冥夜在通電話,通話的對象自然是戰九梟,她知道,如果不是北冥夜,其他人的電話戰九梟不一定願意接。

北冥夜掛上電話後,極有耐性地與她在樓道上等候,這麼好的耐性,名可還真的不多見。

她知道,如果不是為了她,他一定不會這樣委屈自己。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蘇葉從某間病房裏出來,徑直來到北冥夜和名可的跟前。

她沖北冥夜點了點頭,喊了聲北冥先生,態度還算有幾分恭敬,再沖名可笑了笑,她解釋道:「太子這段時間一直不願意讓人來見夫人,就連龍家的人也只有老爺子可以來看她,所以剛才讓你們倆久等了,實在抱歉。」

北冥夜不說話,名可忙道:「我想見見龍夫人。」

蘇葉的意思她明白了,太子對他們還算有幾分特別照顧,只怕也是看在北冥夜的面子上。

連龍家的人也只有龍老爺子才有資格去見龍夫人,他們可以去見她已經很了不起,等十來分鐘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麼。

蘇葉對他們的態度這麼友善,多半也是因為之前他們對她有過救命之恩,而且說實話名可可以感覺到她對自己的善意,所以,對著蘇葉的時候,她心裏也沒有那麼多防備和疏遠。

蘇葉笑了笑,領著他們往病房前去,一邊走著,一邊向他們解釋龍婉兒現在的病情。

當聽到「暫時性失憶」這幾個字,名可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其實,來的時候便有幾分緊張,一方面希望龍婉兒可以早點好起來,可,如果龍婉兒好起來了,那她和龍家的關係龍婉兒便是一清二楚了,到時候事情追究起來,北冥夜一定會受牽連。

她既然答應了和他在一起,一輩子不再去想龍家的事情,便不希望他因為這事受到龍家人的指責。

尤其對龍家的人來說,偷梁換柱,給他們安排了一個假的的孫小姐,這種大錯可不是僅僅指責幾聲就能過去的。

如果龍家和北冥夜鬧起矛盾,甚至對立起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現在聽到龍婉兒的病情,她心裏居然暗暗鬆了一口氣。

原來要隱瞞一件事情,心裏居然是那麼恐怖的,當初北冥夜隱瞞著自己,一直以來他心裏是不是也不好受?

被他包裹著的小手下意識反握著他的大掌,握得緊緊的,不知道自己想要表達些什麼,只是一想到他的為難,一顆心便又擰痛了起來。

北冥夜卻一直不說話,對於這件事他沒有任何立場去說任何話。

一路安靜地聽著蘇葉簡短的解說,直到到了病房前。

在門口往裏面望去,只見龍婉兒坐在病床上,五官皺起,心情似乎並不怎麼好。

再往旁邊望去,兩個護士一個站在一旁,一個坐在床邊,手裏還拿了個碗,似乎正要喂她喝粥。

龍婉兒卻有幾分不願配合,眼底有著點點不安,還有幾許抗拒。

蘇葉走了進去,名可和北冥夜也跟著進了門。

見本來已經不平靜的房中又多了三個人,龍婉兒頓時皺起了眉頭,抬眼望去,眼下藏不住點點厭煩。

可當視線落在名可臉上的時候,她竟驚得睜大了一雙眼眸,伸出長指指著名可,激動得連指尖都在發抖。

所有的人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名可心頭一抖,下意識更用力握緊北冥夜的大掌,不知道龍婉兒看著自己時這激動的眼神究竟是什麼意思,她……她是不是記得她?

「龍夫人。」她低低喊了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和龍婉兒身上,一個身材高大、長得也不賴的男人臉色一沉,大步走了過來。

男人正要開口說話,龍婉兒卻忽然輕聲喚道:「小桃,你去了哪裏?這麼久都不回來,你不知道我不喜歡和其他人親近嗎?趕緊讓他們都出去,我不想看到他們。」

「小桃」這兩個字讓名可指尖一抖,心頭一縷揪痛閃過,可是,龍婉兒為什麼盯著自己喊小桃?

