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獃獃地站在門口，竟然忘記躲起來，那個牛總下車之後見到我，朝著我使勁地揮手，我心頭一顫，趕緊跑進去躲起來。

我快步來到換衣間，把工服穿上，然後到了酒水間等蓮姐安排任務。

心裏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牛總既然見到我了，待會肯定也會叫我去陪酒。上一次能躲過他，還得多虧了芳茹姐幫忙，要不是他叫任東霖跟著我。恐怕早已經被牛總跟趙總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下了。

一般情況下，蓮姐點公主出任務的時候都是抓到那個就叫哪個過去，這會兒剛上班，客人還不多，酒水間已經有十來個公主。大家出來工作都是為了掙錢，陪酒拿小費越多，自然是掙著往前站。尤其是像牛總這種會在包間裏頭派幾十萬現金的金主，大夥都是趨之若鶩。

這樣最好，我趕緊躲到最後邊去，讓她們去吧。

很快，前頭電梯裡就鬧哄哄的，估計是牛總他們大隊人馬已經上來了。蓮姐也是像無頭蒼蠅似得鑽進酒水間。

「來，你，你，還有你，趕緊去。」

「蓮姐，我也去，我也去。」

「趕緊的，趕緊的。」

這一口氣還沒喘過來，酒水間裏頭的十來個公主，已經被叫出去一大半了，蓮姐臨走之際還朝我看了一眼，那眼神別提多恐怖，就像是我養母以前對我一樣。

不過，我已經不是之前的蘇沫，心智上更加堅定，我毫不逃避地看著她。

蓮姐知道我的用意，反倒是這樣，她更加會叫我出去。果然，她看了我兩眼之後就說道：

「小沫，你也去。」

我眉頭一皺，找了個借口：「蓮姐，我今天不舒服，恐怕不能去。」

她冷笑了一聲，說道：「那你今天還要不要工資了？要不直接回家休息得了？」

我站著不走，也是這麼瞪著她。旁邊的一個公主，比我大幾歲，她輕輕搖了一下我的肩膀，低聲說道：「小沫，不能跟蓮姐這樣。快去！」

蓮姐的態度很堅決，我恐怕是拗不過她了，隻好氣沖沖地出了酒水間。

蓮姐在我背後說道：「蘇沫，你還真有本事，這麼快就從裏頭出來了？」

我轉身白了她一眼，說道：「蓮姐，這個仇，我蘇沫一定會記著的。你不會知道我在看守所裏頭的遭遇，只要你沒整死我，你就給我等著，我不可能放過你的。」

蓮姐大概沒巷道，我脾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硬了，聽完我的話之後。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我踩著高跟，大步踏進了那個凱威最豪華的包間裏頭。和上次一樣的情形，我們一排公主站在旁邊，那邊一個個大老闆，對我們指指點點，挑肥揀瘦。以前還不覺得，自從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之後，總感覺如今的我們，就像是砧板上一片片的豬肉，任人挑選，也任人宰割。

我的視線，自然是離不開最擔心的牛總，果不其然，牛總在跟旁邊的一個男子說完話之後，就直接跟蓮姐說了幾句，蓮姐立刻朝我看了過來，那眼神別提多得意。

她拿著麥克風說道：「小沫，到牛總這邊來。」

牛總咧著一口金牙，向我招手。

這個老混蛋，簡直是陰魂不散。

我走過去，坐在了牛總的旁邊，本想保持一點距離，可我剛往後一挪動，發現身後也是另外一個男人，隻好再倒回來坐。

牛總嘿嘿笑道：「小沫，你，你最近怎麼樣？」

他說話的時候，眼裏都是青光，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我嫌棄地往後稍稍躲閃一下，卻是被他兩根手指頭挑住了下巴，硬是把我弄回來面對著她。

