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來登入喔~!!
《妙步生蓮》凝華
平城內如今絕大多數人都將眼睛盯在遷徙青齊的士族上面,朝廷已經發話了,要將青齊反抗國朝的那些士族全部打散遷徙往代北,建立平齊郡。

那些反抗北朝的士族在南朝看來固然是英雄,不過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那些士族也要被遷徙到那麼一個帶著十分明顯的羞辱意味的地方去,在那種地方一呆別說幾十年,只要二三十年,要不全都死光了要麼留下來的和當地的平民沒區別了,還別提一群人的身份已經被降成了散戶。

平齊郡的事,還有派遣往青齊的刺史以及刺史以下的屬官,一下子讓許多人都蠢蠢欲動起來。青齊的確是一個好地方!

一下子平城中人心開始活泛起來。都想能夠被派到齊州去。

在這種情況下,前段時間蕭家兩兄弟和阜陽侯世子為了幾個舞姬鬥毆的事在平齊郡面前都不算甚麼了。

但不算甚麼,不代表沒人關心沒人不知道。太皇太后從燕地就快回來了,要是何家再不做出點表示,說不定一家子都能被削了去。

堂上,何齊被家人困在一截木樁子上。何猛手裏拎著個馬鞭,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兒子。

豆盧氏這會沒了往日的神氣和霸氣,站在一旁抽泣。何惠十二三歲已經知道事了,瞧著同母所出的兄長被這麼綁住,就上前給兄長說情。

「阿爺,阿兄好歹也是侯世子,打了阿兄,然後外面人知道了,阿兄的臉面怎麼辦?」何惠道。

何齊都十六七了,這年紀早就到了娶婦的年紀,要是一頓打傳出去,外頭的事怎麼想?

何猛平日很疼愛這個女兒,但是此刻一家子的命都拴在腰帶上,哪裏敢有半點馬虎,尤其何太后還和他著重說了何惠的事。豆盧氏以前就想著自己的女兒也能做皇后,沒少在女兒的面前說天子長相俊美文采出眾,是世間難得的好男兒。那兒他只是當做婦人胡鬧,也沒放在心上,如今後果出來了,在長秋宮內女兒竟然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天子瞧!女子什麼時候會這樣盯著男人看?十有八、九是起了勾搭的心思。

原本北朝民風彪悍,莫說只是對男子有想法,就是真的睡了幾個男人也不算甚麼,可是那是天子,是皇帝!

就算是皇后,也要守禮!一個臣女這樣做,要真的追究一個禦前失儀真的跑不掉,何況他的惠娘姿色平平,無法和宮中的蕭貴人抗衡。

蕭貴人從小就陪伴在天子身邊,若不是太皇太后有意考察一下這個侄女,說不定直接跳過手鑄金人成為皇后。蕭貴人容色濃艷姿態嫵媚是宮廷上下公認的,背後還有一個太皇太后,這心思能討了甚麼好?

「婦人短視之見!」何猛呵斥何惠道,「外面的事你一個小娘子懂得甚麼?如今你兄長犯下了大禍,若是不加懲處,將來恐怕還不知道有什麼樣的禍事在等著!」

「阿爺??」何惠還是第一次被阿爺這麼訓斥,嚇了一大跳,她連連向後退了一步,眼中含淚。

「……」何猛原本就疼愛她,看見她雙目含淚的模樣,心下實在不忍。他操起鞭子對著嫡子幾鞭子就是狠狠打下去。

北朝和南朝不同,風氣尚武,何猛也有幾把力氣,幾鞭子抽下去,鞭鞭見血。

「阿爺,阿爺別打了,別打了!」何齊被打的哀哀直叫,他長得這麼大被母親一直捧在手心上,哪怕他玩弄侍兒鬧出人命,豆盧氏也是幫著把侍兒那一家子都給發賣到礦上去。如今這麼被打,他真的吃不消。

「阿爺,兒求你了阿爺!!」何齊被打的皮開肉綻,慘叫連連,「啊!!」又一鞭子下來狠狠的抽在他的腿上。

「阿爺,兒要死了啊!」

「阿爺,阿兄真的扛不住了!」何惠瞧著自己兄長身上的袍子都已經滲出血來,她也顧不得父親正在氣頭上面,就要去抱何猛的手臂。

「惠娘走開!」何猛一抬手就把女兒甩在一邊,他手裏拿著鞭子指著豆盧氏,「你看你教出來的好兒子好女兒啊?一個在外面闖禍,一個在天子面前闖禍,是不是要把這個家都作完了才肯罷休?」

