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霜自嘆不如地垂下了眼眸。

這樣乾淨清爽、如蓮花般出淤泥而不染的雲曉葵，才是莊璟庭心中所愛。

而她虞霜，黑暗不堪，宛若生長在罪惡墳頭的彼岸花。

永遠都不可能入得了莊璟庭的眼，更入不了他的心。

「虞霜，我最近想做一個設計，可是一直沒有靈感，你能幫幫我嗎？」

虞霜蒼白乾裂的嘴唇動了下，沒有力氣說話，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著雲曉葵。

她能幫雲曉葵什麼？

「你陪我聊聊天，回答我幾個問題就可以了。」

虞霜點了下頭，倆人在沙發上面對而坐。

「你介意我問起你以前的事嗎？」雲曉葵問道。

虞霜苦澀一笑，「不介意，在莊璟庭的面前裝了那麼久，我也快憋壞了，倒是恨不得拿個喇叭，全世界地大聲說出我做過的所有壞事。」

「不，你不是在他面前裝。」雲曉葵說道：「你只是不敢讓自己的過去，去面對他而已。現在在莊璟庭面前的虞霜，就是真實的一心從善的你。」

虞霜怔了下，雙腿盤踞在了沙發上，語氣無力地問道：「這對你的創作設計有幫助嗎？」

「當然，我最近想設計黑暗系的一些服裝，想了解關於你們那種地下組織的事情。而且……我也挺想我哥的，想知道當年在巴黎生活的那個組織，到底是什麼樣的。」

雲曉葵試探性地看著虞霜，「可以嗎？」

「如果你不怕聽見那些骯髒可怕的事，想知道什麼就儘管問吧。」

虞霜倒是一個爽快的女孩。

除了在莊璟庭的面前，她會隱藏自己，在其他人面前，她從來不屑隱藏。

她是怎樣的，就是怎樣的。

「你以前殺過很多人吧？」

「恩。」

「那你有後悔過嗎？或者說……良心有受到過譴責嗎？」雲曉葵的問題很尖銳。

虞霜神色滯了滯。

片刻後，她輕笑了一聲，看向雲曉葵，「說實話，在沒有認識莊璟庭之前，我應該是沒想過那些多愁善感的問題。因為我從小就生活在那樣一個家庭裡，而且在組織裡，如果違抗命令，下場只有死路一條，我也不例外。所以，如果不按照任務去殺人，那死的人就會是我。」

說著，虞霜嘆息了一聲，「直到認識了莊璟庭，認識了你。」

「我？」雲曉葵有些詫異。

「恩。」虞霜點了下頭，「你很善良，有了和你的對比，我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的骯髒。」

「你別這樣說自己，你也不過是他們的一個殺人工具而已，錯不在你。」

虞霜攤開雙手，垂眸看著自己的手心，「可是我這雙手，終究是沾染了太多人的鮮血。」

「但你現在願意為了莊璟庭改變自己。」

「沒有用的……」虞霜沮喪地搖了搖頭，「我知道我配不上他，所以我想盡量去做一些好事，去贖罪。可是沒有用……」

「你怎麼知道沒有用？」

虞霜笑了下，「我之前給自己定下了一個目標，就是要做滿三百六十五件好事，然後就讓自己去見莊璟庭一面。可是，不管我做了多少的好事，我當初殺的那些人，也永遠活不過來。而莊璟庭，他的心裏只有你。」

雲曉葵搖了搖頭，「你太不了解莊璟庭了。」

虞霜愣了下，不解地看著雲曉葵。

雲曉葵說道：「璟庭不是一個容易動情的人，當初他對我好，大約出自欣賞。可他又是一個很固執很古板的人，在他的潛意識裏，一定認為，他一輩子只能愛一個女人，所以當他對我產生好感時，就堅定地以為，那是愛，是一生都不可以改變的，其實那種想法，不過他對他內心的束縛。他的確對我非常好，但我認為，那都出自於他內心的一種堅持，而並非是真正發自內心深處的愛。」

虞霜質疑地看著雲曉葵，「你怎麼確定這是他內心的想法？」

雲曉葵笑了下，「可能是因為他為人真的太好了，而且他對我的感情，和對洛麒我的感情不一樣。洛麒可以為了我，而犯錯殺人。可是莊璟庭他絕對不會去做那種事。但我覺得，愛情是可以讓人失去理智的，璟庭太過理智了。」

虞霜皺起了眉心，「如果他知道，你這樣否認他對你的感情，他會很傷心。」

「不會，他現在隻把我當成一個好朋友，或者是一個好妹妹。」雲曉葵說道。

其實她並不確定自己分析的對不對，但她想用這些話來安慰虞霜，想給虞霜多一些勇氣。

虞霜看起來勇敢堅強，敢愛敢恨，可其實在愛情方面，她很怯弱。

她根本不敢用真實的自己去面對莊璟庭。

所以，她必須給虞霜勇氣，讓她去邁出那一步。

虞霜說道：「就算莊璟庭已經放下了你，但不代表他會愛上我。」

「他要娶你，不是嗎？」

虞霜自嘲地笑了下，「你也說了，他那麼好的人，因為責任而娶我，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雲曉葵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

虞霜不解地看著她。

雲曉葵繼續說道：「璟庭不缺錢，如果真的只是出於單純的責任，他可以給你買一套很漂亮的豪宅，可以給你一大筆錢來彌補你，這是很多男人慣用的手段。而他，卻是要娶你。」

「那只能說他比那些男人更有擔當而已。」

雲曉葵無奈，問道：「難道你自己真的感覺不到，他對你的好？」

虞霜錯愕，遲疑地了片刻，「我……有時候的確感覺他對我好，可是有時候他又冷冰冰的……」

「如果真的像你所說，他完全是為了責任而娶你，那他根本沒必要煞費苦心地去處理你和他父親之間的關係。還有今天早上，他很關心你的身體。我相信這些，都不是單純的責任那麼簡單。」

「……」虞霜茫然地眨著眼。

難道真的如雲曉葵說的這樣嗎？

莊璟庭心裏是有她的？

見虞霜沒有說話，雲曉葵勸道：「跟他坦白一切吧，告訴他，你曾經的工作，告訴他，你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