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沒機會，機會這不多得是嘛，您老人家就是太多慮了，我看咱倆還是先去喝兩杯然後再說吧。」錢孫愛說。

「不行。」朱翊豐突然變得很嚴厲，在錢孫愛的印象中他對自己從來都是和風細雨絕對沒有嚷過。只聽朱翊豐黑著臉說：「無論如何再練兩個時辰，把基本的槍法練習的純屬了才可以，我就在這裏盯著你，一刻也不能鬆懈。」

「那好吧。」錢孫愛一看沒轍了，那就只能練吧，反正後天才走也不怕累壞了。於是又練了兩個時辰。他想去吃飯，可是沒有想到，朱翊豐似乎對他的槍法超級無敵不滿意，把他說的體無完膚一無是處，仍是又給他加了兩個時辰，練中午飯都沒吃。

朱翊豐就站在旁邊看著，只要他哪個動作稍微出現了一星點偏差，立即就大聲的斥責，直到他真的吧基本的招式記熟了才了事兒。這時候已經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的時間了，錢孫愛的肚子餓得咕嚕嚕叫喚。

「停。」朱翊豐說道：「孫兒你的槍法練的差不多了，外公也要走了。」

錢孫愛趕忙說：「外公你先別忙著走，這樣吧，在家裏吃了飯再走。」朱翊豐說：「我不在你家吃飯，你要是真想請我，咱們就去外邊吧。」

錢孫愛把銀色的長槍摺疊了掛在身上，然後洗了手說：「那咱們就去城外吃，西長安街有一家梁院春，那是個河南的館子，做的河南菜非常地道，外公咱倆去嘗一嘗。」也不等他答應，錢孫愛趕忙換了衣服，拉著朱翊豐往外走。

他們穿過正陽門，棋盤街，來到了西長安大街，這裏正在大搞慶祝活動，是馬士英的注意，主題就是歡送錢孫愛，有唱曲的，還有舞獅子的，踩高蹺的，各種小販，真是好不熱鬧，也是人流如織，美女如雲。

錢孫愛剛好沉浸在一路威力巨大的『萬人敵』的神妙境界之中，哪還有心思看這些東西，連忙拉著朱翊豐上樓找了個雅座，想想繼續向他詢問槍法的奧秘。

他們要了一個拚盤，兩壺酒，一盤蔥爆羊肉，一碗用海參、魷魚、雞絲做的三鮮湯，然後又要了一條本店的特色菜醋溜鯉魚，就開始一邊喝酒一邊說話。

錢孫愛迫不及待的向他詢問槍法之中的奧秘，而朱翊豐也是滔滔不絕，事無巨細全都仔仔細細的給他解釋一遍，他也不嫌麻煩，有的時候一遍錢孫愛沒聽明白他就說第二遍第三遍，直到他聽明白了為止。

這時候菜已經上齊了，爺倆就開始喝酒，喝的多了，朱翊豐的情緒也高了不少。錢孫愛見了這種情況趕忙就勸他年紀大了不要胡思亂想，按照他的體格活到一百歲甚至於張三豐那個年紀是根本沒有問題的，讓他放寬心，下半輩子肯定讓他錦衣玉食。

可是朱翊豐只是點頭，卻好像是根本沒有聽進去。錢孫愛心裏覺得好笑，一方面也覺得這位老人家實在是有些太固執了太怕死了。

就在這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皮靴子踏著地面的聲音，似乎有一個體型很高大的人高調的上樓，朱翊豐頓時眉頭一皺，說：「這人好大的力氣呀。」

小二突然挑起了門簾戰戰兢兢的弓著腰說：「請問這位難道就是當今的首輔大人，小的給跪了，小的不知道是首輔大人駕到有失遠迎，小的真是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錢孫愛納悶的說：「這可真是奇怪了，我坐在這裏好好的你怎麼就知道我是首輔大人呢，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小二顫聲說：「剛才有兩個毛子找您，現在就在門口，不知道您見不見，就是他告訴我您的身份。」

「毛子。」錢孫愛和朱翊豐對視了一眼，暗想，哪來的毛子，他知道毛子是中國人對歐洲人的稱呼，暗想，難道是湯若望。

「快請進來。」錢孫愛高興的說，他現在正盼著湯若望能來，若是他來了，自己的戰船肯定又要升級一個檔次了。

可事實讓他很失望，從外面進來的居然兩個陌生的毛子，他們長的身材高大足有一米八以上，穿著綠色的軍裝，腰裏別著老式的洋槍，滿頭捲髮下面，高高的大鼻子上面，一雙大眼睛很有氣勢的看著錢孫愛。

錢孫愛也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但自己是堂堂的大明首輔，怎麼能對蠻夷太客氣，於是厲聲說：「你們兩個是什麼人，難道不知道本大人正在用餐，居然也敢闖進來，是不是不想活了，蠻夷就是蠻夷，一點禮數也不懂。」

那兩個毛子見他發怒，馬上收斂了眼光，其中一個用蹩腳的中文說：「首輔大人閣下，您千萬不要生氣，我們從遙遠的寶島來，為的就是給您帶來快樂，若是惹怒了您，那就是連上帝都不能原諒的事情，我們該死。」

「是啊是啊，早就聽說大明朝的首輔大人是非常了不起的人物，我們的總督大人對您的佩服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好像黃河泛濫一發而不可收拾，所以特地派我們來這裏，向您表達他最誠摯的敬意，這是我們的國書。」