「阿爺?」何惠撲倒在地,還來不及從地上爬起來就聽到何猛這一句。

「惠娘啊惠娘,」何猛簡直痛心疾首,「你真當后宮是那麼好進去的?你幾個姊姊進去,天子連見都沒有見過她們一面,她們在掖庭裡就如同守活寡!要是當時的事傳出去,你當蕭貴人會放過你?」

「那些姊姊見不到不是理所當然的麽?」何惠看不上那幾個姊姊,都是侍妾生的下等貨色,進宮了還只是最一等的禦女,哪怕是個世婦,都要好過許多。

「你!」何猛差點沒有被女兒這話氣死,他不忍心像打兒子那樣打女兒,對著何齊又是狠狠幾鞭子下去,打的皮開肉綻才好點。

豆盧氏看著兒子鮮血淋漓的傷口想去攔,又想起太后說的去博陵長公主那些賠禮道歉,不由得遲疑了一下。

「你簡直是將一雙兒女都教廢了!」她放下帕子就聽到何猛在怒斥她。

「我教廢了?」豆盧氏聽到這話,幾步上去就和何猛理論,「我至少還教了呢,你呢,你做了甚麼事?」

「你管過沒有?家裏這麼大,都是我在操持,你呢一轉頭就和那些賤婢廝混去了,還生了諸多豬狗!正經的孩子你不管不顧,隻曉得喝酒玩女人,你兒子還不是和你學的?我再怎麼樣,也沒有教過他這個!」

「你!」何猛氣急,就要和豆盧氏分個勝負。

豆盧氏壓根就不怕,她幾步上去雙手抓住何猛肩膀一翻,眨眼間重重一響,何猛整個人就屁股朝下的墩在地上。

「阿爺,阿娘?」何惠見著父母吵架甚至動手,原本心急如焚,如今瞧著兩個打架,豆盧氏反而佔了上風,不由得雙眼發直。

「你來打我啊,你打啊。」豆盧氏看著地上叫痛的丈夫冷哼一聲。

鮮卑女人就不是神馬手無縛雞之力的,豆盧氏出嫁之前不僅僅學騎射,更是連角力都一塊學了。到了如今何猛都打不過她。

「你、你……」何猛一手扶著腰部,手指著妻子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旁邊的家人們瞧著主人們鬧成這樣,一個個的忙著趕緊低頭。

「你說我教的差,你來教啊。」豆盧氏心性被激發出來,丟下這句話扭頭便走。何惠瞧著母親走遠,連忙跟上去。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何猛在家人的攙扶下從地上起來,他見著上面涕淚滿臉的嫡子,不禁悲從中來,拍腿大呼。

豆盧氏受不了這氣,當天就收拾東西回了娘家,何惠百般勸解都不行,她只能看著母親坐著犢車離開家裏前往外祖家。

雖說鮮卑已經在漢化,可是畢竟鮮卑已經在草原上過了那麼多年。尊女的習性一直都在,至於漢人的那種受氣新婦在鮮卑人中不流行,過不下去了,直接把財產一捲走人。甚至鮮卑女人還擁有對丈夫遺產的繼承權,她們還真的不必指望著兒女過日子。

何惠在屋子裏哭了半日,她的乳母看不下去,「五娘子何不去勸勸郎主,去接娘子回來?」

豆盧氏的娘家也不是甚麼任人欺負的角色,再怎麼樣,哪怕是為了孩子們,何猛都不可能和豆盧氏和離,那麼只需要去個人勸勸,勸的消氣了就可以了。

「阿姆,阿爺今日也說了我。」何惠一想起何猛說的那些話,她就垂淚,她喜歡天子有甚麼錯,就是在長秋宮中失儀了,天子不也是沒說甚麼嗎?

「五娘子。」乳母重重嘆了口氣,何惠就是被父母給慣壞了,當時兩夫妻隻曉得把嫡女捧在手心上,卻忘記教禮義廉恥了,如今犯了錯還懵懂不知,這再這麼下去,恐怕將來還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郎主總是疼五娘子的。」乳母嘆口氣,「說的那些話雖然口氣重,但是都是為了你好啊。」乳母勸道。

「……」就算有萬般委屈,何惠還是不可能說自己的阿爺會害自己。

「可是……可是我真喜歡陛下。」何惠年少,情竇初開,見著那麼好看的人,再想起母親說過的那些話,一顆心都要撲上去了。

「五娘子,可是宮中有蕭貴人,你又該如何自處呢?」乳母嘆氣,「蕭貴人身後是太皇太后,連皇太后都得對太皇太后恭恭敬敬,五娘子又該如何?」

「我……」何惠一下子就卡殼了。

她還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拓跋鮮卑冊命皇后都是以手鑄金人為準,若是手鑄金人不成功,那麼就算再得寵也沒有。

