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步並作兩步走，衝下來樓梯，老洪家在我們家下兩層，我下到他門前就是一劑猛踹。

「老洪，你給我出來！出來！」

我在門上踹了有幾十腳，雖然力氣比較小，可水滴石穿，這一陣子的功夫，已經是將他們家的門給踹出一道坑來。

這時候門打開，老洪見到我把他家的鐵門給踹出一道這麼深的坑。頓時怒得不行，他本來脾氣就不好，這下更惱火了，吼道：

「哎呀，你個小賊娃，你敢踹俺家的門，肉球，咬她！」

我一聽他叫肉球，隨即眼珠子一瞪，我的天哪，肉球是他養的一隻牧羊公犬，體型還蠻大的，站起來差不多到我臉上的高度了，聽說每天老洪要給它喂兩斤肉。

隨即就聽見汪汪汪幾聲，從屋子裏頭躥出來一隻灰毛的大狗，扯著鼻子在我面前狂吠。

我從小就怕狗，平時在路上見到小狗都不會上前，直接繞道走開，原因就是，小時候被老洪家的狗給嚇到了。當然不是這一隻。那隻狗更大，更凶，後來死了，老洪又養了這隻狗。

但是眼下，我不能退縮。辣椒教過我，你如果一輩子軟弱，就是一輩子被人欺負，沒有多少人會幫你，只有看你自己去拚命。

我拽著兩個拳頭，沒有理會那條狗，而是對老洪喊話：「老洪，我妹妹呢？」

老洪臉色刷一下沉了，嘴裏罵罵咧咧的不知道在說什麼，我見他不回我，繼續罵道：

「老洪，你再不把我妹妹放出來，可別怪我報警，你知道是什麼後果。」

老洪兩手朝我撲了一下，說道：「你個小賊娃，腦子壞了撒，是你媽子同意她過來的，又不是我關著她撒。」

他說的什麼話我聽不太清，說完他就想關門，我一咬牙。朝著那狗頭上踢了一腳，這狗是態度凶，其實不怎麼會咬人，被我這一踢，正好滾到了樓道下邊，我趁勢衝過去把手伸到了門縫裏。

「啊！」

老洪把門一關，正好夾到我的手臂上，我一個勁地想要掰開鐵門，老洪五十多歲的身體，平時看上去就是病怏怏的，這力氣還真的不如我，我把腳往牆壁上一踩，借力將他們家的大門給扒開。

「啊！你個小賊娃！」

開門之後，我直接朝著裏頭衝進去，在客廳了看了幾眼，沒找著，又衝進了兩個房間裏頭，依然是沒見到妹妹的身影，這時候，突然聽見浴室裡好像有動靜，我火急火燎地沖浴室，卻是見到有兩個小女孩在洗澡，其中一個就是我妹妹。

另一個是小麥，也就是老洪的孫女，比我妹妹還小一些，大概只有六七歲。我鬆了口氣，還好只是洗澡而已，不過隨即心頭就是一陣不安，為什麼養母要對我躲躲閃閃的？又為什麼會跑到老洪家裏來？

