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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摯愛之帝少的寵兒》第234章 對他依賴起來
三月末,四月不到的天,雖然溫度已經起來了,但,湖塘上的水還是很涼。

他就這樣一頭栽下去了,只因為她說湖裏的魚這個時候特別鮮嫩。

名可安靜看著在湖中撲騰的人,他身手真的很好,才下去不過兩分鐘,已經抓了兩條魚,攀著石欄,輕易回到了岸上。

看著他手中那兩條魚,再看著他身上不斷落下的水珠,這個傻男人,如果不是她,換了是其他人,這算不算是一種矯情?

可在他身上出現的任何事,任何動作,任何話,都和矯情這兩個字遠遠扯不上半點關係。

名可鼻子一酸,這次主動走了過去,抱上他:「連城……」

「舅舅」這兩個字她真的喊不出口,她真的不能,可從今以後,她知道他在這裏真的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也似乎只有他在這一刻還能和自己站在一起。

她就像是被全世界都遺棄了的孩子,忽然找到了自己的同伴,也因為同伴這兩個字,不管他是誰,是她的舅舅,還是她憎恨的那個男人的弟弟,都無所謂了。

北冥連城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推了她一把,把她從自己身上輕輕推開。

他身上*的,這種天氣他自己哪怕渾身濕透都無所謂,可是,要是將她的衣服都沾濕,他怕她會因此而生病。

這丫頭現在看起來很不妥,臉色蒼白,身段瘦弱,纖弱得連一陣風都能隨時將她吹倒那般,要是再生一場病,他不知道她又得要在床上熬多久。

「想吃什麼口味?我去做給你吃。」看著她,他淡淡道。

名可搖了搖頭,忽然又點了點頭:「紅燒的。」

「好,給你做紅燒的。」

半個小時之後,廚房裏多了兩抹身影。

可可小姐已經很久沒有從房間裡出來過,大家見到她已經足夠的驚訝,更別說看到她出現在廚房中。

至於北冥連城,現在的他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正在砧板前專心致志對付他抓回來的那兩條魚。

他消失了一個月,整整一個月以來,帝豪居裡沒有一個人聽過他的消息,就連北冥夜也沒辦法和他聯繫上。

打過幾個電話給他,他不願意接,甚至還關了機,之後北冥夜也不再找他,放任他在外頭走了一圈。

直到今天他回來也沒有通知任何一個人,就連現在他已經在帝豪居裡了,這事如果不是有人特意跟北冥夜彙報,他也是不清楚。

北冥夜真的很忙,知道他安全回來,也就不過問了。

但聽說名可也從房間裡出來,和連城在一起,他忽然就揚起了嘴唇,有幾分想笑的衝動。

果然從一開始的決定都是對的,現在,至少還有這麼一個同伴和她站在一起,她至少不會感覺那麼孤單,是不是?

帝豪居的廚房裏,北冥連城都將傭人們趕了出去,而他一手將魚摁住,一手拿刀,正在和這條還不及他巴掌大的魚在抗爭著。

見他笨拙地將魚鱗刮下來,好幾回差點弄傷自己的手,名可平靜無波的眼底漸漸多了一點暖意,好幾回都忍不住跟他說事情還是交給她做吧。

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北冥連城還在為了她如此忙活,她忽然又不想讓這一切停下來。

心裏很暖,久而不見的暖意漸漸生起,暖得她心頭一直在發酸,連鼻尖都酸得很。

好不容易北冥連城才將那條魚的魚鱗給全部颳了下來,想要再去弄第二條的時候,名可忙道:「別再折騰了,我胃口不大,一條夠我吃的,你先把這條處理完吧。」

北冥連城立即把另一條輕輕一扔,準確無誤地拋到垃圾簍裡。

名可立馬皺起了眉,忍不住道:「好浪費,就算我不吃,其他人……」

「沒有其他人。」北冥連城淡漠的聲音響起。

名可咬了下唇,抬頭看了他一眼,其實從他回來之後,自己就沒有好好打量過他,現在一看才發現他比自己最後一次見他時要瘦了不少。

骨架還是那麼大,身材修長,穿著衣服完全看不出來有什麼不一樣,就連剛才一身衣服弄濕,緊貼在身上的時候,也似乎不覺得他比過去變了多少。

但現在細看他的臉,才發現他真的瘦了,這段時間在外頭是不是都沒有好好吃過一口飯?沒有好好睡過一次覺?