自從上次那個周知庸給我的心裏頭留下陰影之後，我已經無法像從前一樣，用平和的心態看待這些人。我現在一見到他們，就彷彿是見到一頭豬，貪吃的豬。

牛總端起酒杯在我面前晃了兩下，說道：「小沫。來陪我喝兩杯，這麼久沒見了，你就不想我嗎？」

我重新在桌面上端起一杯酒，低聲說道：「牛總，我今天真的身體不舒服，您別灌我酒。就這一杯，拜託了。」

說著我就一把將這杯XO的給給喝進去了，牛總一高興，咧著金牙在我耳邊說道：「嘿嘿，小沫居然開始拜託我了，是不是沒那麼討厭我了？」

我眼皮子跳了兩下，強忍著說道：「牛總您說的哪裏話，我，我怎麼會討厭你呢？」

牛總也是喝了一杯酒，又在我耳邊說道：「你別怕，今天呀，老趙不在，我知道你很怕他。他這個人呀，做事情沒輕沒重，尤其不懂得照顧女孩子。反倒是我，特別理解你們，你看。」

說著，牛總從西裝的內口袋。掏出來一個精緻的盒子，長方形的，在我面前晃了兩下，見我不為所動，趕緊又打開來。

那是一條寶藍色的水晶項鏈，通體光潤。一看就是價值不菲。

可我，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在這種人身邊，要有所得，必有所失。

牛總拎起那個水晶鏈子，在我耳邊說道：「小沫，你看看這個，我從法國帶回來的，怎麼樣？喜歡嗎？」

我冷冷說道：「是很漂亮，但是，這麼貴重的東西，還是別送給我了。」

牛總見我這麼說話。臉色有些變了，不過還是樂呵呵地說道：「寶劍配英雄，這精美的首飾，自然要搭配你這樣的小可愛，才能好看呀！」、

說著他放下盒子，將水晶鏈子圓開之後。就要往我脖子上套，我趕緊把頭一仰，躲過了那麼一下，又推著他的雙手，搖頭拒絕。

這下可把牛總給惹火了，他一怒之下，把那水晶鏈子往桌子上一丟，站起來就喊道：「他媽的，誰今晚陪我，這鏈子就送給誰。」

這話一說完，我感覺特別沒面子，因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投來。我隻好埋頭坐著不說話。

此時蓮姐見牛總有些惱火了，趕緊過來撲火，拍著牛總的手臂說道：「牛總，不至於吧呵呵，動這麼大火？」

牛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大聲說道：「我說蓮姐，你們凱威的人是怎麼回事呀？有錢不要？我看你們這遲早得關門呀？」

蓮姐賠笑著說道：「這，這說的哪裏話呀？跟誰過不去，也不能跟錢過不去呀，是吧？」

牛總指著我說道：「你看看，蘇沫，我來了第二次了吧，還是對我不冷不熱的，這，這種女孩子，怎麼不管教管教？沒大沒小。」

一通火氣撒完之後，牛總就坐下來抽著煙，翹著二郎腿，臉朝向別處。

而我卻是一直低著頭，不敢看周圍人。

蓮姐趕緊端起一杯酒，繞過桌子面對著牛總說道：「牛總，我手底下的人，我管教不嚴，對不住了。這杯酒，我喝了。就當是給您賠個不是。」

牛總還是強著不點頭，蓮姐隻好先乾為敬。

牛總卻是冷笑一聲說道：「蓮姐，東九城那麼大，我隻來凱威，為的是什麼呀？不就是多照顧你們的生意嗎？怎麼說一晚上也是幾十萬的開銷，我知道你們不差這點錢。但是不管怎麼樣，總得給我點面子吧？這蘇沫，當著我這麼朋友的面，讓我下不來台，這讓我以後還怎麼有威信呀？」

我聽了這話，直接站起來，朝著門口走去，身後蓮姐一聲怒喝：「蘇沫，給我站住。」

我氣得不行，如果換做往日，早就哭出來了，可現在我不能哭。我不能在這些人面前掉眼淚。

蓮姐走過來，罵道：「你還有沒有點修養？別以為上頭有人給你撐腰，就敢在我這裏放肆，我告訴你，明天開始你別來上班了，待會兒領完工資馬上給我滾蛋。」

我站在門口待了幾秒鐘，直接衝出去。

這一出門口，就撞到了一個人，一身的香氣縈繞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