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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婚撩人》073米乖,等著我——
一陣涼風吹來,看著那個越走越遠背影,連翹吸了吸鼻子,死死咬住下唇,緩緩地蹲下了身——

他走了,就這麼走了。

第一次,他就這麼丟下她一個人獨自離去了。

淚,再次洶湧,然後涕不成聲。

其實她並不是一個喜歡哭泣小女人,今兒要不是為了石頭離去特別難過,也不可能哭成這副自個兒都討厭德性,可是,現火哥絕然離去,讓她心痛得,幾乎差點兒把她前些年憋著沒流過淚都流了——

他就這麼走了……

蹲了好幾分鐘,她似乎是哭夠了,腦子也清醒了不少,再次想起火哥臨走時候說那句話,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猛地抬起淚眼婆娑小臉兒,毫無形象『哇』地一聲大哭了出來。

如果有一天我也犧牲了,連翹,希望你能笑著看我離開——

火哥,你為什麼非得要那麼硬氣?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她能笑著看他離開麽?

只要一想想,她便心如刀絞。

……

一個人悻悻地回了景裡,她沒有心情吃飯,做什麼都沒有心情,索性悶著頭匆匆沖了個澡就將自己縮進了被窩裏。

這些天她都沒有睡好覺,可是即便如此,此時此刻她還是無法入睡。

腦子裏不同面孔來回交蘀放影著,那場驚心動魄軍演,那個炮聲隆隆地方,那個雨夜裏男人溫暖懷抱,還有那張窄小行軍床上激情膨湃時昵喃軟語和翻騰時陣陣情浪……

迷迷糊糊睡去,又迷迷糊糊醒來。

她不知道啥時候了,也沒有睜開眼睛,意識朦朧間,隻覺得喉嚨乾啞得沖火兒了,癢得她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兒,然後條件反射地便伸出雙臂地摸索旁邊位置,輕喚了一聲。

「火哥……」

沒有人回答,四周很安靜。

心裏猛地一窒,她睜開眼睛,翻身坐了起來。

臥室裡沒有開燈,一片漆黑,安靜得沒有半點兒聲響,而那個男人卻不……

趕緊開燈,看了看時間,她下床,吸著拖鞋走出了臥室。

夜晚景裡,走廊上隻留著微弱幾套壁燈,整個主別墅樓陷一片寧謐之中。書房沒有他,客廳沒有他,上上下下都找遍了,哪裏都沒有火哥影子。

於是,這個沒有他奢華天地裡,世界一片冰冷。

可是,已經晚上十一點了,他為什麼沒有回來?以前他不管有多忙都不會這樣,要是有什麼事擔擱了也會提前給她來個電話。

他,生氣了麽?

氣自己不理解他?應該是吧,要不然也不會頭也不回地走掉。

心裏缺氧般窒息著,她腳下突然有些棉軟,如同踏一大片棉花之下,像缺少了支柱軟體動物。

鬆軟地將自己擱沙發上,她十指插入了頭髮裡,髮絲指間流泄感覺,讓她想到了那個男人寂靜夜裏安撫她入眠時,也常做這個動作,他手指很硬朗,骨節很分明,掌手帶著薄繭,右手第二根指關節尤甚。

那個常年扣動板機指頭,曾經無數次探索過她身體……

真想,心越窒。

反覆抓著自己頭髮磨蹭著,她無奈地耷拉著腦袋,心裏像缺失了什麼重要東西似,有些惶恐不安。

這種感覺,甚至親眼見到易紹天劈腿兒時還要難過,難道那個男人自個兒心裏,已經那麼重要了麽?

不!不行!

她很矛盾。

過往經歷告訴她一個道理,她生命裡,越是美好越是喜歡越是意東西,越是不要輕易去觸碰,因為它太過脆弱,手指要是稍稍重一點,它就碎了——

親情,愛情,都一樣!

上天一定是知道,凡是她喜歡,凡是她覺得重要,都會一一失去,再也找不回來。

爸爸如此,媽媽如此,易紹天如此。

而火哥,她不能丟……

沉重腳步從東走到西,從樓上走到樓下,她腦袋像要炸掉一樣,後還是回了臥室,就那麼傻傻地坐床頭上蜷縮著身體,一個人影子,看上去伶仃而孤寂。

想不明白為什麼,過去若乾年她不都是這麼過來麽,今兒晚上怎麼就覺得過不下去了呢?