她忽然走了過去,從身後抱著他,把臉埋在他的背上。

北冥連城身體一僵,手裏的刀一滑,差點把其中一根手指頭給切了下來。

他不敢動,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敢動,就這樣一手拿著刀,一手摁著砧板上的魚,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

他以為她會恨自己,會恨得再也不想多看自己一眼,但沒想到她不僅不恨他,還在那麼多人當中隻願意和他親近。

這次他回來看到她的變化很大,從上午被他喊出來時那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到現在眼底終於有了一絲暖意,臉上的表情也終於多了起來,她整個人才如同活過來那般。

如果早知道她見到自己會這樣,他就應該早一點回來,今天回來只是因為知道明天有個重要的人要回來,他怕她一個人在這裏會扛不住,才會提前回來看看她。

但不想自己的出現,竟又讓她活了過來。

他閉上眼,享受著這份難得的安寧,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對自己依賴起來,但卻很清楚這一刻的她分明在依賴他。

好一會名可才從他背上把臉移開,抬頭看著他僵硬的脖子,她低喃道:「我們離開這裏好不好?他會不會連你都要對付?」

「他沒你想的那麼壞,可可,他真不是那樣的人。」他把刀放下,想要回頭看她,可她抱住自己,他又不忍心將她推開。

遲疑了下,他才又把刀撿起,一點一點將魚肚子刨開:「不要誤會他,也不要懷疑他,由始至終,他對你的心都沒有變過。」

名可搖了搖頭,她不想說那個男人,一點都不想,這裏只有連城是她的親人,這次他回來,她就不想放他走了。

如果他走了,自己就會剩下孤伶伶一個人,永遠一個人。

名可知道自己這一刻很懦弱,可她真的怕再過一次像過去那一個月的生活。

沒日沒夜,昏天黑地,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前方的路,很迷茫,迷茫到好像那樣死去也一點都不可惜。

「你如果真的不想在這裏待下去,我帶你走,不過,你始終是他的妻子,明白嗎?」北冥連城淡淡道。

他不擅長殺魚,只是憑著一點不知道從哪裏存來的記憶,小心翼翼將魚內臟掏出來,慢慢將魚洗乾淨。

名可沒說話,從他身後探出頭顱,安靜看著他所做的一切。

等他把魚洗乾淨了,她才提醒道:「還有腮,腮也要挖出來,臟。」

「好。」北冥連城將兩邊的魚鰓挖出,再次洗乾淨,才把魚放到盆子裏。

名可終於放開了他,卻一直跟在他身後,看著他把鍋洗凈,將煤氣灶打開,然後把魚放了進去。

她其實想開口提醒的,但最終卻是什麼都沒說,看著他沒有任何章法地給她做起了紅燒魚,她眼裏卻一直有那麼點絕無僅有的笑意。

沒有放油,也沒有先把鍋燒開,又沒有放水,所以,弄著弄著便糊掉了,弄著弄著便幾乎成碳一樣了,再折騰了一會便成了一鍋魚湯,然後被蓋上蓋子,不知道燉了多久,便成了魚糊糊。

當那一鍋亂七八糟的紅燒魚給端到桌上的時候,不僅名可,就連北冥連城也忍不住笑了。

「還是我做給你吃吧。」名可把那碟完全沒有形象的東西捧了起來,送回到廚房裏,拋棄在一角。

走到垃圾簍邊,把那條被北冥連城丟棄的魚撿了回來,再重新動手殺魚。

刮魚鱗,洗內臟,去魚鰓,再將鍋燒開,放油,放一點生薑片,然後將魚放進去,把魚的表面煎到金黃色之際,便放起了調料。

每一個動作都那麼利索,整個過程沒有半分遲疑,看得出過去就經常做這些。

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北冥連城心裏百感交集,說不出這一刻是什麼滋味,只知道,他喜歡這樣的寧靜,老大也一定很喜歡。

這份紅燒魚做的時間並不長,半個小時之後,冒著熱氣的一碟魚便被端到桌上。

鍋裡有傭人們早就煮好的米飯,名可盛上兩碗,拿了筷子,和北冥連城一起圍著一碟魚,慢慢吃了起來。

只是一個菜,兩個人卻都吃得比過去還要多,名可吃了整整一大碗米飯,北冥連城吃了三大碗。

等看著那條魚只剩下魚骨頭,兩雙要下去的筷子同時停了下來,兩個主人互視了一眼,眼底竟也同時起了一點笑意。

北冥連城將魚頭弄了下來,放進她的碗裏:「瘦成這樣,多吃一點。」

名可卻將魚頭夾了起來,送回到他碗裏:「你也瘦了,多吃點,吃完了才有力氣去打魚,你要是打不回來,我們都沒得吃了。」

北冥連城眼底不知閃過些什麼,終於還是將魚頭夾了起來,送到唇邊:「好,以後我負責打魚,你負責做飯。」

兩句話,又讓名可眼眶潮濕了起來。

他負責打魚,自己負責做飯,多麼溫馨的一幕,那難道不是應該和自己丈夫在一起的情形麽?