她一臉錯愕,抬頭看了北冥夜一眼,北冥夜只是沉眸看著她,目光淡然。

她又看著蘇葉,蘇葉搖了搖頭,完全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

與高個男人互視了一眼,蘇葉才道:「太子親口答應讓他們來看夫人。」

那男人眸光閃爍了幾下,這才點了點頭,退回到角落裏。

龍婉兒又不滿地低喚道:「小桃,你在哪裏做什麼?這個男人……」

她視線落在北冥夜身上,注意到兩個人的手一直牽在一起。

名可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下意識把手從北冥夜手中抽出,向她走去:「龍夫人,我是名可。」

「什麼名可?小桃,你去哪了?我醒來之後一直找不到你,你……」她忽然皺了皺眉,手落在自己的腦袋上,眼底頓時閃過一抹痛色,雙手抱著頭,輕輕哼了聲。

「夫人頭又痛了。」蘇葉嚇了一跳,忙看了剛才那個黑衣男人一眼。

男人立即邁開修長的腿,從病房裏出去,連呼喚鈴也不願意按,沒過多久便直接把醫生領了過來。

那醫生戰戰兢兢地進了門,看得出來態度十分恭敬,很明顯之前受過不少驚嚇。

名可幾乎可以想像戰九梟站在他面前時,那目光的冰冷嚇得對方有多嗆。

醫生來到龍婉兒跟前,想要給她檢查,龍婉兒卻用力把他推開,再看名可時,她眯起了眼眸,眼底有幾分困惑。

眨了眨眼,不理會還站在一旁的醫生,她忽然道:「你不是小桃……啊!可可,原來是你呀,你去哪了?我這幾天都沒見到你,對了,小桃去哪了?我也沒見到她。」

名可小手握得更緊,感覺到身旁男人的寒氣慢慢在外溢,她下意識揪了揪他的衣角,示意他別輕舉妄動。

等北冥夜身上的寒氣被安撫下來,她才走了過去,在床邊坐下,執起龍婉兒的手包裹在自己的兩掌中,柔聲道:「龍夫人,你記得我?」

「你是可可,怎麼?才幾天不見,你就忘了我了嗎?」龍婉兒眼下有幾分驚訝,但看到名可心情卻似乎好了不少,總算不像剛才那樣一臉不安了。

名可看著她,又忍不住回頭看了走到她們身後的蘇葉一眼。

蘇葉只看著醫生,醫生搖了搖頭,才垂眸看著龍婉兒,溫言道:「龍夫人,能不能先讓我給你檢查一下?」

「我沒什麼不妥,不需要檢查。」龍婉兒擺了擺手,不理會醫生,看著名可,語氣有幾分焦急:「我身體很好,這兩天腿也不見痛,我沒事,你讓他們都出去,我不喜歡房間裡有這麼多人。」

說罷,掃了眼守在房間四個角落裏,那幾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

名可也有幾分無奈,這些保鏢什麼的,一個個都穿成那樣,顏色那麼沉,對病人來說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活像黑社會的人一樣。

龍夫人平時那麼溫婉大方的一個人,這時候也明顯越來越焦急,只怕這幾天真的被悶到了。

有錢人家就是這樣,保鏢,傭人,數不清,丟不掉,其實……有時候真的很煩人。

她看了蘇葉一眼,蘇葉遲疑了下,才點了點頭,抬頭看著最先與她說話的長腿男人:「你讓他們守在外面吧,別打攪夫人休息了。」

那男人還是有幾分猶豫,但見蘇葉目光堅定,才抿了下唇,視線轉而落在北冥夜身上,話語還算有幾分恭敬:「北冥先生,既然夫人認得這位小姐,能否請先生也跟我們一起出去,讓夫人和這位小姐敘敘舊?」

大家都是受訓多年的人,很明顯就能看出名可身上沒什麼暴吏的氣息,分明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孩。

但北冥夜不一樣,他那強悍而霸道的氣息會讓人不安,雖然,先生答應了讓他看夫人,可沒說過同意在他們都不在的情況下,讓他繼續留下來。

這個叫名可的女孩對夫人應該沒什麼威脅力,北冥夜可就難說了。

北冥夜卻沒理會他,只是看著坐在床邊那道身影,她還在這裏,他自然不願意離開。

他不說話,也不理會,連蘇葉都沒轍,與男人互視了一眼,她才又看著北冥天,輕聲道:「北冥先生,也許夫人想要和名可小姐說說話,不如……」

北冥夜還是不理會,那囂張到有點目空一切的氣焰,和她家太子何其相似?

