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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裂書生》第六十一回 壯心不已
書接上回。

正邪交鋒於漢江畔,雙蛟龍兄弟倆,水祥龍與水清龍,在幽煞門欲駕船離去之時,詐瘋躍入江中,做溺水之狀,惹得一眾幽煞門徒幸災樂禍。實則二人施展水性,潛到船底鑿穿了倆大窟窿,待船行至江心,二人這才竄出了水面,於七八丈開外,看著即將沉沒的大船哈哈大笑。至此這倆位爺們,才在濤濤江流裡,展露出了真容,一身如魚得水的功夫。任九霄心知不妙,氣急大喝:「放箭!」弓弩手們急忙強弩連射,不等利箭飛來,兄弟倆一頭猛扎,噗通有聲,鑽入水裏無影無蹤。再出現時,已經是二三十丈開外,恣意神采飛揚著,嘴裏嗚呼長嘯,撒了歡般矯健急遊,忽而如河豚逐水竄出江面,再幾個猛扎,便遠到了江岸。

這邊廂可糟糕了,船體抖了幾下,船艙裡江水直灌進來,船身便開始慢慢傾斜。一乾幽煞門徒這才知道,著了別人的道道,悔之晚矣,急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奔走呼喊,徒恨插翅難飛。再往前些更是喘流險急,若是到那沉了下去,縱識水性,也是枉然。舵手拚命地擺舵,希望把船靠近岸邊,奈何船體進了水在下沉,不聽使喚,又是險灘,真是天絕人路,眼睜睜地看著,這便將要船傾人覆的災難。

「掌門天尊快上小船!」黃宗興對任九霄喊道,已經命人把船尾掛著的小舟,放到了水裏。

甲板上卻擠滿了人,滿眼慌恐絕望的眼神,將近百十號人,一個小船最多也只能載上十人,現在如何是好?

「輕功好的跟我來!」任九霄臨危不懼,試圖儘力減少人員傷亡。大聲說道:「不會水性的上小艇,會水性的抱木板!」說著揮起手掌,畢生之力拍在船艙棚板上。篷的一聲嘩啦坍塌,碎板木條散落。屬下紛紛效仿,拆起了船來,尋找一切可以漂浮之物。卻更多的人爭先恐後搶上小船,很快便塞滿了,奮力劃開去,噗通噗通擠落水的有之,卻掙扎慘呼著。被捲入江流裡。船傾斜的越發厲害了,開始在急流裡打轉,嘭的一聲悶響,船身激烈搖晃。竟是撞在了礁石上,船體咯吱斷裂聲刺耳,立馬要沉了,驚恐呼號之聲四起,有人紛紛落水。

「你們快與我鋪水道!」任九霄大喝著。雙手如輪飛轉,往江面上遊奮力擲出木板橫條,遠近錯落,再挾上幾塊,便激射出去。展開了蜻蜓點水的輕功身法,竟如凌波踏步,幾個起落便到了岸上。三位堂主也緊跟其後,如法炮製,竟排出了一道長長的,七扭八歪的水道,從江心延伸至江岸,皆飛身其上踏浪而過。生死關頭,螻蟻偷生,其後有多人跟上,然而水流喘急,拋出的木板很快便會被沖走,稍慢的人便在身形將欲下落之時,拋射出一塊木板借力。仍有最後幾個慢了的,鋪出的水道已經被江水衝散,危急關頭,任九霄在岸邊拋出手中木板接力。如此往複,也只是得救十四五人。然而,亦有很多輕功稍弱之人,噗通噗通跌落水中,遂掙扎著被急流席捲而去,徒勞呼喊。更多的是沉船落水之人,抱著救命的木材,漂浮在浪裡慘無人色,而手中無物之人,落水即被捲入浪中受滅頂之災。方才還巍巍然偌大的舸艦,頃刻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唯剩一扁孤舟,隨波逐流在江水中,還有那些散落在江中,載浮載沉於急流湧浪裡的人。

經此一役,不可一世的幽煞兇徒,船毀人亡傷亡大半。岸上的各路英雄豪傑,豈能放過打落水狗的機會,兩三百人,在武當派的帶領下,勢狀聲威,從上遊乘勝衝來,殺聲吶喊聲,響徹山谷。而任九霄此時,身邊便只剩十幾人了,相形見絀,皆方從死裏逃生出來,哪裏還敢戀戰,急忙縱身遁逃而去。得勝的武林群豪,人心大快。尤其蛟龍兄弟倆,備受推崇逐擁,讚揚欽佩之聲四起,連素來高傲的祁開順,也忍不住抱起水祥龍,大呼英雄萬歲!

