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啟聖手裏拿著毛筆在一張不大的白紙上胡亂的畫了幾下，叉著腰想了一下，又添上幾筆，然後對錢孫愛說道：「你看，這就是你現在的形勢。」

錢孫愛不明所以，笑著說：「先生跑到我這裏來原來就是為了吟詩作對，我差點以為先生是要為大明朝出力呢。」

「哼，是不是為了大明朝現在說還為時過早，但至少現在是為了你。我不是拿了你老爹的介紹信嘛，總要出點力的，你自己好好地看看吧。」姚啟聖把毛筆仍在桌子上，又坐在椅子上開始喝茶了。

錢孫愛把腦袋探過去一看，原來姚啟聖寥寥數筆畫出來的是一副地圖，上面有山有水有城市，看上去還挺眼熟。

「這不是濟南府嘛，是我所在的位置。」錢孫愛頓時明白了，原來姚啟聖畫出來的是一副山東省的地形圖。上面還有犬牙交錯的紅藍箭頭。

隻一眼錢孫愛就看出紅色的箭頭代表的是大明朝的軍隊，而藍色的箭頭則表示清軍的駐軍以及運動情況。

「這是孔友德，這個我知道，可是怎麼大海上還有一隻箭頭，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錢孫愛看出有些不對勁兒了。

「你能看出來這一點說明你還不太傻，還有得救。」

姚啟聖很得意的走過來指著自己的地圖說道：「山東這個地方以前叫齊魯大地，這裏靠近海濱，有鹽鐵之利，可不是誰想佔就能佔一下的。閣下大軍來到山東，不去圖謀北京，固然是因為不敢孤軍深入，但也不去攻打河南佔據中原，卻在這裏屯田設置官吏，把大好的機會都失去了，如今韃子緩過神來，從大沽口調集了幾百艘大海船，上萬名戰士前來攻打你的後路，你將如何處置。」

「有這樣的事兒，你從何得知？」錢孫愛猛然醒悟。

姚啟聖咳嗽了一聲：「你先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你現在必須先回答我，為什麼你在山東畏縮不前，不向河南發展，難道是專門等著韃子來包圍你嗎？」

錢孫愛知道姚啟聖不是壞人，所以也對他推心置腹的說：「我就實話告訴你，我不向河南發展的唯一一個原因就是我手下根本沒有可以獨立統兵的將領，不然現在河南早就是我的地盤了。」

「那麼如果你有了合適的統兵將領又怎麼樣？」姚啟聖叉著腰吞雲吐霧中嘲諷的問道。錢孫愛說道：「只要我打通了河南，就可以從山東河南兩路出兵進攻北京，距離復國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哎，這樣也好早死早投胎，畢竟咱倆也說過幾句話算是認識了，我對你的印象也不錯，你死了之後我會給你燒紙錢的。」姚啟聖把他的破帽子戴上，揣著手，弓著腰，流裡流氣的就往外走。

錢孫愛知道他是怪脾氣，也明白有本事的人一般都有脾氣，於是趕忙笑著擋在他的面前說道：「姚先生怎麼說話說了一半就要走，都快中午了，還是吃了飯再走。我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要向你請教呢。」

「你去向李自成請教吧，你們倆的思路比較接近，我和你沒什麼共同語言。」

「姚先生這話是在罵我？」

「是滴。」

錢孫愛大聲的笑道：「你這個人年紀不大脾氣不小，而且非常的不講道理也不懂事兒，我作為大明朝的三軍統帥，對你以禮相待，你對我倒是處處刁難，也不知道我到底什麼地方得罪了你呢？」

「你沒得罪我，只是太沒學問，跟我不是一個檔次。」

錢孫愛說道：「孔老夫子都說了三人行必有我師，你比我聰明比我有學問這是很正常的事兒，有什麼好奇怪的。」

「咦，你還知道孔老夫子，不錯不錯，比李自成強點。」

「拉倒吧，人家李自成還會作詩呢。」

「有酒沒有，我為了救你的小命跑了好幾天，一口酒都沒喝上，饞蟲早就到了嗓子眼了。如果你給我來點好酒，說不定我老人家還能多指點你幾招。」姚啟聖眼巴巴的看著錢孫愛，舔著嘴唇說道。

「來人，把我的百年竹葉青拿來給姚先生品嘗。」

「有好的醬牛肉來一斤。」姚啟聖吸溜了一下說道。

「吩咐下去，讓廚房準備一桌子宴席，最主要的就是要一斤上好的醬牛肉，我要和姚先生喝個一醉方休。」

過了一會兒姚啟聖拿著一支雞腿醉醺醺的說：「我可不白吃你的，我這人從來都不會欠別人的人情，我給你指點一條生路吧。」

「行，他娘的我的生路就值一頓飯。」錢孫愛苦笑道。

姚啟聖喝著竹葉青吃著醬牛肉，把雙腿搭在另外一張椅子上，優哉遊哉的吧唧吧唧嘴說：「我身上沒火了，你幫我把眼袋鍋子點著了行不行啊。」

錢孫愛趕忙拿出火摺子幫他點燃了。姚啟聖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口淡藍色的弧形煙霧，眯著眼睛對錢孫愛說：「這兩天腿有點酸。」