可她現在已經沒有丈夫,只剩下舅舅了……

北冥連城在帝豪居陪了名可一整天,直到晚上吃過晚飯,和她一起在房間看文藝愛情片,親眼看著她睡倒在自己懷裏,他才將她抱起來,小心翼翼放在床上,給她蓋上被子,自己準備離開。

回來的一整天就只和她一個人說過話,至於其他人,他沒有理會過。

有些事情,總該要去面對的,如果過去那一整個月他還想不明白,那麼,今天回來看到名可這麼依賴自己,那些事,他便都在一瞬間想透徹了。

這就是他的目的嗎?那個男人,原來比誰都傻,真傻……

再看床上的女孩一眼,就在他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名可卻忽然睜開眼眸,一把抓上他的大掌:「……舅舅。」

北冥連城渾身一震,身體在瞬間冰冷,卻又在最短的時間裏,慢慢回暖起來。

他點了點頭,垂眸看著她:「我不會走了,如果再走,就一定會帶上你,好不好?」

但他只能帶她離開一段時間,讓她恢復過來之後,他們還是得要回來,只是這些話,他現在不想說,不想從她眼底看到絕望。

在老大灰暗的人生裡,這丫頭是他唯一的陽光,所以這一縷陽光,他不忍心真的將她帶走。

名可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倒定定看著他,一瞬不瞬看著。

北冥連城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安靜看著她,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好久,名可才悶聲問道:「那張照片……我們到底有沒有……」

「沒有。」他回握了她一下,才將她的手放回被子裏去:「那是在你和老大的訂婚宴上,俞霏凡給我下了葯,你又喝醉了,我有點……控制不住,差點要了你,好在老大及時趕到,阻止了這場悲劇。」

「他真的是來阻止的嗎?」

「你可以懷疑他任何事,但不能懷疑他對你的在意。」肉麻的話他不會說,今天說那麼多,只因為這時候這丫頭真的脆弱得很,不哄著她疼著她,他好怕她會忽然在自己身邊隕落。

「很多事情他也是迫不得已,只能說,我比他幸運太多,因為我不是那個被選擇上的人。」有幸運就有不幸,只是他表面太風光,根本沒有幾個人能看得見他風光背後的辛酸和寂寞。

「明天我陪你去見你外公。」他忽然道。

名可心頭一緊,想要爬起來,北冥連城卻輕輕將她摁了回去,依然將她的手放回到被子裏,他道:「放心,我說了就一定會做到,明天。」

「好。」她不知道他為什麼隻說那是她的外公,那明明也是他的爸爸,也許只是一時之間接受不來,也許……她想不透,只能選擇不去想。

北冥連城本來想離開的,但還是在床邊坐了下來,拿了本什麼書坐在床頭慢慢翻看。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個小時……名可終於是睡著了。

均勻的呼吸聲響起,等再三確定她已經睡得深沉,不會再無緣無故醒來,他才起身,走了出去。

大廳裡安安靜靜的,沒有一個傭人,只有酒櫃那邊,一個男人安靜坐在吧枱前,自己給自己倒酒喝。

晚上九點半,他不知道他回來多久,反正回來之後,他一直沒有回房間看過一眼,是因為知道房間裏頭有他的存在嗎?

