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孫愛這一走讓汪兆齢感到非常奇怪，暗想，這個錢孫愛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採納還是不採納最終也沒有說清楚？不過他又一想，像這麼大的事情的確不能馬上就做決定，是需要好好的斟酌一下。他的心裏肯定像錢孫愛這種淺薄而又好大喜功野心勃勃的人，有九成最後是會照辦的，那樣一來，他可就死定了。

錢孫愛離開汪兆齢回來找李丐，中途遇到了宋獻策。宋獻策彙報了德州城的情況，裏面仍然打的熱鬧並沒有分出勝負來。

錢孫愛見到李丐之後，對他說了剛才的事情：「你的冤屈已經徹底的洗清了。汪兆齢果然是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李丐高興地說：「大將軍真是太英明了，不過汪兆齢非常狡猾，您是怎麼查清楚這一切的呢？」

錢孫愛也並不隱瞞，就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而後說道：「事情就是這樣。你當漢奸的事兒雖然澄清了，但你們兩個膽大包天刺殺我的事兒還是沒完，李丐寇白門你說我要怎麼處置你們吧？」

寇白門瞪眼。錢孫愛歪著脖子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雖然是我老婆，我也不能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你。」

李丐沉吟了一下說：「將軍大恩大德李丐自然是沒齒難忘，大將軍能給我平反昭雪小人已經感激不盡，現在就算大將軍讓我去死，我也沒有什麼怨言了。」

「切，你一條命能值幾個錢？」錢孫愛表情不屑的說：「你別忘了你觸犯的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李丐很為難的說：「那可沒轍了，我們全家早讓韃子給殺光了。」

錢孫愛咳嗽道：「你現在不能考慮死不死的問題，你要考慮怎麼樣為自己贖罪，立功贖罪？」

李丐趕緊跪在地上說道：「我這一身武藝雖然比不上大將軍您，但等下之輩也休想是我的對手，以後我就跟在大將軍身邊鞍前馬後的伺候著。有敵人來了我第一個上，大將軍要大人我就是您的拳頭，有人打大將軍我就是您的鎧甲。」

錢孫愛鼓掌：「說的不錯說的不錯。這才是個明白人，只不過我現在用不到你衝鋒陷陣，有個別的任務交給你，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去？」

「死都不怕，有什麼不願意的。」

「那好吧。」錢孫愛說道：「張獻忠跟汪兆齢的事兒你也都清楚了。身為大明朝的官吏咱們不能不管，本大將軍一定要阻止這場浩劫。」

「你要我帶兵去四川？」李丐說道：「好好好，我熟悉那裏的一切。」錢孫愛搖頭道：「你誤會了，我現在還不能對付張獻忠。朝廷的兵馬全都被清廷牽製住，根本無力對付張獻忠。出兵是不現實的。」

「那，那大將軍您到底是怎麼想的？」

「本大將軍打算給四川來一場和平眼變！」

「什麼意思，小人有些聽不懂啊。」李丐當然聽不懂，這個詞在當時還沒發明呢。不過他現在對錢孫愛已經是十分的佩服了。他相信錢孫愛是不可能信口胡謅的，這位大將軍表面上看起來放蕩不羈，其實是個心思縝密的人。

「就是不戰而屈人之兵！」錢孫愛仰著頭沉吟道：「張獻忠和汪兆齢想出這樣的毒計來對付手無寸鐵的百姓，咱們就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以老百姓去對付他們。讓他們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明白了，大將軍是讓我把『大屠殺』的內幕公開出去，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張獻忠的陰謀，從而起來反抗他。可是我有一個疑問，老百姓會相信咱們的話嗎？像這麼殘忍的事情，老百姓聞所未聞，他們一定認為咱們胡說八道。」

「這個簡單！」錢孫愛笑道：「首先你要設法拿到汪兆齢給張獻忠的那封奏摺的原件，而後那就要看本大將軍的了？」

「錢孫愛你又在吹牛了。」寇白門嘴角上翹媚眼低垂的聳了聳肩膀：「你呀，說大話從來都沒譜，你離四川那麼遠，你能做些什麼？」

錢孫愛說道：「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難道你就忘了汪兆齢還在咱們手上，而且他是帶著官印來的。只要我把官印拿過來寫上幾張告示，你去成都附近四處張貼一下。容不得老百姓不相信。」

「好。那就把汪兆齢殺了搶過來。」寇白門拍手贊道。

「不能殺不能殺。殺了就不好玩了，汪兆齢這個老畜生留著對咱們還有很多的用處。我要讓他自覺自願的拿出來才好。」

「大將軍想到了什麼辦法？」

「太簡單了。」錢孫愛找一張椅子坐下來，隨意的招呼道：「來人，給我找一個書吏進來，本大將軍自由吩咐。」

過了不大一會兒的功夫進來了好幾個隨軍的書吏。錢孫愛吩咐隻留下一個其餘的人全都下去各自忙活。對那個瘦小枯乾的書吏說道：「我說，你寫。」

書吏研磨：「恭聽大將軍鈞令！」

錢孫愛說：「寫上，賞賜汪兆齢良田千頃，白銀兩千兩，黃金兩百兩，玉璧三雙，錦緞一千匹，珍珠兩斛，玉帶一條。特冊封為大明朝侯爵，世襲罔替，永為國家勛貴。讓他好生在我大明朝做官，不要想著再回四川去當草寇了。那是不會有什麼出息的。」