當年慕容皇后就是如此。

「慕容皇后的確是不以寵愛得封皇后,可是她……」十三歲少女的心理哪裏瞞得過乳母,乳母一看就知道了。「可是她活了幾年啊?」

能夠成太皇太后這樣的,前代那麼多皇后裡就出了這麼一個。

也不是每個皇后都能熬出來的,有些受氣受苦,最後沒熬過死在皇帝和寵妃前頭的好幾個。

平常勛貴人家雖然沒有宮廷中那麼富貴,但是好歹能夠平平安安。幹嘛一門心思的往宮廷裡鑽?

「而太皇太后不允許有何家女佔據高位,掖庭中的幾位女郎就是明證。」

「……」何惠這下子徹底無話可說了,她那幾個庶出的姊姊進宮之後,原本以為能夠靠著何太后能夠有個好位置,至少是六嬪,結果太皇太后大筆一揮直接成了隻比宮人好那麼一星半點的禦女。

這讓何家臉面都丟光了。

掖庭可不甚麼好地方,掖庭的少年待詔和那些低位妃嬪們暗中相鬥,而那些閹寺更是變態,有時候甚至還會向那些不受寵不見天顏的妃嬪下手,嘗嘗所謂的天家後妃是個甚麼滋味。

何惠想了一下,若是自己被如此對待,恐怕還真的不如死了的好。

「五娘子莫要多想。」乳母愛憐的摸了摸她的頭髮,「那些心思懷著也沒有用,平城裏多少兒郎等著五娘子去看,慕容家的兒郎最是俊俏,若是五娘子瞧上哪個,隻管去和郎主提。」

「……」何惠垂著頭,不說話。

太皇太后一路東巡,得知了青齊被平定的捷報,立刻準備啟程回來。

這一消息傳到了平城,拓跋演當著人面,一副『祖母終於要回來了,做孫子的好開心』的臉。回頭對著蕭妙音就和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回來就回來,姑母肯定是會回平城的。」蕭妙音加了塊茄子炒蛋到拓跋演嘴裏,這會已經有油了,植物油在東漢就已經興起,到了這會,杏仁油麻油奈實油,東西兩市裏不少,甚至價錢也不怎麼貴。茄子更是早早的從天竺那邊傳過來,南邊的茄子長得和樹木一樣,北方倒是和現代的差不了多少,這會已經有椿菜炒蛋了,她也讓宣華殿的小廚房去弄個茄子炒蛋出來。

宮中的人手很巧,她一聲令下到了飯點東西就呈送上來了。

拓跋演在宣華殿這裏,不用在那些大臣面前那樣端著架子,他和蕭妙音坐在一張床上,床上就放著一張食床,食床上擺滿了精緻的食具,鎏金碗上的蓮花紋在宮燈下熠熠發光。

蕭妙音一手持箸餵了拓跋演一口,她自己也嘗了一塊,味道還不錯。

拓跋演飲食上還是北方人,喜歡吃羊牛肉,喝用羊奶牛奶做成的酪漿。蕭妙音生怕他飲食上不注意就成了短命的傢夥,愣是要吃青色的菜蔬,拓跋演都由著她。這會地裡已經不出場綠色的菜蔬了,就從湯泉宮那裏送過來。

結果這些菜蔬絕大多數都被蕭妙音用來投喂拓跋演了。

蕭妙音夾了一箸的綠色菜蔬送到拓跋演嘴邊,拓跋演聽說過有些貴族家裏很喜歡讓那些美姬喂著用膳,甚至還讓美姬就嘴哺酒,但這些習慣在拓跋演看來委實有點噁心,可是他對著蕭妙音,那些噁心感覺完全沒有了。

他還有點小期待蕭妙音會不會做那些香艷的事兒。結果她到如今只是拿著箸和食匕喂他。

「怎麼又是這個?」拓跋演瞧見蕭妙音手裏嫩綠的菜蔬,轉過了頭,他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孩子似的賭氣,「我不要。」