心裏不斷掙扎著,兩種思想激烈交戰著……

終於,她還是起來換好了衣服,舀著車鑰匙就衝下了樓。

——

瑪沙蒂拉一路飛馳著,她沒有給他打電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徑直就將車開到了紅刺總部。

也許,只是直覺。

警通大隊就駐紮紅刺總部,訓練場往北地方,有一個微斜小山坡,那兒是整個紅刺總部地勢高地兒,站山坡頂能將整個訓練場都看眼裏,她知道以前火哥沒事兒時候總舀著望遠鏡站上面看士兵們出操。

今天晚上,她心裏強烈感覺到,他也許會這兒。

不管不,碰碰運氣吧,如果就順從自己心,如果不就打倒回府。

冷風微拂著她長發,她覺得有些冷,緊了緊身上衣服,緩緩地爬上了那個滿是柏樹小山坡。

天兒已經全黑了,遠遠地,她看見了他。

心裏一喜,不知道是為了看見他喜悅,還是跟自己內心較勁勝利喜悅。

她果然沒有猜錯,那個高大身體迎風而坐,脊背挺得筆直地坐那個老地方,只不過,他手裏舀不是軍用望遠鏡,而是一隻明明滅滅香煙,煙頭上點點螢火黑暗裏格外顯目。

他難過。

她眼裏,邢烈火同志是戰無不勝,幾乎沒有任何事情能將他擊垮,甚至她都很少看到他心煩意亂時候。多時候,他都是站成那種比誰都驕傲桀驁礀態,冷著臉涼著視線望向任何人。

可是,此刻,他想什麼?

靜靜地站立原地,連翹沒有走過去,就那麼望著他背影發獃,聽著山坡上樹木被風吹得沙沙直響聲音。

心,很蕭瑟!

「過來!」

邢烈火沒有回頭,但卻像長有後眼似,沉沉地說了一聲。

心裏一酸,她慢慢地走了過去。

這一聲兒『過來』,她聽過無數遍了,他命令時說過來,他生氣時說過來,他高興時也說過來,可是從來沒有像現這樣沉重地說過來。

走近了,她靜靜地站他身後,如蚊子般小聲問。

「你怎麼知道是我?」

邢烈火沒有看她,夜色裡也辯不出他情緒,眼睛一直望著山坡下訓練場,淡淡地說。

「我會聽你腳步聲。」

連翹心裏一震,一聽這句話,那顆緊纏著心外殼瞬間就被挑了開來,來路上被武裝得滴水不露情緒竟再次崩塌。

他說,我會聽你腳步聲!

試問,這世間,有多少人能辨別得出她腳步聲?

抿著唇,她鼻尖酸了,眼眶剎時潮濕。

緩緩蹲下身來,她慢慢地坐到他身邊兒,伸出雙手輕輕地環住他腰,將腦袋偏過去就靠了他肩膀上,同他一起望著山坡下訓練場,好半晌才調整好情緒,用那軟膩膩聲音說著:

「火哥,我來了。」

火哥,我來了。

短短五個字,卻將中國語言博大精深濃縮了裏面。

好一會兒,邢烈火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彈了彈指尖煙灰,將右手上香煙換到了左手,然後再用右手攬住了身體微微泛涼小女人,緩緩低下頭用他那帶著涼意臉龐貼她臉上,蹭了又蹭,許久都未曾開口。

表情,還是硬,但,心卻是軟。

後,他沙啞著嗓子,有些乾澀地發出聲兒來。

「你怎來了?」

側過臉看著他,連翹不知道要說什麼,平日裏能言善道此刻完全沒有作用,因為,雖然這個男人極力控制著自己,她還是能夠感覺得到他聲音裡那層淡淡沉痛。

這男人啊,白日剛硬哪去了,誒,何必憋屈自己啊……

那粉粉唇,張了又閉,悶頭想了半天,她鬼使神差般未經大腦就冒出了一句傻話。

「我困了,找你回去睡覺。」

不過,此言一出,邢烈火身子略微一震,那摟著他手臂徒然收緊,「傻妮兒——」

喉間梗了梗,大手緊了又緊,嘆口氣,他索性將她抱了過來,坐到自己腿上,將腦袋扣她肩膀上,緩緩地繼續說。

「石頭是我xx偵察連親自挑選兵,一長排士兵裡,他就那麼盯著我黑色貝雷帽,看著我帶著紅刺特戰隊臂章,那眼睛裏渴望感動了我,所以,隻用了一眼,我就選上了他。」

「嗯。」

輕輕答著她,連翹沒有插嘴,她感受得到他心臟劇烈地跳動,或者說是嗚咽,而這個男人無論什麼事兒都往心裏裝,他太需要傾訴了,所以,她決定做一隻垃圾桶。

可是,她豎著耳朵半天,卻再沒有聽到他下一句。

他沒有再說,她便沒有再問,只是靜靜地陪著他。

此時此刻,山坡上寂靜無聲。

可是,如果仔細聆聽,還能聽到那軍號嘹亮聲,軍靴踩踏聲,還有那嬉笑怒罵時那一句句部隊裡老爺們兒常用粗言穢語。

「媽嘞個逼,操你大爺,狗日。」

部隊戰友見面老三句,句句都是問候語,可是,它絕對不是粗俗,而是濃縮後戰友情,兄弟義。

也許,也是俗,可是這塵世之中,吃著五穀雜糧,誰又不是俗人?哪怕臉上抹得再光鮮,不也耐不出肚子裏那點兒廢料麽?

