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對我的小收藏很有興趣？」

四個人搜尋異常的十幾分鐘內，女巫成功從夢境中清醒。她慵懶的舒展身體，掛著美夢初醒的甜膩笑意。心情頗好的女巫並沒有責怪四個人的擅自行動，反而主動提起了布裡.坦納：「相框只是通往外界的鏡子，她被關在其他的地方。就算打碎也沒有用。」

「你說過，我們成功後你將儘力幫助我們。」常青反利用起女巫言語留下的漏洞，她揚了揚手中的木質相框：「除了捕捉兇手，我還需要她來配合我們。」

「如你所願。」

女巫深深注視常青片刻，轉身婀娜多姿的向店面後面附帶的房間走去。她走路的姿態嫵媚天成，見過埃列娜走路方式的常青，總覺得她的動作十分熟悉。

如果沒有她和雅各布的出現，埃列娜能不能帶走辛德拉？

漢斯是死在沃爾圖裏手裏的狼人，但在那之前他又經歷過什麼？如果他決心要保護辛德拉，而辛德拉又被埃列娜看中，他必然會和羅馬尼亞族群發生衝突。

常青確認女巫並不是吸血鬼，也就是說她依舊選擇為漢斯放棄了永生，和唾手可得的富足生活。但沒有外界幫助的漢斯，怎麼帶一個小女孩衝出索洛特堡的領地，又怎麼離開被羅馬尼亞族群統治的東歐？

雅各布第一次來到屬於女巫的私人房間。

走廊兩側架子上的各種生物殘肢，令嗅覺靈敏的奎魯特男孩們不太淡定。他們努力控制嗅覺，奎爾更是一隻手捏著鼻子，一隻手握著手機玩遊戲。

走到一間收藏室，女巫打開房門：「出來吧，小可憐。」

布裡.坦納低著頭走過來，路過女巫身旁，新生兒女孩頓了頓，終究沒有鼓起襲擊女巫的勇氣。她知道是誰救了她，快步離開女巫後，就自覺站到了常青身後。被奎魯特狼人包圍的更加感覺不好受。布裡心驚膽戰的縮小身形，她快要窒息了！儘管她變身吸血鬼後就不用呼吸。

氣味的折磨令布裡肉.體難受，但比起身體的折磨，她更害怕女巫。那是一種精神層面的凌虐，她永遠不知道那個喜怒不定的女人，會對她做出什麼。

布裡扯了扯常青的衣袖，小聲道：「謝謝你。」

「你是『辛德拉』？」輕輕點頭，常青凝神觀察女巫的表情。她指的不光是女巫的本名，她想問的是女巫究竟是不是她夢中的小女孩。也是那個夢境的支點。

「我要感謝你們，我做了個美夢。」女巫紅唇勾起：「雖然夢中蘇醒的很快，但我難以割捨的繼續了這個夢。漢斯……」上一刻還在脈脈溫情呢喃的女巫神色一變，詭譎難耐的啞聲大笑：「總有一天，沃爾圖裏會為他做的付出代價！」

女巫果然也進入了那個夢中。

或者說那個夢就是以女巫的記憶構建的。她進入時完全代入了小女孩辛德拉，失去了作為女巫時的記憶，但隨著夢境和歷史記憶的不符，她醒了過來。

清醒的女巫見到漢斯很滿意，不想被打擾的她，主動將雅各布和常青排斥了出去。

常青慶幸她顧忌雅各布的情緒，沒有說出殺死漢斯也能大幅度改變歷史的猜測。那個夢境中最重要的角色並不是辛德拉，而是早已死亡的月亮之子漢斯。女巫對漢斯的思念構造出真實的夢境，而埃列娜則是給了她選擇富足生活的餘地。

