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坦白一切吧，告訴他，你曾經的工作，告訴他，你的苦衷。」

虞霜一驚，連忙驚慌地搖了搖頭，急切道：

「不！絕對不能告訴他！我殺過那麼多的人！他會更加的厭惡我！他會恨透我！而且……而且我……我又有什麼值得說出口的苦衷，當初我的心是麻木的。」

「沒有苦衷？」雲曉葵眯了下眼，「那你告訴我，那時候的你，可否有想過，像普通的女孩一樣自由自在地去談戀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聽由組織的安排，去殺人？」

「這個……倒是有想過。」

「這不就是你的苦衷嗎？」雲曉葵問道：「之前虞秋蓉跟你說過，你是抱養來的吧？」

「恩。不過鍾離泓志又是另外一番說辭。」

「其實洛麒已經查過了，你的確是被他們抱養的。鍾離泓志那樣說，估計是想讓你繼續為他賣命，想給你打親情牌而已。」

雲曉葵的這番話，倒是沒讓虞霜震驚。

她苦澀地笑了下，「的確，都說虎毒不食子，如果我真的他親生女，他也不會那樣對我。」

「對啊，所以這些都是你的苦衷。或許，你原本應該在一個很幸福優渥的家庭裡長大，卻被他們帶去了那樣一個黑暗的組織裡，培養成了一個殺人工具。」

「我……」

「虞霜。」雲曉葵打斷了虞霜的話。

她起身走到虞霜的身邊，輕輕牽起了虞霜有些冰涼的手，目光誠懇地看著她。

「相信我，你真的是一個善良的好女孩，你從嬰兒時期就跟著他們，從小接受的都是那種狠辣的教育。可是為了莊璟庭，你願意金盆洗手，你也做了很多很多的好事，這說明，你的本質是善良的。從前的你，不過是一個傀儡。就是法律判刑，也是重判主謀。莊璟庭是一個明是非的人，他看人也是看本質。」

虞霜抬眼看著雲曉葵，眼中沁出了朦朧的淚光。

她真的沒想到，雲曉葵竟然如此看得起她。

雲曉葵溫柔地笑了下，「我們言歸正傳，你繼續跟我說下你在組織的生活吧。」

不能著急，一定要慢慢來，循序漸進地剖析開虞霜的內心。

提到組織裡的生活，虞霜眼中隱隱藏著一絲絕望。

她咬了下牙，「虞秋蓉每年都會抱養很多資質好的孤兒回來，等孩子長大一些了，五六歲開始，就會送往訓練營。訓練營是一個很可怕的地方，那裏簡直是地獄。每年進去的孩子，大概會有幾時上百人，但長大後能留下來的，卻是寥寥無幾。每一年，會在成年的孩子中選最多十個出來，其他成年的沒有被選中的，只有死路一條。這樣不人道的規矩，也是為了培養出更優秀冷血的殺手。所以，除了每天接受魔鬼般殘忍的訓練，還要防止同伴的陷害，在訓練營裡，謀殺、強姦、比比皆是……我身為他們的孫女，雖然會有一點特別的待遇，可連我都無法忍受那裏的折磨，更何況是其他人。」

聽著虞霜的講述，雲曉葵的臉色變了下。

「那……那我哥……」

「虎爺是鍾離泓志中途帶進來的，他沒有參加訓練營，不過他真的很聰明，他是靠智謀，在組織裡立足。」

雲曉葵鬆了一口氣，心疼地看著虞霜，「你看，你經歷過這麼多，卻沒有喪盡天良，你的本質還是很善良的。」

虞霜始終是一臉自嘲的笑。

她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善良的人。

至少跟雲曉葵比起來，她簡直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人。

「難道你從前一直沒有想過，要脫離組織嗎？」雲曉葵繼續引誘虞霜說出一些話。

讓虞霜親口說，再給莊璟庭聽，比她來轉達更有價值。

「為了確保組織的機密不被泄露出去，一旦進入組織，除非死，否則不能離開。」

「我剛從倫敦回來那次，和璟庭在森林裏遇見殺手。那時候璟庭為了保護我，差點就死了。是你救了她，而你為了他，背叛了組織。」

「恩。」虞霜往後靠在沙發上，「之後我就想脫離他們，所以這麼久以來，我一直都被他們追捕，原以為虞秋蓉倒台了，我也就自由了，沒想到鍾離泓志比她還要狠。」

虞霜的語氣變得很輕鬆，好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雞毛小事。

可是雲曉葵看得出，她這輕鬆的背後，卻隱藏著別人無法承受的痛苦和煎熬。

「你懷著筱魚的時候，一邊躲避鍾離泓志，還要去幫人做好事，很累吧？」

「當然累，不過我心甘情願。為了莊璟庭，讓我做什麼都願意，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

虞霜眼底浮出堅毅的笑容，那笑容特別的乾淨純粹，就像是一個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和信心的少女。

「你可以愛得這麼勇敢，這麼無所畏懼。為什麼就不敢在他面前坦白你的一切？或許，他會接受你的過去。」

虞霜眼中的笑意僵硬住。

這個話題，是她最抵觸的。

雲曉葵無奈道：「你能為他去死，可就是不願意跟他坦白，說到底，都是因為你不信任他對你的感情。」

虞霜黯然：「是我配不上他，我寧願死，也不要在他心中抹上一個汙點。如果讓他知道了我的過去，以他的正義和驕傲感，一定會覺得，和我相識一場，是他人生中最骯髒不堪的一段。」

說著，虞霜長長地嘆息了一聲，「我無法讓他愛上我，但也絕不能讓他厭惡我。」

「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你覺得你還能隱瞞他多久？」

虞霜抿了下唇，「筱魚現在離不開我，等筱魚長大一點了，我會離開他。」

雲曉葵無言以對了。

既然無法說通虞霜去跟莊璟庭坦白。

那麼，她只有按照自己的計劃來了。

「曉葵，我拜託你，一定不要讓莊璟庭知道。」虞霜懇求地看著雲曉葵，「我真的不想讓他知道我的不堪，那還不如讓我去死。我也清楚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哪怕現在因為筱魚而牽連在了一起，但我們早晚都會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