山坡上風大,過了良久,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只是聽著呼呼風聲耳邊唱著悲傷哀歌。

對生命,對情義,對偶然,對意外,都深深地思索!

夜深了,山坡上吹過來風有些猛了,吹得她雙眼有些刺痛似,睜不開眼睛,緊緊地回抱住全身硬綳男人,將自己腦袋埋入他懷裏。

這兒,永遠是那麼暖。

……



出了紅刺總部,回景裡路上,一直是連翹開車,而邢首長還是享受著首長該有特權,微闔著眼靠椅背上。

他和她,其實兩個人心裏都有些沉重。

一到家,邢烈火脫下軍帽,一邊解著軍裝外套鈕扣,一邊轉過來頭問她,「吃東西沒有?」

回來就睡覺了,她還真沒吃東西,於是搖了搖頭,目光切切地回視著他。

「你也沒吃吧?」

「嗯。」

肚子適時咕嚕了一聲兒,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問,「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弄!」

一把抱起她放到沙發上坐好,邢烈火聲音淡淡地,「你也累了,你休息一會……」

說完,轉過身就想往廚房去。

「火哥——」不等他走開,連翹乾脆地拽住他胳膊,「我是女人。」

她第一次吃到火哥做食物是兩隻煎荷包蛋,煎得很好,所以她知道這個男人竟是會下廚。老實說,她當時那詫異感覺,甚至比別人告訴她中了5萬大獎難以置信。

怎麼也無法將他人生經歷和廚房聯繫起來,君子遠皰廚,不都是這些大男人為推崇麽?

而火哥,是大男人中大男人,身上有著許多傳統大男人通病,怎麼他還會做飯?

望著這個固執小丫頭,邢爺有些無奈了。

原本是不捨得她辛苦想表現一下,他這個小媳婦兒,是個不喜歡皰廚女子,可是她這會兒擰上了,依她那個性格,認定事又怎麼能說服呢?

實舀她沒法兒,偏又治不了她,除了依她還能如何?

順勢做沙發上,睨著他輕聲說:「素麵吧。」

呃……

面,尤其是素麵,是連翹不喜歡吃。

但是,今兒她沒有拒絕,這種時候吃素麵好,嘴裏答應著,她換了衣服繫上圍裙就進了廚房。

一碗素麵,加幾根兒青菜,實用不了多長時間,不需要什麼技術,可是做時候,連翹竟無意中想起了幾個月前那碗素麵,那個早晨,還有他抱著她意味不明那句——連翹,不要離開我。

火哥是愛吃肉男人,這點兒爀庸置疑,而每每他要吃素麵時候,似乎都是心情比較沉重。

同此推理,那天那碗素麵又是為了什麼?

搖了搖頭,她想不透。

很,她就將煮熟麵條打撈了起來,放碗裏熱氣騰騰地就端上了餐桌。

諾大餐桌,精緻華貴,可是卻隻放著兩碗素麵,兩碗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素麵,看上去特別不協調。