對著這樣的北冥夜,蘇葉居然一點討厭不起來,反倒有幾分欣賞和崇拜,只是現在確實很無奈。

她只能看著名可,輕聲求助:「可可,能不能請他……」

名可點了點頭,回頭看著北冥夜:「你知道我和她現在說什麼都沒有關係的,是不是?」

北冥夜依然不說話,只是眼底的寒氣漸漸散去了些。

名可沖他笑了笑,聲音柔得似水一般:「讓我和龍夫人說說話,只是敘敘舊,你在外面等我,如果有事我一定會喊你的,好不好?」

她心裏其實也有幾分期待,龍婉兒認得她,那她是不是已經想起了過去的事情?有很多話她都想跟她說,可她知道有這些人在,龍婉兒不一定願意開口與她說話。

北冥夜目光鎖在她身上,看了好一會後,忽然轉身朝門外走去。

他一走,房間裡低沉的氣氛彷彿在一瞬間變得輕鬆了起來,這男人給人的壓力實在不容小覷。

等他走了之後,房間角落裏的幾個男人才緩緩鬆了一口氣。

蘇葉和他們一起全都退出去了,連醫生也在給龍婉兒檢查了一會之後,領著兩個護士也退出了病房。

見他出來,蘇葉忙迎了過去,急問道:「怎麼樣?夫人現在究竟算是什麼情況?」

之前分明連太子都不認得,可現在,怎麼就認得名可了?

「暫時還檢查不出來。」醫生看著她,認真回道:「情況沒什麼變化,也許剛才那位小姐對她來說意義重大,所以她才會獨獨記得她。」

獨獨記得她,這算什麼意思?

蘇葉看了看他,又看了北冥夜一眼。

醫生忙解釋道:「這種情況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楚,得要再看看情況才知道,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給龍夫人做個更詳細的檢查,但她……」

「夫人不願意嗎?」蘇葉就知道,這幾天不是檢查這個就是檢查那個,夫人的忍耐已經快到頂了。

過去還知道聽太子爺的話,現在連太子都忘了,人自然更加暴躁些。

醫生點了點頭,但又似想到什麼,眼底亮了亮:「我看龍夫人和剛才那位小姐的關係似乎不錯,她也願意聽她的話,不如讓那位小姐勸勸龍夫人,我們的檢查不會有痛苦,不難做的。」

蘇葉不說話,也只能這麼試試看,只是,夫人獨獨記得名可……

不僅蘇葉有點愣了,就是北冥夜,哪怕依然面無表情,目光還是忍不住有點晃動。

獨獨記得丫頭,算是什麼情況?對於她出事之前的事情,她又記得多少?

病房內,名可端起護士剛才想要餵給龍婉兒的粥,一杓一杓喂入她口中。

一頓午飯的工夫,她從和龍婉兒的對話中,算是掌握了一點信息。

龍婉兒記得小桃,記得她,卻連自己兒子都給忘了,也不知道她自己叫什麼名字,甚至是什麼身份。

她隻記得和小桃和名可在一起的短短幾天,還有名可給她推拿按摩的小細節,至於其他,例如他們是在哪裏認識,三個人在一起的事情又是在哪裏發生,她居然一點想不起來。

世上千奇百怪的事情實在太多,當名可服侍她吃完午飯,將這情況告訴蘇葉,再經由蘇葉的嘴告訴醫生之後,醫生也理不透她現在的情況。

午飯後,在名可的勸說下,龍婉兒總算願意接受一系列的檢查,但前提是要名可陪著她。

名可一直陪在她的身邊,一連竄的檢查不過花了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下午一點半,他們回了病房。

病房門外走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戰九梟和北冥夜站在一起,似乎在說著什麼。

看到他們回來,戰九梟目光只是在名可身上一掃而過,便迎著龍婉兒走了過去。

還沒開口跟她說話,龍婉兒已經下意識往名可身後躲了躲,對於眼前這個好看到有點不真實、卻冷得如同修羅一樣的男人,龍婉兒竟下意識有點畏懼。

戰九梟面無表情,眼下卻在瞬間閃過了點點幽黯,那分明是一點受傷,雖然閃現的時間太快,一般人根本捕捉不到,名可卻還是一不小心從他的眼底余光中看到了。

太子確實冷硬,和北冥夜一樣,極不輕易將自己的情緒暴露在外人面前,對著任何人的時候,甚至就連對著自己的媽媽,一身寒氣依然無法掩去。

但名可知道,他雖冷,心底深處卻還是眷戀著這份母子親情,這樣的眷戀,她從未在戰九梟身上看到過,這是第一次。

原來不管有多強悍,內心深處也還是有一抹柔情的,只是因為習慣了孤獨,柔情的一面從不願意展露。

這樣的男人,不損半點男人味,卻會讓人更加心疼。

她的目光不自覺飄向北冥夜,總覺得他和戰九梟的氣質有幾分相似,戰九梟還有個可以寄託情感的媽媽,他呢?如果他媽媽還活著,他應該也會和戰九梟一樣,心底某出放著幾許溫柔吧?