在年幼的辛德拉的世界裏，最重要的無非是漢斯和吃飽穿暖。

那個藥劑說是藥劑，不如說是藥引。構成成分也許有女巫身體的部分，方便於她把其他的人代入她回憶構成的夢境。

「話歸正題，兇手是誰？」半分鐘內，常青幾乎理清了夢境的原理。她也記起他們冒險的理由：「他在哪？」

雅各布的手機鈴聲再次響起，屏住呼吸等待答案的男孩們不滿的看向手機。

「見鬼！是丹尼爾。」

「看來你們有些小煩惱。」女巫優雅的撫平裙角的褶皺，晨睡過後的她精神奕奕：「你們可以先去解決它，下午再回來我這兒。到時候，我會將兇手交給你們。」

奎爾和安柏瑞看向雅各布，他是最有決定權的那個。

「我相信你的承諾，女巫。」雅各布想起那個叫做漢斯的男人，至少他應該教過辛德拉信守承諾。在漢斯的影響下，雅各布願意給予女巫信任：「我們下午再來。」

走出珍奇禮品店，剛剛結束的鈴聲又響起來。

雅各布接聽電話，和焦躁的丹尼爾約好了見面的地點。一行五人快步穿過珍奇禮品店所在的小巷。

清晨的天使巷已有勤勞的普通人起來吃早餐，來往的行人不由得多打量了兩眼女僕裝的布裡。布裡並不是多漂亮的女孩，但一白遮百醜，變成吸血鬼的她具備一種尋常人類沒有的魔性魅力。

「穿上這個。」安柏瑞脫下他的外套遞給布裡：「遮住你的皮膚，今天有陽光。」

細心的安柏瑞記得吸血鬼在被陽光照射後，大理石般的皮膚會閃耀出類似鑽石的迷人光澤。他不想明天西雅圖報紙的頭版被他們幾個的照片佔據。

「……我看到了他的臉。」布裡默默接過衣服穿上，外套充斥了狼人的味道，這令膽小的新生兒女孩不太舒服。她認為她需要說點什麼：「他是個紅眼睛。」

「我們都知道。他襲擊了普通人類女性。」

「他是個和我一樣的流浪者，沒有族群。但他也有和我不同的地方，他似乎很了解家族和流浪兒的區別。他一眼看出了我曾經屬於吸血鬼軍隊……」

「噢，真不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乾屍。」

被奎爾不善語氣打斷的布裡縮了縮肩膀，鼓起勇氣繼續道：「我記得他的氣味。我試圖追蹤他，然後我就被捉了起來……醒來我就在那兒。」

「我知道，你已經說過一次。」常青停下腳步，嘆了口氣。她安撫布裡道：「就算你幫不到我們多少，我們也不會把你送回去。」

「我很抱歉，我很抱歉……」

介於布裡.坦納的心理狀況不太穩定，常青隻好和她講述了下她即將見到的丹尼爾。布裡是現場的第一目擊人，有人看到了她的臉，按照人類的法律她會被列為嫌疑人。丹尼爾是個奎魯特人，他和雅各布的關係容易讓人產生誤會。

常青必須提前叮囑布裡，丹尼爾並不知道吸血鬼和狼人的存在。

布裡乖巧的點點頭。不能否認，一段時間作為吸血鬼的生活經歷，已經改變了這個女孩。至少她不再懼怕普通人類警員，沃爾圖裏的衛士可要比拿槍的人類可怕許多。

世界上總有一些人合不來。

哪怕布裡知道奎魯特男孩們都是善良的好人，一路上依舊和他們無話可說。布裡低著頭緊緊跟隨常青，這些人裡唯有同為女性的常青給了她一些親切感。

「上來。」

丹尼爾的吉普車早停在約定的地點，他的餘光快速劃過身穿一行五個人。他看過警局的第一手資料，也看過與布裡有七八分相似的素描畫像。即使布裡穿著很可笑，職業素養良好的探員還是第一時間確定了她的身份。

哪怕吉普車一下子多了五個人，空間也變得擁擠不堪。丹尼爾發動了車，並把配槍扔給雅各布：「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做到的，但幹得漂亮！她是個危險人物，她徒手爬過了兩層高的樓房，速度和力量比正常人更強。」