看著書吏驚愕的表情，錢孫愛淡定的補充道：「你對他口頭說，大將軍認為他是個世上罕見的人才，一定要收攬麾下。若是他識得抬舉，這些賞賜也只不過是九牛一毛，若是他冥頑不靈，那麼立即拉出去斬首示眾。」

「就這些——」書吏咽了口唾沫，表情驚駭。錢孫愛說道：「不只是這些，你要對他說，既然做我們大明朝的官兒就要一心一意，再也不要三心二意了。就把張獻忠那廝的官印交出來，由大將軍我代為保管。若是有用的時候自然給他。」

書吏說道：「若是他猶豫不決或者不肯就範又該怎麼辦？」

錢孫愛說道：「你要給他把道理講清楚。張獻忠事業未成，終究也不過就是個草寇，把寶壓在他的身上提心弔膽的過日子實在不明智。在大明朝，他很容易也就成了氣候，傳出去名聲也好聽。他是個讀書人，應該知道讀聖賢書所為何事，乃忠軍報國也，以後流芳青史，他是要感謝我地。」

「是的大將軍。」

李丐和寇白門獃獃的看著錢孫愛好半天。半天才拍馬屁的說：「大將軍做事法度嚴謹，每每都有奇計出現。我看您足可以稱得上是蓋世的諸葛亮了。」

「這有什麼了不起的。萬一汪兆齢一條路走到黑可怎麼辦？」寇白門撅著小嘴說道。錢孫愛冷笑道：「他當然會一條道走到黑，或者三心二意的當兩面人。可是為了活命，他首先就要答應下來，不然以後也就沒戲唱了。」

書吏還沒出門，錢孫愛又吩咐道：「本大將軍之所以不親自去，也不派任何的大將出面，為的就是讓他摸不清虛實，摸不清虛實就會感到恐懼。所以你去的時候帶上五十名鐵甲軍，全都刀出鞘弓上弦，做出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他一定會就範。」

「小人告退。」

書吏按照錢孫愛的吩咐，來到汪兆齢這裏。汪兆齢看到鐵甲軍手持明晃晃的大刀進來頓時嚇得面如死灰。暗想，莫非錢孫愛剛才只是套我的話，現在竟然要殺我？

他趕忙離開座位給帶頭的書吏深施一禮：「這位大人，不知道如此大的陣仗前來，是我汪某人犯了什麼錯誤嗎？還是大將軍下決心要殺我？」

「不然。相反還有賞賜。請跪下接大將軍的鈞令。」

為了活命汪兆齢趕忙虔誠的跪下扣頭：「給大將軍扣頭。」書吏展開鈞令念道：「草寇汪兆齢，才華出眾，世所罕見，雖然曾經作惡，但今日誠信歸降，本大將軍心中深感安慰，已經上表啟奏朝廷。朝廷恩旨賞賜汪兆齢良田千頃，白銀兩千兩，黃金兩百兩，玉璧三雙，錦緞一千匹，珍珠兩斛，玉帶一條。特冊封為大明朝侯爵，世襲罔替，永為國家勛貴。」

汪兆齢聽完之後立即鬆了一口氣，原來並不是要殺我。他想要拒絕，可是剛才已經表示過要跟著錢孫愛這位真龍天子混。再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了。再者，為了完成他屠戮江南的大計劃，也不能讓錢孫愛看出任何的破綻。於是趕忙叩頭，接過鈞令。

「大將軍還說既然你接受了朝廷的官職，就要一心一意的為朝廷做事。更加要和張獻忠那廝劃清界限，所以要你交出張獻忠那廝頒發的官印，大將軍自會幫你保管。日後若是有用得著的敵方，再拿出來也不遲。」

汪兆齢心裏有鬼，頓時感到非常不妥。於是說道：「這個恐怕不太好，請回復大將軍就說我的家眷還在四川，萬一讓張獻忠那廝知道我的背叛，那廝是個殺人魔王，定然會屠戮我的全家，所以還是等我回去接了家眷再交出官印，全體歸降吧。」

「來人，拉出去斬首。」

「這位大人，這是何意？」

書吏嘆了口氣：「跟我沒關係。這也是大將軍的吩咐，他老人家說自古忠孝不能兩全，你若是誠心誠意的為國為民就不應該考慮很多，遵命就是，如果不肯遵命，那就是心裏有鬼，跟他老人家藏著心眼，也有可能當兩面人，所以立即把你殺了。省的把你這樣經天緯地的人才放虎歸山，日後不好收拾。還愣著幹什麼，拉出去吧。」

「慢著慢著，我有話說。」汪兆齢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