這些我都還不清楚，不過老洪是色狼這個我是百分百確定的。

「姐姐。你怎麼來了？」妹妹天真地問道。

我眉頭一皺，有些氣惱地說道：「你不在家待著，怎麼跑到這裏來？」

妹妹嘟著嘴說道：「媽媽說要去打麻將，就把我放在洪爺爺家裏，然後小麥說要洗澡，我就幫她洗了。」

「幫她洗，怎麼你自己也洗上了。」

妹妹目光一沉，說道：「是洪爺爺把我衣服淋濕了……」

我氣沖沖地幫妹妹把衣服穿上，隨後牽著她就要走，到了客廳，本以為老洪會阻止我，可他卻是翻了一下白眼，朝天花板上看去了。

我拉著妹妹出了他們家門口，將門奮力一甩，趕緊把妹妹抱過來問道：

「那個老頭，有沒有對你動手動腳？」

妹妹一聽就有些害怕了，請問地點了兩下頭。

我心裏頭一陣悲哀，為什麼，為什麼她會遭遇跟我同樣的事情，當初我是面對養父，現在養父被抓進去了，妹妹卻還要被老洪那混蛋毛手毛腳。

我摸著妹妹的腦袋問道：「他，他碰你哪裏？」

妹妹把手放在大腿的根部，大概是她也懂得了，這個地方不能隨便被人碰。

我一聽。就是一股子怒火，如今的我，已經沒有以前那麼怕事了，我要找養母理論去，問問她。為什麼要把自己的親生女兒交給這個色老頭。

回到樓上家裏之後，我給妹妹換了一身乾爽的衣服，隨後就去敲養母的房門。估計她是沒臉見我，一直躲在裏頭不出來。

我猛地拍了兩下，吼道：「媽。你給出來！」

裏面仍是沒有動靜，我繼續拍著房門說道：「你有臉做這種事情，就別躲著不敢見人。郭曉婷你給我出來！」

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對養母這樣兇悍，可養母也是暴脾氣，只聽見養母朝著門這邊砸來一個水杯，砸中門之後咵的一聲掉在地上碎了，隨後養母就怒火中燒地從房裏出來。老實說，她出來的一瞬間，我還是被嚇了一跳。養母從小給我的那種可怕的陰影還是無法散去。

=她怒瞪了我一眼說道：「出去住沒幾天，脾氣倒是長進不少呀！敢對我大喝小叫的。」

我深吸一口涼氣，硬撐著說道：「媽！我問你，你是不是故意把妹妹帶到老洪家裏頭去的？」

養母眼皮跳動兩下，還是心裏有鬼，轉身走到窗戶那邊，看向外邊說道：「比就是去陪老洪的孫女玩玩嘛？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冷笑一聲，走到她側面說道：「玩玩？你覺得是玩玩？你問問妹妹，老洪對她做了什麼？」

養母臉色一青，咬牙切齒的罵道：「你給我把態度放好一點，別以為在外面掙點臭錢就了不起了。」

我眼睛一刻不離地看著她說道：「那好啊。你說說，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這樣對妹妹，你怎麼對我不要緊，我是撿來的，我認了。可妹妹是你親生的呀，你怎麼就忍心把她往火坑裏推。試想一下多少年以後，妹妹回想起這段事情，會有多恨你。」

說到後面，我越來越激動。整個人都快飆起來了，卻是養母吼道：「好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這總行了吧！」

我鼻子一酸，也不想再繼續吵下去。

養母走過去，抱著妹妹說道：「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沒事吧？」

妹妹搖頭說道：「沒事！媽媽你跟姐姐別吵架了！好不好！」

「嗯！」養母摟著妹妹抽泣。

我坐到沙發上，繼續追問。不過情緒已經平靜了許多，說道：「媽，你告訴到底是為什麼，是因為錢嗎？」

養母眼神飄忽不定，說道：「上個星期，我打麻將輸了錢，欠老洪一萬多塊，這一下子還不了，老洪就說，讓妹妹去他家，陪她孫女玩幾天，我就……」

我一聽，差點斷氣了，說道：「欠老洪一萬多塊都還不了？怎麼可能呢？我不是給你八萬塊錢嗎？」

養母閃爍其詞地說道：「那些錢，已經，已經沒了！」

「沒了！」

我噌地站了起來，腦子裏一片空白，怎麼可能，八萬呀，那可是八萬呀，原本說要給妹妹做手術的錢。

養母捂著臉哭道：「小沫，對不起，是我騙了你，妹妹根本就沒得病，那些錢，都是我打麻將給輸光了。嗚嗚……」

我不知道氣打哪裏出，又是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心裏滿滿的憤怒，卻無從發泄。

正當我和養母沉寂在沮喪之中的時候，我們家的大門卻是傳來一陣猛烈地敲門聲，隱約還聽見有一陣狗叫聲。

養母站起來慌忙說道：「完了完了，是老洪，老洪來追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