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待會兒有別人跟我玩，你們攔住他，殺呀。」噶次瘋狂的喊叫，若是能夠殺死或者活捉錢孫愛，那麼他將會成為大清第一功臣。可是錢孫愛的武功太高，他的那些手下，根本連一根毛都摸不到，箭矢都不如他跳得高，喊了也是白喊。

「將軍敵人武功太高，我們摸不到他的蹤跡只能讓他跑了，請將軍治罪。」

明知道根本不怪這些手下，噶次揮手嘆息：「算了，跑了也就跑了，咱們還有別的大事兒要辦不去計較這些，快隨我回大營去。」

噶次回到大營，軍隊已經集結完畢。眼看孔有德的大營裏面兵馬調動頻繁，已經出現了蠢蠢欲動的跡象，他知道自己不能等了。正所謂打人不過先下手。

孔有德也坐不住了，錢孫愛告訴他噶次不久之後就會對他發動攻擊。這眼看三更時分就要到了，噶次的軍營裏面居然真的開始馬嘶人喊刀劍鏗鏘，看來錢孫愛真的是沒有說謊。他可不想坐以待斃，雖然形勢不利，但總要拚下去。至於開戰以後會如何，那就聽天由命了。

「孔王，噶次的營寨裏面忽然火把通明全軍集結，卻沒有向我們通報一聲，難道他想要對我軍不利。」

眼看再也瞞不下去了，孔有德乾脆實話實說：「將士們，剛剛我得到秘密情報，多爾袞疑心咱們造反，下令噶次偷襲咱們的營寨，時間就在三更。你們說咱們該如何是好？」

那些將軍們早就恨透了滿人，尤其是白武奇和陸明這些大將，一疊聲的說：「大王下令吧，先殺退了噶次，然後生擒多爾袞。以後不再給韃子當奴才了，難道兄弟們的窩囊氣還沒有受夠嗎？」

也有人說道：「你們說的倒是輕鬆，咱們不過是一路孤軍，若是公開和朝廷鬧翻了，沒有軍餉糧草，又能夠支撐幾天，我看還是準備穩妥了再說。」

這時候又有探子回報：「大，大王，不好了，噶次的軍營轅門大開，似乎就要殺出來。」

孔有德冷哼了一聲，為了激勵士氣，說道：「準備妥當肯定是來不及了。再說我孔有德本來也沒有造反的心思，實在是尼堪噶次這些小人逼我造反，所以咱們兄弟只能孤注一擲。不過大家不必擔心，天下也不是只有一個大清朝，實在呆不下去，咱們就重回大明。錢孫愛是個心胸開闊的人，一定會有咱們的容身之地。」

「重回大明，重回大明。」將士們齊聲喊道。

這聲音傳的老遠，噶次的探子聽的清清楚楚，立即回去稟報。噶次心裏咯噔一下子，一面派人去通知多爾袞說孔有德真的造反，一面加緊催促騎兵前進前進。

一炷香功夫之後孔有德的大軍也出了轅門，不到一頓飯的功夫，雙方就撞在一起。噶次失去了理智，大聲罵道：「反賊孔有德，攝政王待你情深義厚，你居然還要反叛？難道你們漢人都是忘恩負義的禽獸嗎？」

一聽他辱罵漢人，所有人再也壓製不住，全都破口大罵起來，孔有德也不甘示弱，咬牙切齒的說：「死韃子，我孔有德瞎了眼才把你們當成人看。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就算給你們穿黃金做的衣裳，你們也不過也就是茹毛飲血的野人，簡直不配跟我講話。今天我孔有德就反了，你能怎麼樣？」

「奴才，奴才，你們漢人全都是我們滿人的狗奴才。奴才造主子的反，就算是勝了也是個無恥的奴才，還不快點下馬投降。」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不堪受辱的將士們大聲喊道。

忽然孔有德振臂一呼：「殺，給我殺，一個不留。」噶次也下令擂響戰鼓騎兵衝鋒。於是一場大戰就在這似亮非亮的天空下展開了。而且一直打到第二天的中午都沒有分出勝負來。孔有德雖然兵多，但是不夠精，就算包圍了噶次，但一直都不能吃掉。

眼看再過一會兒多爾袞的援軍必然來到，孔有德就有了退兵的心思。但退兵的風險更大，若是被纏住了，只怕損失太大。於是他下令讓沒有投入戰鬥的軍隊，向明軍的方向撤離，大約撤走了有五萬人，還有五萬人仍然在混戰。

孔有德也沒存什麼好心，如果實在拿不下噶次，他也會跟著先前的五萬人逃走。他總不能單槍匹馬去投奔錢孫愛吧。這可是他陞官發財的本錢。

就在這時候，遠處突然響起了號炮的聲音，清朝的黃龍旗出現在了大路的轉彎處，看來多爾袞果然親自來了。孔有德的心頓時就往下沉。

不過也是他命不該絕，在另外一個方向上，此時也有號炮響了起來，錢孫愛的帥旗出現了。士兵們高聲喊道：「帥旗帥旗，是明朝的帥旗。」

多爾袞的兵馬先到，立即加入了戰團。由於是生力軍又有多爾袞這尊大神親自壓陣，清軍打的異常驍勇，眼看孔有德就抵擋不住了。這時候左世雄的先鋒軍已經感到，一路明朝的騎兵也加入了戰團，而且源源不斷的注入戰場。