可惜,他媽媽卻已經不在了……

北冥夜的目光一直鎖在她身上,眼神很淡,和過去任何時候一樣,她無奈,他就是這樣,柔情或許有,但,能讓她看到的機會不多。

其實更想看到他和普通男人一樣,高興的時候大笑,生氣的時候脾氣暴躁,這樣的人生,也許才會活得更自在。

她希望她的男人過得開心,而不是一直用冷漠在偽裝自己。

感覺到龍婉兒更往自己身邊依偎過來,名可才驚得回了神,一邊安撫著她,一邊抬頭看著俊顏冰冷的戰九梟,輕聲道:「先進去……好嗎?」

戰九梟的目光總算落在她身上,薄唇依然緊抿,不說話,但卻腳步一錯,高大的身形移開,讓他們進門。

進去之後,名可示意他們別說話,她安慰龍婉兒入睡,好不容易讓其實已經有幾分疲累的龍婉兒睡過去後,她才從病房出來,輕輕將房門關上。

北冥夜和戰九梟依然站在樓廊上,北冥夜倚在護欄上看著她,戰九梟卻站得筆直,目光從緊閉的房門收回,對上她的視線:「有話要說?」

名可點了點頭,下意識回到北冥夜身旁,習慣性被他摟在懷裏,才又抬頭迎上戰九梟的視線,輕聲說:「你一直派人盯著龍夫人,龍夫人連睡覺都睡不好,一直很不安。」

「她說的?」戰九梟濃密的劍眉微蹙,他媽媽醒來之後,就沒有跟他正兒八經說過什麼話。

她怕他,有什麼要求寧願和蘇葉說,也不願意與他視線對上,但就是蘇葉也沒機會和她好好說話,她抗拒所有的人,一直在找小桃。

小桃卻已經不在了,他沒有辦法還給她一個活生生的小桃。

自己是她的兒子,竟連一個女傭都比不上,儘管不願意開口說,但,戰九梟心裏確實有幾分泄氣。

尤其今天看到龍婉兒願意和這個不過認識幾天的女孩相處,對自己卻還是很抗拒,他……竟有幾分不是滋味。

名可沒有直接回答戰九梟的問題,反而問道:「龍夫人醒來這幾天,太子有沒有親手給她餵過一頓飯?」

「她不喜歡我靠近。」戰九梟臉色一冷,如果用這個來指責他,大可沒必要,這麼多年以來,龍婉兒什麼時候需要過他的照顧?

名可就知道,有些人根本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這一類人……

忍不住抬頭看了北冥夜一眼,輕嘆了一聲:「有些關心是要表現出來的,否則,被關心的那個永遠不會知道,她只會覺得,自己的要求也許會讓對方不高興,久而久之,便什麼都不敢要求了。」

「敢情你這是在拐著彎指控我對你的關心不夠?」北冥夜挑了挑眉,眼下閃過點點戲謔的光芒。

敢當著太子的面指出他的不足,這丫頭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多少姑娘在面對戰九梟的時候,緊張害怕到連話都不會說,她呢?誰給她這麼大的膽子?

名可卻像是看懂了他的取笑那般,暗中在他硬邦邦的手臂上揪了一把,才又看著戰九梟,輕聲道:「太子,我不是在指責你,只是想告訴你,雖然你真的很關心龍夫人,但,你的關心一直被封在心底,她也許根本感覺不到。」