蕭妙音原本是打算讓庖廚用葷油把菜蔬給炒一炒,最後覺得還是燙一下拌上鹽。宮中用的鹽都是精鹽,澆上高湯味道也不差,但是拓跋演就是一副不愛吃蔬菜的模樣。

「多吃點。」蕭妙音這會真的是和哄孩子一樣,東西都送到這個大孩子嘴邊了,可是他還是在鬧脾氣。

「人吃五穀雜糧,老是吃肉對身體不好,而且容易胖。」蕭妙音說話的時候語氣輕輕柔柔的,聽得拓跋演格外舒服。

「那是漢人的習慣」他道。

「如今你不是倡導漢人的那一套麽,這個也是。而且多食菜蔬,可以促進體內排毒,口裏也不會那麼容易出血。」其實宮廷內也不少這個,但是拓跋演少年人,食量大愛吃肉,負責準備膳食的禦食曹也不可能把那些膳食都塞到皇帝口裏去。

「……」拓跋演聽見她說胖,人胖是福氣,不過蕭妙音覺得一個個男人挺著肚子,簡直就是難看的不行。

「胖點不是很好麽?」他道。

「可是對身體無益,難不成日後出去,還得找匹能馱的動自己的馬。」蕭妙音涼涼的給他描繪著體胖的壞處,拓跋演看著她,張開嘴將那綠色的菜蔬吃到嘴裏去。

「滿意了?」菜蔬的味道不錯,不過拓跋演還是要纏著她。

再這麼纏下去,說不定待會就能直接滾到寢殿那邊了,蕭妙音夾了一塊鰒魚送到拓跋演的嘴裏。

鰒魚出自淮北,如今淮北在魏國的控制內,這魚的身價也水漲船高了。

「阿妙你的口味和南朝人一樣。」拓跋演瞧見銀碗裏的稻米飯感嘆道。蕭妙音喜歡吃綠色新鮮的菜蔬,用稻米飯,若不是他和她一起長大,還真的以為她是南朝人。

「因為我的生母是南朝人嘛。」蕭妙音笑笑,她又給拓跋演餵了些菜蔬。覺得差不多了,就放下碗箸,自己用飯了。

拓跋演還準備享受她繼續下去,結果半路上她就不幹了。他自己持起箸瞧著蕭妙音吃鰒魚吃的很開心,可惜他還是不能接受魚那清湯寡水的味道。

毛奇見狀讓人將烤羊拿上來,這才讓拓跋演過足了癮。

飯後兩人四處走動了一個時辰,看了會書,討論了下書中道義以及那些前人的筆跡之後,洗漱就寢。

到了眠榻上,拓跋演動手動腳個沒完。蕭妙音躺著由他去,她時不時在他腹部的肌肉上摸一把,感受那溫熱緊實的手感。他年輕又常常練武,練的一身好身材,而且也不肌肉特別明顯,剛剛好。

他滾到一邊去喘息不止,還不忘把蕭妙音也一塊摟過來。

「……」她一身汗,想要去洗洗,但是兩人身體就這麼沒有半點隔閡的貼在一起,她又忍了下來。

「東宮回來了,日子又要小心了。」蕭妙音聽到他說道。

「我還不是一樣的要小心,我陪著呢。」她的手指在他的鼻子上一點。

「也是。我們倆一起,誰也別落單了。」拓跋演噗嗤笑,「從小你就陪著,這會也麻煩你一塊了。」

「嫉妒這個名頭我是坐定了,將來要是有了甚麼,記得救我。」蕭妙音道。她對東宮一直放不下心,也捨不得就這麼把拓跋演送給別的女人。

用過的牙刷會給別人用麽?男人同理。

「……」拓跋演黝黑的眼裏湧上一層深厚的笑意,他擁住她,「當然。」

**

太皇太后回來的那日很快,那一日太皇太后的鑾駕入宮城的那日,皇帝和皇太后親自前去接駕,等到太皇太后返回東宮的長信殿,蕭妙音已經侯在那裏了。

比人還高的宮燈上滿滿都是燈火,將太皇太后保養甚好的面容照的格外清楚。宮室內,太皇太后坐在禦座上,皇太后和皇帝陪坐,蕭妙音在下首坐著。

從表面看著,還真是其樂融融的一家。

「多日不見,三娘比以前還要好看了。」太皇太后看著蕭妙音那張艷麗逼人的臉,開口笑道。

蕭妙音原本就是在長身體的時候,她這段時間個子一個勁的向上拔高。少女的肌膚白皙如雪,眉目婉約如畫,那雙盈盈秋水含著無限情思。

整個人就是一株已經綻放開來的鮮花,不怪太皇太后進來一眼就注意到她。

「才不是,」蕭妙音開口,「是姑母比以前更加年輕了。」蕭妙音笑道。

這下拓跋演捧場的笑起來,他一笑皇太后也跟著說道,「是阿家越來越年輕了。」

「真的是,一群說好話哄我這個老婦。」太皇太后笑笑,她朝著拓跋演伸出手,拓跋演連忙扶住她,「陛下,老婦是年紀大了,陛下這年紀,在平常人家中也該有子嗣了。老婦看見曾孫,到時候就算下了黃泉,也不辜負先帝了。」