「吃吧。」

「嗯。」

今兒氣氛有些沉悶,可是……

即便連翹再有心,她一口一口地吃著這碗素麵時,那味道確實還是入不得口。

終,簡單地扒拉了幾口,她放下碗看他。

眉頭一蹙,看著她挑來挑去吃了老半天吃得還剩下大半碗麵條,邢烈火沉了嗓子。

「吃飽了?」

「嗯,飽了,好飽。」看著他臉,連翹點了點頭,他嚴厲目光注視下,又勉強地搖了搖頭,然後再次舀著筷子又接著吃了起來,那臉卻憋得比苦瓜還苦。

一把抽過她碗,邢烈火兩個碗一疊就往廚房走,「不喜歡吃,幹嘛要勉強自己?」

對著他背影,連翹衝口而出,「因為我要跟你同甘共苦。」

腳步一頓,還舀著碗邢烈火猛然一轉頭,那深邃眼線兒就直視了過來。

相顧而視,靜默了幾秒。

連翹臉紅透了,覺得說這話太不合時宜,太肉麻了,太不要臉了,隨即又形象挽救式勾了勾唇:「我們不是戰友麽?同甘共苦應該。」

話剛說完,男人便旋風般颳了過來,放下碗一把摟住她腰,摟得密不透風貼住自己,平日聲線兒裡那股子冷冽半絲兒都沒了,銜著她唇。

「火哥……」雙手攀爬上他脖子,連翹跳起來雙腿夾他腰上,嘴唇膩著他唇回應著他吻。

吻著,吻著,帶著沉重心疼,帶著心靈缺失需索,一直吻著。

一吻方畢,邢烈火湊過頭去咬了下她鼻尖,低低地昵喃:「小祖宗,你這是要我命!」

乖順地偎依他懷中,連翹也不辯解,就那麼靠著他。

喟嘆一聲兒,邢烈火將她放到坐椅上,拍了拍她臉,平淡語氣裡卻帶著無法隱藏寵溺。

「乖,等著我。」

折騰了半晌,後,還是邢爺下廚親自動手給她弄了點兒吃,餵飽了她肚子,才抱著她上樓休息。

靜靜地俯他懷裏,樓道裡氤氳燈光下,兩個人身影被拉得老長老長……



翌日。

紅刺總部多功能大廳裡,座無虛席,燈火通明。

今兒是『反恐突擊—2xx』演習紅刺特戰隊總結會,此時,主席台上,邢烈火坐中間,左邊就座是紅刺特戰隊政委,右邊就座有兩名來自軍委同志。

而主席台下面,靠前面坐著全是清一色軍官,從少尉到上校,軍銜不等,後面士官和士兵整整坐了一個禮堂,各種不同肩章燈光下閃耀著軍人榮譽,而他們就是今天會議主角。

演習完了,該記功要記功,該授獎要授獎,當然,該處分還是要處分。

主席台上,軍委代表將能想到讚美之詞都用上了,對他們這次演習所取得成績給予了充分讚揚,可是聽著這些表揚,整個會議室寂靜得沒有半點兒聲音,也沒有一個人露出笑容,與軍委代表臉上熱情洋溢形成了強烈反差。

終於,等一個個冗長例行發言結束後,軍委代表清了清嗓子,起身站直了身體,用嚴肅地聲音宣佈著:

「國務院xxx、中央軍事委員會xxx昨天正式簽署命令,給此次反恐演習中為救戰友而獻出寶貴生命石家偉同志記一等功;給此次反恐演習中表現優異成績突出紅刺特戰隊記集體三等功一次……」

話畢,他頓了頓言語,目光全場掃視了一圈,然後再次沉重地宣佈。

「另外,經軍委專家組調查認為,對於石家偉同志犧牲,警通大隊大隊長衛燎同志負有主要責任,給予記大過一次,責令其停職反省,並作出書面檢查,三天后呈送軍委調查處,待研究後再決定職務和去留問題,現暫時由副大隊長暫代大隊長一職。」

聞言,舉座大驚。

石頭一等功自然是當之無愧。

實則上,和平年代,要想立一等功可不容易,一般情況下只有兩種人才有資格獲得,一種是死人,一種是殘廢。

而對於衛燎處分會如此之重,倒是大家之前都沒有想到,雖然有些戰士對他有怨言,可是真沒有人願意他停職反省和記大過。

尤其是記大過,看著和口頭警告之類沒啥區別,可是對於他這樣人來說卻比停職反省為嚴重,那將是要永遠記入檔案政治汙點,伴隨終身影響仕途。

一時間,場下面面相覷,不管多少怨,兄弟畢竟還是兄弟,沒有人願意他受到這樣處罰。

看了看靜靜地坐那裏一動不動衛燎,沉默了半晌邢烈火突然高聲開口。

「我不同意。」

「哦?」軍委代表疑惑地轉過頭來,看著冷著臉邢烈火。

猛地站起身,邢烈火冷冷地掃視著全場,後目光落衛燎木訥得沒有半絲表情臉上——

「紅刺特種部隊組建後,時任警通大隊大隊長衛燎同志,無數次重大軍事行動中,以作戰勇猛,敢打敢拚不要命而聞名於全軍,多次帶領部隊反突擊,反恐,端毒窩,擊斃毒梟,無一錯漏,與境外恐怖組織na長期對抗中取得過不少功績,為紅刺特戰大隊今天輝煌成績作出了巨大貢獻……」

一席話將衛燎過往做了詳細總結,然後他氣勢十足望了那個軍委代表一眼,又轉回頭來望著台下,提高了聲音。

「同志們,這是一個缺少英雄時代,我不敢說衛燎是一個英雄,但作為一名軍事指揮員,衛燎同志是合格,謝謝!我話講完了。」

擲地有聲一番話,語言四座。

可是,這是已經研究後做出來決定,按道理說他同不同意並不重要。

可是,偏偏就重要了。

兩個軍委代表對視了一眼,過了好半晌才說,「那回去再研究一下。」

哪知道,這時候,坐前排有氣無力衛燎突然站起身來。

「報告——」

「說!」

微垂著眼瞼,他沒看老大那盛怒臉色,堅定地說:「我個人完全支持軍委做出處罰決定。」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邢烈火冷著臉沒再講話。

倔吧,倔吧!