北冥連城沒有說話,也沒給他打一聲招呼,他舉步走了過去,從酒格子裏取下兩瓶紅酒正要打開。

北冥夜低沉的聲音卻傳了過來:「明天是不是答應了陪她去看北冥雄?」

「我不會在那老頭面前說漏些什麼,你放心。」北冥連城只是微微頓了一下,便輕聲回道。

走到吧枱前給自己倒上一杯,剛把杯子端了起來,坐在對面的北冥夜已淡言道:「你酒量不好,喝兩杯算了,否則,會耽誤了明天陪她出門的事。」

又取來一隻杯子,再給他倒上一杯,便把桌上剩餘的紅酒給拿走了,拿到自己跟前放下,獨自淺酌。

喝得不凶,只是安安靜靜喝著,看起來恨悠閑,但不知道是誰說的,喝酒的時候看起來越優雅自在的人,就越容易喝醉。

北冥夜算不算是這一類人?只不過他酒量太好,哪怕已經喝到尋常人扛不住的地步,他還能保持幾分清醒。

北冥連城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把酒杯端了起來,慢慢喝了兩口。

說實話,酒的味道他確實不喜歡,只是最近這一個月以來,煙酒似乎已經成了習慣性想要去觸碰的東西。

原來酒量是可以被鍛鍊出來的,所以,在喝完那兩杯之後,他依然目光清晰,伸手把北冥夜拿過去的那瓶酒拿了過來,又給自己倒上。

北冥夜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說話,繼續喝自己的酒。

兩兄弟在一起還像過去那般,哪怕沒有多少話語,但至少看起來還算融洽,高興的時候便偶爾多說兩句,沒話可說時就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這樣的相處方式已經持續了二十多年,彷彿從他們還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已經一直是那樣。

今晚總算又能回到過去那般了,不再有猜忌,不再有懷疑,也不再有那種疏遠的感覺。

只是北冥連城心裏還是有點沉重,因為過去那幾個月的疏遠和猜忌,全都是他單方面的,老大卻從未對他猜忌過半分。

一直,都只是他自己的問題。

「我該跟你說謝謝,還是要和你說一聲對不起?」看著杯中的酒液,北冥連城忽然輕啟薄唇,悶聲道。

北冥夜連看都不看他一眼,「有些話放在心裏就好,沒有必要多說。」

「她現在很依賴我。」這話說出來,連自己都覺得有幾分悲涼,但那份悲涼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他的老大。

北冥夜還是不說話,只是輕輕笑了笑,便把酒杯端起來,再灌上了一口。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北冥連城側頭看著他,眼底多了幾分醉意,但人還是清醒得很。

北冥夜那張臉在柔和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更為冷硬而孤寂,他整個人始終給人一種孤單的感覺,從小時候開始直到現在都是,他自以為很了解他,卻不知道原來他一直對他的了解都隻停留在最表面的那一層。

他看不到他心底的痛,看不清他身上所承受的那份壓力,總是習慣性地聽從他的話,聽從他的安排,做他要做的事。

可他不知道有時候發號施令的那個人,比起去執行的人辛苦太多,而老大從很小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已經直接當上這個角色了。

發號施令,可這命令卻不一定是他真心實意發出去的。

北冥夜還是沒有說話,繼續給自己倒上一杯,正要把杯子抬起來,一隻大掌卻落在他手背上,輕輕從他手裏將杯子奪了過去。

北冥連城看著他道:「你已經喝了很多,不要再喝了,明天她要回來,看到你這個模樣,她會生氣。」

「我做任何事情都不會讓她開心,明天生氣是註定的,那我喝不喝於她來說又有什麼區別?」北冥夜笑著將杯子奪了回去,一口氣將杯中酒水喝光。

看著通向樓梯口處那點點燈光,想像著那個在樓上已經沉睡過去的女人,他笑得無奈:「這不是我要的,但卻似乎是註定的,也許,這世上真有因果輪迴這一說。」

「老大,你過去從來不相信這些。」北冥連城不相信只因為這些事情,便改變他所有的觀念。

「我當然不相信。」他又笑了,今晚他似乎特別愛笑,但每一個笑讓人看在眼底都那麼難受,那麼刺目。

北冥連城收回目光,不忍再看,隻沉聲道:「這就是你一直不願意讓我參與所有計劃的原因,也是你最壞的打算嗎?」

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註定這一說?明明事情都安排得這麼好,但卻忽然出來一個肖湘,分明可以把所有事情把握在自己手中的,老大卻因為自己的心軟,因為對名可的在意,沒有對肖湘出手。

也許他們說得對,人不能太心軟,心軟了就回讓自己陷入危機。

老大今天的一切算不算都是心軟換來的?如果他再狠心一些,將名可困在基地,等這件事情徹底過去才讓她出來,事情會不會就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騙她一輩子,他不是做不到,他總有這樣的能力,所有對他不利的人,他都能讓他們徹底消失。

可他不想那麼做,因為他做事的手段以及方式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

這一切,只因為身邊出現了這麼一個女孩,一個重要到讓他曾經願意放棄所有,甚至放棄報仇,隻想與她安心過一輩子的女孩。

明明老大已經為了這份情改變了那麼多,可為什麼偏偏天意如此?就連自己的不理解,也成了催動這些事情發生的催化劑。

如果說名可對老大的信任被徹底扼殺,那麼,扼殺這一切的功勞,有他一份,是不是?

是他的不理解和不信任,害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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