難道不是見了先帝,兩個人先打起來麽?蕭妙音想。

「子嗣之事,不必著急。兒還年輕,不必過早謀劃此事。」拓跋演笑答。

「陛下不急,可是老婦年紀大了。」太皇太后一笑,她似乎早料到了拓跋演會這麼說,「老婦在龍城見到一個女子,她容貌端正,命理更是不同尋常。老婦將她帶回了平城。」

說著,太皇太后看了一眼中常侍,「讓高氏前來。」

中常侍彎腰,「唯唯。」

過了一會,蕭妙音見到一個十五六歲年紀和她差不多的少女在黃門的引導下進來,蕭妙音看得出來這個少女很緊張,甚至腳下的步子還走的錯了節奏。

宮中人的一舉一動都和外面的不太一樣,她甚至還能知道這位的宮禮是才學出來的。

「小女拜見太皇太后,皇太后,陛下。」高氏的發音帶著些許高麗味兒,蕭妙音看了過去。

「抬起頭來。」太皇太后發令道。

少女跪在地衣上,聞言帶著些許膽怯和對於前途未知的害怕,抬頭間,一縷艷光流瀉而出。

蕭妙音心裏感嘆,這個少女倒是比宮裏的那些高麗美女好看多了,難怪太皇太后會把她給帶回來。

她突然生出點好鬥心來,背脊比方才挺直了許多,她可是半點都不輸給她。

如此艷光,讓拓跋演多看了一眼,但也僅僅是一眼。宮中美色甚多,如果他真的想,想要多少都行。這樣的美人在宮外或許是眾多男子追逐的對象,可是在宮中真的不算甚麼。

「的確是佳人。」拓跋演回過目光再也沒去看那少女。

「既然是佳人,那麼陛下也就將她收入后宮。」太皇太后很高興,「陛下后宮空虛,嬪妃之位很多都空著,依老婦看,封為凝華怎麼樣?」

蕭妙音差點笑出聲,何太后家的那幾個侄女只是最末的禦女,這個高氏一來就是六嬪,這簡直就是把何太后的臉丟在地上踩。

瞧瞧,一個高麗來的女子,竟然還比堂堂皇太后家的侄女還金貴。

嘖嘖嘖,拉的一手好仇恨。

后宮中,皇后之下是左右昭儀,然後是三夫人的貴人,貴人下面就是九嬪,不過九嬪之中又分上下嬪,太皇太后說的凝華恰好就是下六嬪的倒數第二個,倒數第一是光訓。

不過這樣,還是比何太后的侄女們好了許多。

蕭妙音有些同情的看著那個少女:可憐的,估計還以為是好事呢。將來皇太后不折騰她才怪。

何太后面上笑得柔和,看向高氏的眼神也是如同慈祥的長輩一樣。

「那麼一切就聽從太皇太后的旨意。」拓跋演並不在乎宮裏又進了甚麼人,光是他的西宮,光是宮人中官就有四千多人,多進來一個也算不上甚麼。

蕭妙音也沒有半點吃醋委屈之類的,她只是盯著高氏直看,看到高氏額頭上都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

「三娘。」太皇太后出聲。

「兒在。」蕭妙音甜甜答道。

「高氏初次入宮,一定有諸多不懂的地方,你是貴人,多多照顧她。」太皇太后道。

「唯。」蕭妙音應下。

凝華屬於下六嬪的末幾位,不必又是印又是如何的,令下的快,封的也快。過了幾日連高氏居住的宮殿都已經安排好了。

當夜新上任的還帶著熱乎勁兒的高凝華在自己殿中枯坐了一宿,從沐浴更衣完畢一直到啟明星閃亮。

天子的鑾駕一直都未駕臨。

新分來的小黃門倒是勤快,跑的飛快,到了朝食的時候就給高凝華帶來的消息。

「昨日裏陛下去了宣華殿。」

高凝華持食匕的手一頓,過了一會她垂下頭,手裏的食匕舀膳食的速度也快起來。

「凝華,應當放慢用膳的速度。」旁邊的女官板著臉說道,「凝華身為六嬪之一,應當以身作則,遵守宮禮。」

女官一板一眼,古板無趣的很。

高凝華點點頭,溫順的就和一隻兔子似的,「我知道了。」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問題
內容不符
內容空白
內容殘缺
順序錯誤
久未更新
文章亂碼
缺失章節
章節重複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