其弟水清龍,亦被數大漢,扛於肩上歡慶。

「一直以來,都是幽煞門佔盡先機與上風,屠戮殘害武林中人,今日一戰,天理昭昭,真是振奮人心啊!哈哈哈哈。」武當天龍掌門開心的說道。

「沒錯,天理昭彰,邪派中人多行不義,終究難逃覆滅,呵呵呵。」天星真人回答道:「多虧了蛟龍兄弟,哈哈哈,壯哉我江湖男兒!」

附議之聲頓起,「壯哉我江湖男兒!」看見遠處美人鳳仙讚譽的目光,蛟龍兄弟倆心花怒放興奮至極,此番揚名江湖,堪比光宗耀祖了。

有人歡喜,便會有人愁憂。歡騰的人群中,名流劍蘇培,與雙槍徐聞,卻是難免英雄落寞,強顏歡笑,更見佳人一笑為蛟龍,眼睜睜那無限風光盡被他人佔去,心中不甘枉黯然。南通判官周亮,在蘇培身旁,體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蘇老弟,須知輸贏有期,不以成敗論英雄,你我來日方才啊。」蘇培微愣,暗自慚愧,心下卻感激,回答道:「多謝周大哥鼓勵,在下心領了。」言畢,甚覺寬慰,釋然。

再有半天的功夫,便可以趕到此行目的地襄陽了,群情高亢,歡笑愉然眾樂。馬兒也慢步踢踏著,走在最前面的天龍掌門,安然裡多了一份沉思。「天星師兄,你不覺得甚有不妥麽?」天龍掌門問身旁的天星真人道。

「有何不妥?掌門覺得哪裏不對嗎?」天星真人不明所以,問道。

「任九霄。」天龍掌門回答道:「與上次在天柱峰,獨闖我們武當相比….」言未盡,而若有所思貌。

「掌門是覺得,此次襲擊,敗的太過輕易了?」天星真人笑問。

「然也…其人多桀驁自負,單槍匹馬便不懼天下,何以今日一乾人馬,反而善罷甘休呢?」天龍掌門說道:「雖說我們早有準備,太極兩儀八卦陣。不畏強敵,但以任九霄之霸氣作風,又怎會不一試鋒芒呢。」

「或許他見無機可乘。不想孤注一擲吧?」天星回答道:「他與鳳仙對決時,那天蠶寒玉神功。便有所保留。」

「他又何必保留呢?難道真得隻為圖個痛快?」天龍掌門說道,看了看與天木師兄,談笑正歡的鳳仙丫頭,心裏暗自嘆了一口氣。

天星真人微愣,環顧身旁,復小聲對天龍掌門說道:「難不成…他認出鳳兒了?…」

天龍真人連忙揮手,止住了他欲往下說的話。復道:「若是如此,其後又怎會突下殺手呢?我只是懷疑任九霄其人,一如天壽師兄所言。」

「哦…」天星真人恍然大悟:「上次我與他交手不多,掌門是覺得此次之人。與上次的任九霄不大相同嗎?」

「是的,天星師兄,我也只是有所懷疑,並無實質發現。」天龍掌門回答道:「這次的任九霄,雖然狂妄依舊。卻是收斂不少,竟而甘心損兵折將而返,呵呵呵。」說著私下卻欣然,畢竟此次,武當彩頭不小。

「呵呵。這只是開始,可惜了鶴老九,若是他千鶴門與我武當聯手,也不見得會輸他任九霄。」天星真人說道。

「即使是只剩我們武當與少林,幽煞門又何足懼?」天龍掌門說道:「聽說此次少林,方丈裕德大師還帶來了幾位,久未出山的有道高僧,不知是否昔年,文泰、文性與了改幾個老和尚。」