錢孫愛罵道：「你小子啊，我算是看出來了，你是想效法李白讓高力士脫靴啊。可惜我不是高力士你也不是李白，我可是大大的忠臣。不過我這個忠臣脾氣好，我就讓你見識一下我家祖傳的泰式按摩技術，事過之後保管你腰部酸腿不痛走路也有勁兒了。」

說著話他突然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姚啟聖的大腿，在他身上幾個關鍵的學位面上遊走起來，不一會兒疼的姚啟聖哭爹喊娘起來。連外面的親兵都給驚動了，拿著刀槍一窩蜂的沖了進來。把姚啟聖臊的夠嗆。

「你這是對待人才的態度嗎？居然暗地裏下黑手？」姚啟聖頓時嚷嚷了起來。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是不是雙腿有力精力充沛好像年輕了幾歲，我發現你的前列腺有問題，剛才給你治療了一下。」

「嗨，你別說我覺得全身都有力氣了，連，嘿，連這裏都有反應了。」錢孫愛和姚啟聖全都盯著他的下三路，看著那個東西一點一點的翹了起來。姚啟聖趕忙轉過身去拜佛：「真是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自己就好了。」

「狗屁自己好了，我給你治好的。」

「那就算你給我治好的吧，雖然這只是一個美麗的巧合。說吧，你讓我怎麼報答你來這，哦，救你的小命是吧。我告訴你，其實並不複雜。只有兩句話而已。」

「那兩句話這麼有用，不會是讓我退回江南修身養性吧。」

「我老人家怎麼會說話如此的沒水準。第一我要告訴你，以你現在的實力絕對不可以去北京，就算你拿下北京也沒有足夠的騎兵去山海關，到頭來也是被人逼迫的窮途末路，反倒是讓京城的老百姓倒霉了。以你現在的情況來看，應該這樣——你現在緩去北京，以鞏固河南、秦、晉、山東為緊急要務，截斷運河的漕運，使江南好財富糧食不能為北京輸血，不到一兩年，為了轉運糧草，東北地區勢必彈盡糧絕，那地方貧瘠，到時候鬧飢荒，韃子就會元氣大傷。那時命一大將前去收拾北京餐具，就好像是瓜熟蒂落，輕而易舉。朱元璋當年不也是派徐達率軍北伐，統一中國的嘛。」

「這的確是個好主意，可是眼前的形勢怎麼解決，如果你不說出來，剛才說的話只能算作是一些廢話。」錢孫愛說道。

「年輕人沒耐心，我說了有兩句話，剛才只是說了一句。」

姚啟聖接著說：「第二句，你要是信得過我，就讓我帶兵去河南，我保證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幫你把河南拿下來。」

「你也懂得帶兵打仗。」

「你這話說的太沒禮貌了。本朝的孫傳庭楊嗣昌洪承疇袁崇煥不全都是書生出身嘛，他們能打仗難道我就不能，況且我老人家的能耐比他們還高那麼一點點。」姚啟聖梗著脖子很不滿意的說道。

「可是——」

「可是你信不過我對吧。也是我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第一天和你見面就要拿走你的一半兵力，這的確是有點過分了。但俗話說得好做大事的不拘小節，哪個偉大的人物不冒險就能成功的，我話說完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錢孫愛瞪眼：「大哥，我不是信不過你，不過你要我的一半兵力似乎是多了那麼一點點吧。我這邊壓力也很大呀。」

「不多不多。雖然清軍的主力被你吸引過來了，但河南乃是中原腹地，勢力錯綜複雜，有無數的山寨盤踞，清軍還有很多的王公貝勒駐軍在哪裏，況且河南打起來，山西方面也不會看著，一定會調兵來打，我處於四戰之地，若是沒有曹操般的狡猾和兵力，用不了兩個月就被人吞了，跟你要十萬人不多不多。」

「對了，你可別糊弄我。我知道最近一點時間附近的百姓蜂擁而來，給你湊數不少。你可不能把他們全都給我，我最少也需要兩萬的正規軍吧。其餘的你就不用管了，只要把武器裝備，糧草均需，戰馬雲梯，領兵大將給我準備好，我自然可以在路上訓練他們。最對兩個月，我就能把他們訓的像個樣了。」

「你的要求還真是不高啊？」

「不高不高，我的要求一向都很低。」

「我呸。」錢孫愛氣道：「你差點要了我的小命你知道不知道。罷了罷了，別的都好商量，我砸鍋賣鐵都能給你湊齊。但唯一沒有的就是戰馬。你聽好了，我也不蒙你，這個咱們真沒有。」

「沒有去買呀。蒙古人有。」

「蒙古人懼怕女真人，不肯賣馬給我們，再說現在也來不及。」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