記得小桃沒什麼好奇怪的,這麼多年來,小桃一直跟在龍婉兒身邊,從十來歲的小女孩長到二十多歲,兩個人幾乎是形影不離的,龍婉兒想必已經將小桃當成半個女兒那般看待。

但她會記得自己,卻讓名可說不出的訝異,唯一能解釋的是,除了龍婉兒潛意識知道她是她過去最疼愛的弟弟的女兒,還有就是那短短幾天的相處,她讓龍婉兒切切實實感受到溫情。

不過幾天而已,龍婉兒這個長輩平時有多渴望被親人關愛,可想而知,只是她一直那麼優雅溫婉,從不會在別人面前提起自己的不開心罷了。

就連身為她兒子的戰九梟,也根本感受不到她的孤獨。

「她還沒有恢復記憶,隻記得我和小桃,我告訴她小桃回老家探親去了,龍夫人雖然有點不相信,說小桃似乎沒有什麼親人,但最終還是接受了。」

名可平靜地告訴戰九梟自己從龍婉兒身上獲得的信息,有時候病人願意開口說話,比起醫生的診斷還要有用太多。

戰九梟不說話,北冥夜卻垂眸看著名可,淡淡問道:「你坐了這麼久的飛機,累不累?我們回去休息?」

「不累,就是有點餓。」

北冥夜看了下腕錶,正要說話,戰九梟卻忽然道:「她等會醒來見不到你,也許會難過。」

不等名可開口說話,他淡淡喚了聲:「蘇葉。」

守在一旁的蘇葉立即道:「我這就去給可可小姐和北冥先生準備午飯。」

北冥夜沒有說話,名可雖然有心留下來多陪陪龍婉兒,但還是顧忌到北冥夜的感受,抬頭看著他,她眼底閃著希冀的光芒,輕聲道:「她好不容易願意和我親近,讓我多陪陪她,如果你還有事,可以先去做,晚上再來接我好不好?」

北冥夜依然不說話,帶她來看龍婉兒,不代表他同意讓她留下來。

名可依然盯著他線條不怎麼柔和的臉,輕輕又搖了搖他的手臂。

他還是沉默,很明顯不願意。

「我保證她的安全。」戰九梟很少會開口求人,但為了龍婉兒,這會兒哪怕說話語氣還是一如往常淡漠冷硬,卻多了幾分請求的意味,「你說的事,我們正好可以談談。」

「你以為我會用我的女人來作交換的條件?」北冥夜臉色分明沉了沉,很明顯眼底有幾分不悅的幽黯。

名可被他眼下的怒意嚇了一跳,這剛才還好好的,不過是一句話而已,要不要氣成這樣?

這模樣的北冥大總裁,似乎……太敏感了些,讓她心頭一軟的同時,也有幾分說不出的困惑。

他似乎……特別討厭別人利用她,就連說說都不行。

戰九梟有點無奈,旁人都會給他幾分薄面,唯獨這個在東方國際暫時還沒有多少權勢的北冥夜一點都不願意買帳,稍不如意,從不會假以辭色。

但,就是這脾氣對了他的味。

他目光浮動了下,淡淡道:「你打算談公事的時候還帶著女人,讓她參與,還是打算把她丟在一邊自生自滅,等你結束?」

北冥夜眼底的冷然總算少了幾分,大掌在名可腦袋上揉過。

「我聽不懂你們說的事情,還不如讓我留在這裏,我願意和龍夫人說說話。」名可立即道,更何況,眼前這兩個可都是跺一跺腳就會讓風雲變色的男人,他們要談的事情一般人一定聽不得。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雖然北冥夜不會對她怎麼樣,但,難保有一天戰九梟會,所以,不該參與的事情,還是不參與為妙。

北冥夜哼了哼,瞟著眼前一男一女,唇線抿出一道無奈。

這兩人,竟像是一唱一和那般。

至於戰九梟,在聽到名可的話之後,再看她時,眼神總算沒那麼生硬冷漠了。

他這人愛恨分明,有恩,他會知道回報。

名可倒也不在意這些,只是不想龍婉兒午覺睡醒之後難過。

於是在一起吃過午飯後,北冥夜和戰九梟一起離開,名可留了下來,搬了椅子在龍婉兒的病床邊坐下,等待她醒來。

蘇葉和保鏢們全都守在門外,聽了名可的建議,不進房去打攪龍婉兒了。

下午名可一直在龍婉兒身邊陪著,她醒來之後服侍她起床,讓她吃了點東西,名可便提議和她下去走走。

龍婉兒對此還有幾分訝異,之前也想過下去走,但每次身邊都跟了一大堆她不認識的人,每次下去走不到幾分鐘,她便想上來了。

這麼多人看著,感覺上實在是太怪異,尤其她和他們並不熟,連話題都沒有。

這次名可提議和她下去,倒是讓她有幾分期待了起來。

和蘇葉打過招呼,也費了些心思勸過,最終跟著他們下去的便只有蘇葉和秦琛兩個人,至於其他保鏢全都留在十八樓,一個都沒跟上。

名可知道龍婉兒的感受,試想一下,自己不過是在下頭走動一下,身後便跟了一串這麼長的尾巴,有誰心裏會舒服的?