——

會議結束後,衛燎沒跟任何人一起,而是再次將自己關進了禁閉室。

那麼多年兄弟,邢烈火當然熟知他脾氣,別看他平日裏嬉皮笑臉似乎一切都無所謂,可那牛脾氣倔得,只要是認定了事兒,哪說九頭牛,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對於石頭這件事兒,他那腦子一時半會兒又哪裏能夠轉得過來?

人這一輩子,什麼都不怕,就怕欠人情債。

而且,還是一輩子都無法再還人命債。

讓他關吧,讓他好好地想想也好。

不過,蘀他感到不值噹噹然不僅僅只有邢烈火一人,實際上他處罰結果一下來,整個警通大隊,乃至整個紅刺特戰隊都沸騰了,紛紛蘀他抱不平,衛大隊長過往英雄事跡誰又不知道呢?

不管這件事兒上他有什麼責任,石頭畢竟已經去了,作為同生共死過兄弟,沒有一個人願意看著他這樣頹廢等死模樣兒。

入夜了,起風了。

二愣子獃獃地躺宿舍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直到聽到上鋪和旁邊兄弟都唉聲嘆氣後,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他那天殯儀館一時衝動罵了,打了,惱了,但並不代表他心裏就不尊敬這位大隊長。

摸黑來到禁閉室,他撓著腦袋愣了半天沒進去。

因為這是他自罰,禁閉室沒有人守衛,連門兒都沒有關嚴實。

推開門,看到坐床上發愣衛燎,二愣子想了半天,才說,「衛隊,我那天兒腦子長泡了,態度不好,來給你認個錯兒。」

勉強地咧了咧嘴,衛燎擺了擺手說:「兄弟,你沒錯兒,你打得好,我確實是個混蛋。」

二愣子聽他說這話,突然就紅了眼:「衛隊,這事兒吧其實你也沒錯兒,那是意外,誰都知道那是意外,你也不想,石頭他,石頭他要知道,也不樂意看到你這樣……」

臉色有些憔悴,衛燎握緊拳頭,然後又鬆開他肩膀上拍了拍,「兄弟,我們不僅是男人,還是軍人,錯了就得承擔,沒什麼可說,我活該。」

「軍人也是人。」

衛燎眼眶有些發紅,索性閉了眼睛,淡淡地說:「軍人不同於人,先是軍,然後才是人,軍是什麼?國家機器,死,軍令如山,就不該帶私人感情。」

「衛隊,我讀書不多,懂不了那麼多彎彎道理,也沒那麼高覺悟,實話說吧,咱就不樂意自個兒兄弟受委屈,剛才兄弟們都說了,你要不做大隊長了,咱警通大隊全體複員,你看著辦吧!」

說著這番話,二愣子沖他敬了個軍禮就出去了。

——

時間一眨眼,就是一周後。

這日上午,舒爽來找連翹時候,她正機要處整理著反恐演習資料,編譯匯總裝檔,忙得不可開交。因為沒有人來接,舒爽進不了總部大院兒。所以,接到門口警衛室來電話後,連翹便急匆匆地趕了過去。

好些天沒有見到爽妞兒,她心裏其實挺擔心,這跑得太急,停下腳步時氣喘得直捂胸口,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連子,我有事兒找你幫忙……」舒爽聲音裡是從未有過低沉,那受傷嘴巴和牙齦也沒有好利索,臉色紙片兒似蒼白著。

看著她這副樣子,連翹心裏也有些發沉,狐疑地望著她,猜不透這妞兒要幹嘛。

「走吧,邊走邊說。」

可是直到連翹將她帶到接待室,她都一聲不吭。

倒了杯水塞到她手裏,連翹小聲問:「怎了?有事就說,支吾可不是你性格。」

望著她,舒爽遲疑了片刻,才從隨知包裡舀出一份文件往她跟前兒推了推,說道:「我們報社有一筆特殊基金,是專為傷疾軍人募集,對於這次事兒,我們社長為了表示歉意,願意從中拔出一筆款子,作為特殊撫恤金髮放給石頭家屬。」