丹尼爾的配槍是他平日備用的，柯爾特的巨蟒式□□的確很經典。

哪怕聯邦探員丹尼爾有更好的選擇，他還是留存了一把，作為不出任務時的警備武裝。聯邦調查局的製式武器太招搖，在白頭鷹國有許多武器狂熱愛好者，他不想太惹人注意。

副駕駛的雅各布準確接住了槍。

丹尼爾指導雅各布熟悉巨蟒式：「打開保險，對準她，看住她。好的，保持手臂持平，我們立刻去警局。」

依照丹尼爾指示上膛的雅各布，放下指向布裡的手臂。他在丹尼爾驚疑的目光中，重新拉好保險栓：「用不到它，她會配合我們。」

布裡旁邊的安柏瑞也說道：「我們最好先找個地方談談。」

「你應該慶幸你過了年齡，即使這麼近的距離也不會渾身燥熱。」奎爾時刻不忘記顯示他的幽默感：「這小妞像你想的那麼簡單，但她的確不是兇手。」

「丹尼爾，你必須放棄這個案子。」

丹尼爾一打方向盤，在後車的喇叭聲中靠入路邊的停車位。他扯了扯領口，扶著方向盤轉身看向後座的四個人：「好的，我們談談。我該稱你們為什麼，nro1的親愛同僚？還是阿蒙先生2？」

「丹尼爾，你回到保留地是為了探尋奎魯特同胞強壯的秘密吧？」

丹尼爾看向說話的安柏瑞。

安柏瑞坦然道：「接受fbi訓練後，你發現你比一般人具備更強的力量和速度，恢復力也更優秀。你一開始認為只有你是那樣，後來你發現幾乎所有奎魯特人或多或少都有相同的特點。你十分疑惑，求助奎魯特長老解答你的問題，他們並沒給你答案。」

「我發現了，他們在隱瞞一些事。」丹尼爾沉默良久，坦誠說道：「我看出他們在撒謊，但我不能用強。我想要觀察其他奎魯特人的狀況，我說服了一些人，讓他們同意我開展野營訓練課，並且單純的認為我只是為了你們的將來。」

「我勸你最好別那麼做，你上年紀了。」

奎魯特人一旦超過二十五歲，體內活躍的狼人血脈就將歸於平常。之後哪怕他們天天抱著吸血鬼睡覺，也不能再引起身體的發熱，從而變成狼人。

「在我接觸的奎魯特人中，你們很特別。」丹尼爾看向布裡，他清楚的明白這個女孩有著多靈活的身手。她展現出來的能力和她的經歷並不匹配：「布裡.坦納，在十六歲離家出走，從愛達荷州來到了華盛頓州的西雅圖。有人在拉斯維加斯郊外發現了一局屍骨，經檢測它屬於你的母親。」

布裡瞪大了眼睛，她一直以為她的母親在她四歲那年，因為無法忍受性.虐成癮的父親，才離開了他們！

雅各布幾個人也看向布裡，他們沒預料到膽小的新生兒有著這樣悲慘的過去。

或許對於布裡來說，賴利.比爾斯救贖了她。所以內向膽小的女孩才能鼓起勇氣，本著報答的心態為賴利的族群戰鬥。

「愛達荷州的州警正在調查你的父親，他們認為他殺了你的母親後，又故技重施的殺了你。」作為聯邦探員，丹尼爾能夠輕而易舉調出大部分的卷宗。他訓練有素，知道怎樣才能瓦解一個人的心裏防備，探聽出隱瞞的秘密：「看來你提前察覺了他的企圖。經過了一些巧合後，你擁有了超凡的能力。布裡.坦納，告訴我，你想要對他復仇嗎？」

丹尼爾選擇了布裡作為突破口，他知道怎麼能讓她這種內向壓抑的女孩失控。他意識到雅各布他們叮囑過布裡，只有情緒失控的女孩才能說出隱藏的真相。

身為聯邦探員，丹尼爾學過一些催眠的手段，他知道怎麼通過言語和聲調引導一個人的情緒。

「你被嘲笑沒有媽媽，你身上經常被毆打出難以啟齒的傷口。你不敢和任何人交流，你畏懼他們異樣的眼神。」他放緩了聲音：「造成這一切的那個男人，他居然是你的父親。他意識到你的母親想要離開他，他殺了她。」

常青意識到不好，她高聲阻止：「丹尼爾，閉嘴！」

丹尼爾非但沒有閉嘴，反而加快了語速。

「如果他沒有殺你的母親，她肯定捨不得她乖巧的女兒，她會帶著你一起離開那個男人。布裡，你的生活將變得完全不同。」

布裡的雙眼猝然變紅。

內向的新生兒女孩，被刺激的太狠了。她發出了非人的暴虐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