錢孫愛在孔有德身邊勒住馬韁，笑看著對面的多爾袞。多爾袞也看著他。

忽然他們兩人一起擺手：「鳴金！」

雙方鳴金收兵，各自罷兵。臨走的時候錢孫愛和多爾袞互相凝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到了這個地步，多爾袞本來是應該指責他一番，但是話到了嘴邊說不出來。因為那就等於不打自招了。錢孫愛本來想要損他幾句，也是說不出來，畢竟有些不好意思。

多爾袞勒住馬韁轉身，突然又轉回來說道：「錢大將軍，你們明朝人把事情做到這個地步應該知足了吧。我勸你還是收兵去吧，江南江北領土廣大，再加上四川，完全可以綿延國祚，我也不打算插手了。若是你再糾纏不休，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要說到正事兒錢孫愛可是一點也不含糊，他怒道：「前段時間你就在跟我胡攪蠻纏，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你們滿人本來出身關外，是我們大明朝的屬民，你的祖先背叛大明已經是大逆不道，如今你帶人入關，殺我百姓，佔我城池，可以說是人神共憤，怎麼還敢來指責我們，難道我們要奪回自己的土地也錯了嗎？」

多爾袞喊道：「天下本無主，唯有能者居之。怎麼就說土地是姓朱的。大明朝之前有元朝，元朝之前有宋朝唐朝，他們能夠坐天下，難道我們愛新覺羅家族就不能嗎？大明朝昏君輩出，自己丟了天下，難道你也來怨我？」

錢孫愛心想，他娘的這話說的還挺有道理，但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認。於是狡辯道：「你們滿人若是仁義之師，那也罷了。可是你們自從入關之後，殺戮百姓，聚斂錢財，無惡不作，只是和強盜一樣，這樣的人也能坐天下，你可真會說笑話。」

多爾袞也怒了：「錢孫愛，要說殺人，張獻忠李自成比我們殺的更多，我們幫你們大明除去反賊，保住了你們半壁江山，你難道不該謝謝大清？」

錢孫愛笑道：「當然可以。前些日子我已經派人去過北京，我也答應過你們，如果你們退兵，關外的土地儘管拿去，二十年之內大明朝絕不向東動刀兵，難道這些謝禮還不夠。你不去看看史書，當年回紇人替唐朝平叛，可曾拿過這麼多嗎？你不思天恩浩蕩，終於暴露了狼子野心，以為誰看不出來？」

「明朝大臣到了江南，不思悔改，仍然虐待百姓。我朝皇帝是擔心我們辛苦平定的叛亂再次興盛起來，所以才佔據北京，這也是情理之中。等局勢穩定了，我們自然撤出關外，所以你還是退兵去吧。二十年後，我自然把土地還給你們。」

「休要信口雌黃來騙我。」錢孫愛說道：「莫說是二十年，就算是二十天我也等不得。現在我只有一個要求，你們趕緊退出中原，我可以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否則德州城破，大軍畢竟京城，我必定殺得你們片甲不留。」

「哈哈哈哈，你一個黃口小兒居然在我面前說這樣的大話，好啊，既然雙方都談不攏，那麼就只剩下真刀真槍了。咱們走著瞧，孔有德，你出來說話。」

孔有德在錢孫愛身後躍出半個馬身，拱手道：「攝政王。」

「呸，你還有臉叫我攝政王。我且問你，本王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你居然要背叛大清。你可還記得，在你走投無路的時候，是誰拉了你一把。若不是我們大清收留你，你現在頂多就是一隻喪家之犬，或許早已人頭落地，你就這樣報答我們。」

孔有德早就想好了說辭，沉聲說道：「沒什麼好說的，就只有一句話，我，是個漢人。是漢人就不能看著你們屠殺漢人。如是我投降之前知道你們這樣，我是寧死也不會向你們屈服的。從此以後我和滿清恩斷義絕，再見的時候，就是生死仇敵，攝政王還是不要多說了，免得自取其辱。」

多爾袞氣的臉色發紫：「好好好，漢人不講信義，難道我多爾袞還要靠你們。沒有你們，八旗子弟照樣橫掃天下，走。」

見多爾袞撤走，孔有德趕忙滾落馬背，跪在地上給錢孫愛叩頭：「錢大將軍，我孔有德今日真心歸降，大將軍要不要？」

孔有德身後的漢人將領也一起跳下馬背跪在地上，說道：「我們都是漢人，今日回歸大明，請大將軍千萬不計前嫌，日後戰場殺敵，絕不退縮半步。」

錢孫愛心中大喜，知道自己一番計劃終於收到了成效，也跳下馬背把孔有德扶起來，大笑道：「以後你還是我們大明朝的王爺，我替朝廷和天下百姓感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