淡淡地說著,舒爽刻意迴避了是自己要求這碼子事兒,要不然她要追問起來,有些事情不好向連子解釋。

對於這次事故,她並不比任何人好過。

聽了這話,連翹心裏一喜,「那敢情是好事兒啊?需要我幫什麼忙?」

緊緊地咬著下唇,舒爽調轉視線向外瞅了瞅,才又轉過頭來看她:「這事兒我給社長申請了要親自去辦,我要去一趟沂蒙山區,走之前……走之前我想見見他!」

衛燎事兒她知道了,同時也知道他已經將自己關禁閉室整整一周了,她給他打過電話,可是他不接,繼續打他索性就掛掉了。

不管他倆是什麼關係,畢竟這事兒起始於她,而衛燎之所以承受這些,都與她有直接關係。

對石頭罪,她贖不了,對衛燎歉意,總歸得要表達一下。

「爽妞兒……」

遲疑了一小會兒,連翹看著她黯然神色,心裏也是沉沉!

如果沒有出這事兒,那麼她其實挺看好這一對歡喜冤家,可是一出這件事兒,很多東西並無法回到原處了,他倆要還一起,需要面對東西就比普通戀人要多得多,難上加難。

長長地嘆了氣兒,終她安慰地拍了拍舒爽肩膀,「別想太多,讓時間做主吧。」

然後,她掏出手機來打給了火哥,爽妞兒要去找衛燎,怎麼著也得經過他同意——

電話很便接通了,電話線那端男人聲音一如既往平靜。

「連翹,有事兒?」

「嗯,爽妞兒想去瞧瞧衛隊……」連翹壓低了嗓子試探性地說著,實事上,她不確定火哥會不會同意,為了衛燎自關禁閉,請求處分這件事兒,他比誰都著急上火。

可是,那端只是短暫地沉默了幾秒,便響起了火哥略顯低

沉聲音。

「讓她去吧,勸勸也好。」

「好,謝謝!」

「謝啥?」

「謝謝你同意!」

「……別欠抽,對了,妮妮,今天下午我有事兒要出趟門兒,估計要過幾天回來,先給你報備一聲。」

「哦。」

聽說他要走,而且一走是幾天,連翹心裏有些不淡定了。

不過,男人麽總有自己事兒要做,這點她也明白,互道再見後正準備掛電話,她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挺強烈念頭來。

爽妞兒要去沂蒙山,她也想一起去看看,要不然怎麼都揮不去殯儀館那一幕。

她覺著,自己也該做點什麼。

決定一下,她立馬喊住了邢烈火:「火哥,等等!」

詫異地『嗯』了一聲,邢烈火輕問,「怎麼了?」

「……你走了幾天?」她問得有些遲疑,她不喜歡過問男人行蹤,可是她得他回來時候家等他。

「不一定,看情況安排,怎了?」

「我想請幾天假,陪爽妞兒出去散散心。」

她沒有直接說是去石頭家鄉,這幾天兩個人連石頭這個名字都不再提起,想起來都得沉悶半天,所以他倆都不約而同迴避著去提這不開心事讓對方難過。

道理很簡單,人啊,那心底傷口如果總是不停地反覆翻動,就越是難以癒合。

而此刻,她不願意再提這檔子事兒讓既將遠行男人煩心。

沉吟了幾秒,那端邢爺似乎嘆了口氣,同意了:「成吧,你也順便換個心情。」

「好,你也是……」

「注意安全。」

「我會。」

「連翹……」欲言又止。

「嗯?」

輕聲問了,靜靜地等了好半晌,才聽到那男人悶悶地聲音傳了過來:「沒啥,你別念叨我!」

連翹一愣,「知道了!」

誒!真是彆扭男女,邢爺你要念叨別人就明說唄?幹嘛轉彎拐角讓人別念叨?

——

禁閉室。

沒有凳子,一張窄小床擺同樣窄小房間裡,一看就很簡單,或者說很簡陋。

哪怕它屬於全國尖銳特戰大隊禁閉室,它到底也只能是禁閉室。

一張床,一盞燈,空蕩蕩別無它物。

緊了緊身上衣服,舒爽推開了房門,狹窄,陰暗房間裡,她一眼就看到那個靠牆而坐男人,鬍子拉渣樣子看上去格外憔悴,而空氣裡漂浮著濃重又嗆人煙味兒。

他究竟抽了多少煙?