錢孫愛接過國書看了兩眼頓時勃然大怒，拍桌子喊道：「好你們兩個荷蘭來的洋毛子，居然敢如此的戲弄與我，信不信我把你們抓起來。」

「大人，我們是誠心誠意來和你們大明朝建立友好的外交關係的，大人為什麼這麼生氣，是不是我們說錯了什麼，啊，那可能是因為我們的中文水平本來就不高，並不是我們缺乏誠意，我們還帶了很多的金銀，只希望大人能夠笑納，然後和我們簽訂通商協議，我們的總督大人就會高興，也會非常的感激您的。我們的國家愛好和平，不想和強大的大明朝為敵，請您不要誤會呀。」

「這是什麼國書，簡直混帳。」錢孫愛把國書扔在地上踏上兩腳，大聲罵道：「你們那個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揆一，簡直就是個混蛋，他趁著我們大明朝內亂，搶佔了我們的寶島，居然還敢自稱一個國家，跑到大明朝來敬獻國書，還有那個鄭芝龍助紂為虐他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哼。」

「大人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寶島本來就是個沒有人的島嶼，這些年我們荷蘭人的海上事業做的很大，開發了很多好像這樣的不毛之地，然後進行移民，在那裏建立了很美好很和平的國家，百姓們生活的都很愉快。我們的總督大人，更是一位英明的領導，他是真心真意要和大明朝建立外交，進行通商，共同繁榮的呀。」

「強了我家的東西，還敢回來讓我跟你簽合同，簡直就是欺人太甚，好你個揆一，你這分明就是趁人之危呀。」錢孫愛心想。

「你們說的是不是寶島的荷蘭人？」朱翊豐問道。

「是啊外公，你也知道。」

「我當然知道，當時我還在太醫院呢。我記得最初是一群叫西班牙的洋毛子佔領了寶島，那是在萬曆三十年的時候吧，後來這些人又被荷蘭人給打敗了，天啟四年的時候，荷蘭人勾結了當時中國海上最大的海盜鄭芝龍，進一步控制了台灣。可是後來，天朝收復了一部分，但是因為距離寶島太遠，咱們的戰船不行，不久之後又被鄭芝龍和荷蘭人奪走，怎麼現在還在荷蘭人手裏嗎？」

「不，也不全是，現在我們正在同西班牙人進行最後的決戰，他們已經被我們打到了寶島的北部，馬上就不行了，我們總督大人的意思是，如果這個時候大明朝可以提供我們一些糧草，我們就可以一鼓作氣的把西班牙人打出去，並且是打的一敗塗地。」

「合著你們兩個強盜在我家裏搶東西，我還得管飯是吧，我犯賤啊。」錢孫愛差點把鼻子給氣歪了，真相下令把這兩個毛子拉出去給砍了。

但是又一想，現在大明朝四處受敵，已經到了危如累卵的時候，就不要再節外生枝了，寶島的事情可以留到以後再說，目前最好還是先穩住他們。

「糧草我們自己現在也非常的缺乏，恐怕是不能給你們了。你們就直接說吧，這次來的目的最主要是為了什麼。」

「我們要求承認我們的合法地位，並且通商，就好像天朝對朝鮮一樣，怎麼樣，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我草你大爺，錢孫愛在心裏罵道，這都不過分還有什麼是過分的。

不過他表面上沒帶出來：「和朝鮮相比，你們知道朝鮮每年要給我們大明朝多少的保護費，你們怎麼比得了，想要通商，你們至少要拿出一點誠意來，否則，我是絕對不會答應你們的，還是找別人吧。」

「千萬不要啊大人，我們又不是大傻13，我們已經在這裏仔仔細細的打聽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知道現在的大明朝就只有大人您說了才算數，就連你們的皇帝也只是聽你的，你不管，我們就白來了，回去就死了。」

「那你們就會去死吧。」

「哦，我們是有誠意的。」一個綠毛怪拿出一個包袱，裏面放滿了來自東南亞的各種奇異的珠寶：「這是送給大人的，外面還有很多的金子。」

「這樣啊，這樣還差不多，兩位裏邊做吧，嘿嘿。」

朱翊豐把臉一拉：「孫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不會是想要當漢奸吧。」

錢孫愛咳嗽了一聲，湊到他耳朵邊說：「此事不能著急，咱們慢慢來，這些東西都是強盜搶走的，這叫完璧歸趙。」

「高實在是高。」朱翊豐笑道。

「這些東西我可以先手下，但是這些還不夠，我要的更多，我知道你們在寶島搞到了多少錢，也知道一旦我們答應通商，承認你們的合法地位，你們可以獲得多大的利益，回去告訴你們的總督揆一，別把本大人當成傻子，像這樣的東西再給我十倍也不行，若是他讓我不滿意，我不但不會答應跟他通商，承認他的合法地位，還會立即發動進攻，你們信不信。」

「你們發動進攻我們也不怕，你們在海上的力量很弱。」

錢孫愛把陳子龍的海船圖紙往桌子上一拍：「你說的是陳年往事了，現在我們很強大，你自己看看吧。」

「哦，果然很強大，嚇死我了，那你到底要怎麼樣呢？」

「想要順利簽約也不是不可以，告訴揆一，我不要金銀，我要火炮、火槍，還有你們的工程師，明白了嗎？一萬門火炮，三萬把火槍，還有一千隻手槍，聽到了嘛。好了我沒時間跟你們多說，若是聽清楚了趕快回去，下一次派高級點的人物跟我談，懂了嗎？」

「要這麼多？」兩個洋毛子垂頭喪氣的走出去之後。

「知道他拿不出來才要這麼多，估計他要一批批給我，等我緩過勁來，我就不搭理他了。」錢孫愛陰損的笑道。

「賴帳啊。」朱翊豐張口結舌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