這裏是醫院裏,又不是在亂世之中,有蘇葉和秦琛這樣的人跟著,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兩個人在下面逛了一圈,名可漸漸便發現了龍婉兒的身體其實已經好了不少,雖然額角上還有點點的疤,身上也有一些傷痕,但疤痕已經很淡,淡得幾乎看不見了。

醫生也說過她身體的問題不大,當初在陡坡上滾落下去的時候,小桃一直用自己的身體護著她,小桃的屍體幾乎可以說得上是千瘡百孔的,她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卻也聽說了,到處都是撞出來刮出來的傷痕。

但龍婉兒卻沒有多嚴重的傷,只是腦袋瓜受了傷,失血不少,修養了一個多月,身體機能基本上已經恢復到健康的水平。

太子爺不讓她出院,只是怕她出院之後忽然還會生起什麼後遺症,更何況現在的龍婉兒誰都不認得,就是讓她出院,回到京華苑她一定會活得不安。

不過,在醫院裏的生活始終是沉悶了些,名可琢磨著,如果太子爺願意聽她說一句,她還是會建議讓龍婉兒回京華苑住。

兩個人說說笑笑,基本上都是在聊名可的生活和學習,畢竟名可對龍婉兒過去的事情了解得不多,龍婉兒自己又想不起來,所以,龍婉兒的生活便沒有多少可聊的。

只是後來名可有意無意把話題扯到戰九梟身上,一提起那個年輕好看的小夥子,龍婉兒心底還是不由得有幾分抗拒。

「可他畢竟是你的兒子。」名可看著她笑了笑,聲音柔柔的,似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味道:「你不知道你昏迷過去的時候,他一直都在守著你,他心裏是關心你的,但你也知道,男人嘛,總是不知道該如何去表達自己的關心,尤其還是習慣了這麼冷的男人。」

「他為什麼這麼冷?」龍婉兒皺了皺眉頭。

每次想起戰九梟,心情便有幾分說不出的複雜,怕他,又有點不大想看到他不高興,可是,讓她和他親近起來,她又沒多大的勇氣。

和她一起在涼亭下坐下,看著她眼底的困惑,名可笑道:「這種事我不是很清楚,你是她媽媽,也許等你恢復記憶了,你自己就會明白了。不過,哪怕他人看起來很冷,但我看得出他在看你的時候眼底是有一份孺慕之情的,他終究是你的孩子。」

龍婉兒不說話,忽然之間發現自己有一個這麼大的兒子,她還不是不能接受,她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

名可不想逼她,只是輕聲勸道:「我還有自己的事情,也有自己在意的人要陪,我不能時時刻刻陪在你身邊。」

「我知道。」說到這一點,龍婉兒倒也沒什麼難受,反倒笑著安慰道:「只要你一有空就來陪我,我就心滿意足了,對了,你說過你的家不在這裏,在一個叫什麼的地方……」

至於叫什麼,她想不起來了。

「那地方叫東陵。」名可看著她,聲音一直那麼柔和:「以後等你好了,我帶你一起去看看,東陵也是個很美很美的地方。」

「那你會在這裏呆多久?」龍婉兒盯著她,這才是她最關心的問題,以戰九梟對她的保護態度,她想要跟名可去東陵,可能性大概為零。

名可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笑著安慰道:「等過段時間再說,反正這幾天我會一直在。」

「那你……」

「只要沒事,我就會來看你。」

龍婉兒心安了,畢竟也不敢要求太過分。

兩個人在下頭轉了一個多小時,才又回到十八樓,這次名可親自伺候龍婉兒洗澡換衣服。

一開始雖然兩個人都有點尷尬,但龍婉兒似乎潛意識地已經習慣了有人在身邊伺候,漸漸地便覺得自然起來了。

名可也從剛開始的手忙腳亂,到後面習慣了起來,兩個人有說有笑,倒是親近得如同一對母女那般。

龍婉兒甚至還看著自己身上這套病服,笑著說等她出院之後,和她一起上街去買漂亮的衣服,天天穿病服,她都穿膩了。

看著龍婉兒一張臉從時常繃緊的狀態,漸漸多了不少笑容,名可心裏柔柔的,有點暖,也有點酸。

她的姑姑,她爸爸的親姐姐,明明就是她的親人,只是,「姑姑」這兩個字,大概這輩子都沒機會開口喊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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