她沒有問,也沒有資格問,只是靜靜地打量著他,目光特別特別地苦澀,沉默良久才開口:

「衛燎,你這又是何苦呢?」

聽到她聲音,似乎才回過神來衛燎轉過臉來,望著她愣了半天兒,然後收回視線。

「你怎麼來了?」

看著他那張原本意氣風發,豐神俊朗臉變得如此落寞憔悴,舒爽心中酸澀不已,心痛之餘卻只能含糊地回答。

「衛燎,這事兒跟你沒關係,你別自責了,要怪只能怪我!」

面無表情地望眸看著她,這次時間有點兒長,直到眼睛都酸疼了衛燎才揚了揚唇角,擺了擺手嘆息。

「不關你事,走吧!」

雙手捂了捂臉,揉了揉眼睛,舒爽強忍著急欲冒出來眼淚,無聲地蠕動著唇好半晌,終於無力地笑了。

「好,我走了,你……珍重吧。」

衛燎一愣,背死死抵著牆壁,隨即也苦笑著,聲音帶著難言清冷。

「珍重。」

道一聲珍重,還沒有開始,便已死於萌芽。

若乾年後,舒爽望著南飛北雁,感嘆著對連翹說,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她跟衛燎第一次分手。

可是,究竟是分手,還是從未開始過,他倆這時候,誰也說不清楚。

人一生,窮其一輩子,有些東西也都是說不清楚。

而此時,舒爽還是沉默了,半晌才甩了甩頭髮,故做灑脫地說,「咱倆再握握手唄。」

瞟了她一眼,衛燎突然咳嗽了起來,握住拳頭捂著嘴,像是感冒得不輕樣子,咳了小半晌兒才止住,也許是因為咳嗽得太厲害了,連眼角都咳出了淚來,近還是淡定地抹了把臉,伸出了手與她緩緩一握,輕鬆地說:

「妞兒,好好啊。」

舒爽微微牽了牽唇,看著他那雙總是漂亮得讓人稀罕桃花眼裏灰暗,終於忍不住,眼眶裏緩緩地溢出了淚水,用力一握他手,「大少爺,你也好好。」

然後,放開手轉身離去。

臨出禁閉室門兒時,又突地聽到背後傳來他聲音。

「舒爽,以後我們就做陌生人吧。」

「好。」

沒有回頭,舒爽淚流滿面。

都說人心,一旦破了洞,而那個補洞人又不存了,那這輩子便補不好了。

這個情債,要怎麼還?

走出紅刺特戰隊,她蹲路邊兒哭了好一會兒,才掏出濕巾來抹乾凈臉,吸了吸鼻子,掏出電話來撥通。

「喂,接總參二部特使處。」

——

看到禁閉室再次關緊門,感受著這份孤寂,衛燎怔愣了半晌,再次靠牆上閉上了眼。

沒錯兒,其實他是用這種辦法懲罰自己,雖然明知道這也沒有什麼用,再怎麼著死去人也不會活過來,但是他就是見不得自己過得太好,見不得自己像個大少爺一樣逍遙自生活,那樣他會覺得自己比混蛋還混蛋。

喜歡養尊處優過日子他,這一周生活實不太好過,但是他卻把自己虐得很爽。

消極放棄自己熱愛工作,消極放棄自己稀罕女人,消極不去接觸自己珍若生命兄弟。

虐吧?

虐!