「呵呵呵,怎麼?掌門念起故人來了?」天星真人捋須說道,卻是嚮往神色:「當年曾比肩驅魔,而今一晃二十載,還是為了幽煞門出山,呵呵呵,我們卻都一把年紀了,冥冥之中,似有安排啊。」

「沒錯,蠟炬成灰赤子心,呵呵呵,修仙之人豈敢言老?太上老君只怕不樂意了,哈哈哈,駕!」天龍真人說道,揚鞭處一騎絕塵,引領群俠壯心未已。

襄陽城,

劍室內。

雲振龍手擎長劍,高樁立馬,卻是一身淋漓大汗,微顫劍鋒指處,是遼定貴欲噴火般的雙眼。場邊兩人掠陣:雲蘭夫與張忠予。

各逞絕技,各盡其能,已經鬥了兩個時辰,卻猶自不肯罷休。各自身上捆綁著三四十斤重的鐵甲,要害處,也都已經是劍痕累累。

『獨腳餓鶴』,遼定貴用的是其兄長遼軒宇,最擅長的那一招。「為什麼?為什麼使不出哥哥的風采?」遼定貴心裏怒斥著自己,雲振龍察覺到其氣息波動,突然間出手,白光閃爍,一招『長空飛鶴』,勢勁力急,直刺遼定貴胸膛而去。遼定貴長劍急封,跟著錚錚幾聲響,雙劍相交,兩人都退了一步。一瞬之間拆了三招,快如閃電。

「遼師弟的這招,已經不輸他哥哥了。」雲蘭夫一旁說道。

「是的,師叔,可是他不會滿足,他忘了現在是身披厚甲,若是脫了其負重,身法便會更加凌厲。」張忠予說道,手摁在腰間劍柄上,不覺用力。

「振龍要用絕招了。」雲蘭夫微微緊張地說道。

「可是已經鬥了兩個時辰,再勉強用,會不會傷了元氣?」張忠予擔心的說道。

「不會的,『鶴唳九天』便是要把自己逼到那份絕境,一怒衝冠蓋九天。」雲蘭夫說道。

果不其然,遼定貴此時也分外緊張,氣醞丹田而目光炯銳。當雲振龍劍尖緩緩提收蓄力的時候,他卻先聲奪人了。突然發足疾奔,繞著雲振龍便是一招『鶴舞飛揚』。長嘯裡,形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神合。帶著一團白練,劍隨身走。剎時間,彷彿整個劍室裡,都是逼人的凌厲劍氣。先發奪人,製敵先機。那一層層劍網,如狂風般卷向雲振龍。看得雲蘭夫、張忠予甚驚,久鬥之人,竟然還能使出這等殺氣。

錚錚劍擊之聲刺耳,伴著一股詭異的肅殺,彷彿箍緊人心一般的壓迫,兩股身影纏繞交擊,劍氣累盛到極致,爆發出來。刺耳劍鳴一道火星,人影突分,繼而『叮噹』的一聲。劍氣崩潰般四散無蹤。仍有長劍釘在屋頂橫樑處,猶自嚶嚶顫動不停。遼定貴踉蹌了一下,噗通一聲半跪下來。手上卻還緊緊握住長劍,插於地上支撐。低頭喘氣不已。而雲振龍卻是空手站著,仰頭看了看樑上長劍,便向後倒了下去。

「振龍!你怎麼了?」雲蘭夫大驚,飛撲過去。

「遼師弟!你是受傷了嗎!?」張忠予則奔向遼定貴,心急如焚。

「沒事....叔...」雲振龍仰面呼哧著喘不過氣來,回應道,臉上卻有微微笑意。苦笑。

「我沒事...大師兄。」遼定貴回答道,抬起頭來看著大師兄,赤紅的雙眼。

「沒事就好...真的沒事嗎?」雲蘭夫說道,仍擔心的在侄兒身上摸來摸去。嘴裏念叨,責怪:「你們可不許給我亂逞強...知道嗎?!」又回頭問張忠予:「定貴也沒事嗎?忠予。」

