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首歌廣為傳唱，我的家鄉就在那裡……」參娃開始起調調：「我的家鄉在……」

「東北。」黃軒說道：「說旮旯對了。」

「長白山。」參娃氣嘟嘟的說道：「全怪你爸，還有你姑姑，兩人狼狽為奸把我捉過來，這裡的空氣不好，生氣少，哪裡比得過長白山！」

「既來之，則安之，你激動個毛線。」喬宇哈哈大笑：「帝都的霧霾排行第一。」

參娃氣得說不出話來，哼了一聲，坐在桌子上面不說話。

喬宇輕輕拍著參娃的頭：「謝謝你。」

參娃的眼皮子抬了一下：「我又不是自願的。」

參娃雖然只是孩子的模樣，但心智已經千年，喬宇開口的瞬間就知道他想說什麼，一句話就把喬宇堵了回去，所謂扮豬吃老虎，不如而此。

直到白安安回來，告訴大家阮建卓需要一周的時候翻譯那本冊子，大家才各自散去，肖麗便站起來：「今天很開心，多謝姑姑，我們先走了。」

燕南猛然說道：「我送你。」

肖麗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依燕南以前的做法，九成九是避開自己，這一回，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我有話和你講。」燕南沉聲道：「必須講。」

肖麗的心又沉了下去，喬宇見狀，趕緊說道：「那什麼，沒人送送我麽？」

黃軒翻了一個白眼：「跟我來。」

白穎珊抿嘴直笑，被喬宇的亂招牽著胡亂走的黃軒就像個意氣的少年，黃軒領著喬宇上了車，突然問他：「不好奇嗎？」

「當然！」喬宇悶哼一聲：「所以我在燕哥的身上放了密蹤符。」

「你這個……」黃軒實在找不出詞表達心中的想法，只有作罷：「拿出來看看。」

眼見前面的車子開走了，喬宇打電話讓白穎珊出來，三人坐在車上，拿出密蹤符，從車子兩邊的景緻來看，是往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方去了，然後，離開那裡，去了街心公園……

長椅上，肖麗落寞地坐在那裡，四周樹葉沙沙作響，孤寂的路燈閃著慘白的光，因為滴了牛眼淚，清楚地看到左手邊的長椅上坐著一對情侶鬼，男的胸口被刺了一刀，女的額上有於傷，血塊凝結在額頭，男的衣服讓鮮血打濕胸口。

「我不要。」女鬼嚶嚶地哭泣道：「我不要去陰間。」

「傻女人，不去陰間，只能當遊魂，難道被級別高的鬼欺負得還不夠？」男鬼輕聲安慰道：「到了陰間，清算了前帳，我們就能轉世投胎，來世再在一起。」

「我不信，我媽說陰間有孟婆湯，喝了就不記得前世的事情，下一輩子？下一輩子你找不到我怎麼辦？」女鬼死活不肯去投胎。

「這個，還有這個。」男鬼指著兩人手上的對戒：「是我們最好的憑證，乖，聽我的。」

肖麗轉過頭來，沒一會兒，情侶鬼似乎達成了一致，一起朝最近的十字路口去，女鬼一路上都在哭，肖麗冷笑一聲，這種果斷不是自己的Style。

燕南回來了，手裡拿著兩罐咖啡：「提提神。」

「有話就說。」肖麗像座即將爆發的火山：「有屁就放。」

燕南低頭笑了，肖麗瞪他一眼：「你笑什麼？」

另一頭，雖然聽不到聲音，但看到兩人的表情不對，神經跟著緊張起來，喬宇嘀咕道：「依肖麗姐的性子，不會打起來吧？」

「你和阮梅是截然不同的女人。」燕南正色道：「她是溫柔的小溪，你就是奔騰的瀑布。」

「形容詞用得不錯。」肖麗咄咄逼人：「所以呢？」

「小溪涓涓而流，而瀑布洶湧，代表你們不同的感情類型。」燕南說道：「我習慣了小溪的涓涓而流，當瀑布鋪天蓋地地打過來的時候，我失去了重心，感到害怕，又貪戀著小溪的平和流淌，肖麗，我仍活在過去，這顆心，大半還在過去。」

肖麗的鼻翼抽動了一下，一言不發。

「過去的燕家，有賢良的妻子，可愛的孩子，是我人生最大的成就。」燕南沉聲道：「這一切被無情地打破了，過去越美好，殘留下來的就更痛苦，我恐怕得了痛症。」

肖麗咽下一口口水，眼角濕潤，感謝燈光昏暗，讓他看不到。

「想到過去會痛，但無法控制自己去思念，再讓自己痛得不能自拔，這是對我自己的懲罰。」燕南嘆口氣：「當初是我糊塗，不應該胡亂抓住一根稻草不放，子夜草是我從舊醫書裡發現的，親手把兒子推向深淵，所以，我在懲罰自己，用最無言的方式。」

肖麗看著他，一言不發。

「前天，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是家裡過去的情景，當那一幕消失後，獨自一人沉浸在黑暗中，你出現了。」燕南說道：「當你最終也消失，我突然感覺到惶恐，原來在夢裡，你就是我的救命稻草。」

一顆眼淚從眼角滾出來，肖麗的情緒綳了。

燕南伸手抹去肖麗眼角的眼淚：「第一次看到你哭，肖麗，給我一點時間，痛症越來越輕，我會解脫出來的，求你，不要放棄我。」

燕南單膝跪在地上，頭埋進肖麗的懷裡，這個滿身傷痕的男人像個孩子，肖麗的手抬起來，遲疑了一會，終於輕輕地拍著燕南的背……

看到這一幕的三人面面相覷，喬宇脫口而出：「這是什麼意思？」

密蹤符裡，兩人突然起身，一前一後地往外面走，黃軒吐槽道：「密蹤符最大的糟點是只能看到畫面，不能聽到聲音。」

「現在知道了。」喬宇捏緊拳頭：「兩可能，一，兩人關係突飛猛進，二，肖麗姐徹底沒戲，剛才只是一出安慰的戲碼，要不要賭，我押一根胡蘿蔔。」

「去。」白穎珊甩了他一巴掌，當然，只是背。

「要不然，兩根胡蘿蔔？」喬宇嘻嘻笑道。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吧，時間不早，送你回去。」黃軒提醒道：「你忘了保溫壺。」

喬宇咂巴了一下嘴，開始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