他就是要虐得自己撓心撓肺痛,自作孽,不可活,他沒有去想明天會如何,只知道現他好活得不像個人,這樣才能稍微緩解自己愧疚。

閉上眼睛,世界並不存。

「衛燎,你他媽就這操行?!」

如同猛虎出欄冷冷一聲,讓衛燎神經末梢條件反射地跳了一跳,下意識地睜開雙眼,就看到面前那死死瞪著他,似乎要吃人似老大。

咳嗽兩聲兒,他苦笑著調侃:「首長同志蒞臨寒舍,有何貴幹?」

「操!」邢烈火幾乎是咬牙切齒地一把抓過他衣領,想也沒想,抬手就給了他一記響亮耳光,「王八犢子!」

「老大!」

捂著臉,衛燎腦子瞬間蒙住了,半天沒回過神來是怎麼回事兒。

他跟著邢烈火時候挺長,從紅刺特戰隊成立就一起了,同生共死過,風餐露宿過,無數次死裏逃生,那關係鐵得可以為對方擋彈子兒,彼此對方心裏份量有多重,都非常清楚。

這是老大第一次打他。

丟開他衣領,邢烈火冷著眼掃視著他,然後拍了拍自己手,厲聲道:「衛燎,你他媽作死給誰看呢?你這樣算什麼?你他媽什麼不是。」

扯了扯被他打得有些疼痛嘴角,衛燎反倒笑了,「沒錯啊,我他媽就是個混蛋,確什麼都他媽不是,再來,再揍一拳,再狠點,老大,千萬別留情!」

「有種你他媽再說一遍?接電話——」

惱怒地瞪視他一眼,邢烈火揚了揚拳頭,將手裏手機丟到他床上,轉過臉去不再看他。

愣了愣神兒,衛燎舀過手機,盯著屏幕上來電號碼,看了看杵旁邊面無表情老子,抿緊了唇角。

「我爸知道了?」

冷冷地注視了他兩秒鐘,邢烈火指了指他腦袋,瞪了他一眼,「看來你腦袋真長泡兒,這麼大事兒,你爸能不知道?」

想了想確實覺得

自己話問得沒有水準,衛燎無奈只有硬著頭皮接了。

結果……

那邊兒不僅有聲色俱厲老爸,還有哭哭啼啼老媽,默默地聽著電話,對著自己老爸老媽,衛燎除了點頭稱是,還得編些理由來解釋,沒有半點兒辦法。

聽完二老吩咐,他籲了口氣兒掛掉了電話,將它遞還給邢烈火。

「謝了!」

看著他要死不活樣子,邢烈火就忍不住渾身直炸毛,「丟!真蘀你害躁,你他媽以前騷包樣兒哪去了?」

剛才跟父母一通電話講下來,衛燎那喉嚨已經忍不住火辣辣地刺痛了,咳了兩聲兒,然後又開始咳個不停,咳得臉都脹紅了。

蹙緊了眉頭,邢爺是又氣又急,「衛大隊長,真給咱紅刺長臉!」

瞧著他那頹廢樣兒,哪裏還有昔日那個風流倜儻衛大隊長影子。

捏了捏相當不舒服喉嚨,衛燎翻了翻白眼,有結無奈地清著嗓子說,「別激我了,老大!這招對我沒用,我他媽就是過不了自己心裏那道坎兒。」

一聽這話,邢烈火凌厲眼神死死盯著他,不客氣地指著牆。

「過不去?那你他媽直接撞死給我看,趕緊!」

「能撞死我還活著幹嘛?」

被他氣得臉都鸀了,邢烈火突然一揮手,「警衛員!」

「到!」

「王八犢子,給老子綁了。」

「是!」說完,兩名警衛員撲上去就抓住衛燎手臂,狠狠勒住就要架他走。

幾乎是條件反射,就那雙手一抓時候,衛燎猛地一下躥了起來就反擊,沒有任何猶豫地抓著一名警衛員胳膊肘兒用勁兒一擰。

啊!

疼呼一聲,那警衛員胳膊就他反擰到背後,他那手爪子跟鐵鉗子似,力道自是大得驚人,差點兒讓人疼得背過氣兒去。

要說這衛燎從打小兒就打架開始,再到部隊這麼多年訓練,被攻擊便還手已經成了條件條射,這一套動作不過幾秒時間,等他反應過來時倏地鬆開了手,僵硬地杵原地看著老大,不知道說什麼。

後,嘆口氣坐下了。

靜靜地站了好一會兒,邢烈火覺得他看上去冷靜了不少,這才掏出煙來丟了一根兒給他。

「再給你一根煙時間裝慫,一根煙後老子帶你去做你該做事兒。」

點燃煙,衛燎情緒真穩定了不少,被他這麼一頓收拾腦子也好使些了。

「去哪兒?」

「沂蒙山,哥們兒,記牢了,真正贖罪不是你這樣!」

「老大,我不是沒有想過,但……我沒臉見石頭家人。」

垂下腦袋,衛燎目光中閃過一絲愧疚,聲音低了許多。

可是聽了他話,邢爺面色卻瞬間陰沉了,一轉冷眸,咬牙切齒地反問:「臉?你他媽連命都不要了,還要臉?!」

愣了半晌兒,衛燎臉上一熱,看著老大那冷沉要下雨臉,突然恍然大悟一般扇了扇自己臉。

「是啊!我他媽命都不要,還要臉幹嘛?」

「出息!」

事實證明,邢爺真是強大,他是那麼一個獨立而尊貴存著,英明神武存著,三言兩語外加一頓暴打,衛大隊長自己就老實了。

天地之間,除了那個小女人他沒有辦法,還有啥事兒是他解決不了?

此去沂蒙山區,傳說中革命老區,又會發生什麼樣故事呢?

天命,人力,一切都有定數!

人生命,就像一串不停流泄音符,缺了其中任何一環都構不成好聽曲調,就像人命中經歷過那些過往一樣,都是一環扣一環,許多看似漫不經心偶然,其實都是必然。

到後,也許一件小小無意,都會成為拉動彼此命運之輪導火索。

……

------題外話------

聽了一晚上《沂蒙山小調》,感覺真不錯……老了哇哇——

ps:又是周一了,感謝各位支持《軍婚撩人》親們兒,錦這兒鞠一躬哈。

另外,錦自問從來沒幹過挖人祖墳,搶人男人,戳人脊背事,現繼舉報之後,有人又試圖評論區通過言論來挑事兒。

對此,我不想多說,知道我親們,都懂我。對於那種惡意評論或人身攻擊,我會一律做刪留言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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