「沒事、沒事,嚇死我了,師叔。」張忠予回答他道,卻看見遼定貴左手比劃著。在數身上鐵甲新添的劍痕:「一、二...三...四...八...八道?竟被你刺了我八劍!」遼定貴說著,泄氣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懊惱狀。

「哈哈哈...」雲振龍仍在看著樑上自己的長劍,聽遼定貴所言。仍不住哈哈笑,身體一震顫動,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叔叔按揉的酸癢:「你...你還刺了我三劍呢...連長劍都被你挑飛了...我的『鶴唳九天』,竟然敵不過你的『鶴舞飛揚』?...」

「閉嘴!不許再說話!好好調息。」雲蘭夫站起來斥責道:「若不是身披厚甲,你們現在都死了知不知道?必須循序漸進,不能妄圖求快傷了身體。」言下欲再責怪,心裏卻是不忍痛惜。雲振龍聞言,便不在言語,閉上了眼睛,竟似席地而睡般,遼定貴也往後一躺,索性閉目睡在了地上。

「竟給我胡亂逞能...」雲蘭夫說道。

「呵呵...師弟們都這麼拚命了,我的傷卻還沒完全痊癒...」張忠予言之,心急狀,仰起頭,看著師弟那把長劍,一縱身法,『仙鶴展翅』摘了下來。

「你的手臂還不能隨便亂動,展什麼翅膀?」雲蘭夫嗔道,眉頭皺了一皺。

「不礙事,師叔,我用的是另一隻手臂。」張忠予翻身落下說道,手中拿著師弟的劍。

「練劍不練功,到頭一場空,招數總會有盡時,而內力永遠都不會嫌多,你們明日起,不許再這麼整日沉迷劍招。」雲蘭夫說道:「需上半日修氣,而下半日練劍,懂嗎?」

「是,師叔。」「是,叔叔。」躺地上的遼定貴二人,與大師兄同聲應道,人卻還是閉目調息狀。

「先生年紀輕輕,便已經是如此修為。」張忠予說道:「想來又怎能讓我們心存懈怠呢。」

「嗯,我理解你們的心情,但你們也要在知道,此時你們身上肩負的職責。不要一心為了復仇,要更多想想,光複本門的重任。」雲蘭夫說道,心裏忽而心生愴然:「世間之仇何其多?偏要你們殺身成仁嗎?一執之念,可以讓你們勇往直前,也會讓你們黯淡光華,所以切記那一『勇』字,也需剛柔相含,則可無往而不利矣。」

「是,師叔。」張忠予回答道,卻看見了遼定貴與雲振龍,眼角無聲滑落的淚滴。

雲蘭夫深嘆一氣,繼續說道:「我們千鶴門,也曾經有成百上千的門徒,鶴舞飛揚更恣意逞強,為武林道義,管江湖不平,孤鶴長唳於九天。在我們師兄弟裡,而今會此絕技之人卻盡死,唯剩我一人不會,苟活至今。由是讓我時常反省,是否過鋼者易折,善柔者才不敗?你們瞧那先生,如此高強深湛之人,卻益發君子懷柔似水。所以,你們不要怪師叔愚鈍柔弱,我只希望你們,不管誰先掌握了『鶴唳九天』的絕技,但做為一派掌門,還要多想想,若是你們這次也戰死了,家裏未更事的師弟師妹們,還有誰看可以教他們『鶴唳九天』?」雲蘭夫言之,竟然氣結傷魂狀,英雄落寞。「苟活之人...早有追逝者之心...我卻問你們,除了復仇?你們誰人心裏,真正把光復我千鶴門為己任?嗯?這才是臨出門時,你們師傅千叮萬囑的良苦用心啊?懂否?」雲蘭夫說道。

「我們知錯了...」雲振龍、遼定貴坐了起來,和張忠予,三個人同聲頜首說道。

「好!好!好!大丈夫敢做而敢當,你們記住了該肩負的擔當,則不枉千鶴先輩之良苦用心了。」雲蘭夫說道:「千鶴門中無懦夫,不是因為我們不怕,只是因為我們勇於擔當,這便是『鶴唳九天』之最高奧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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