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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茱記》第三十二回 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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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鳳橋邊的鋪面被吳茱兒順利盤了下來,記在吳老爹的名下,請來四鄰與保長作證畫押,又拿到官府去換了紅契。

事成之後,吳家和陳家幾口人一起,花了兩天工夫從鎮上搬到了城裏。鋪子後面連著個後院兒,有三間平房,暫時是夠住人了。吳老爹還說要雇幾個泥瓦匠,再添一層樓子,這都後話。

新居入住,樣樣都缺。吳茱兒拿了錢鈔交給陳二去置辦,柴米油鹽,鍋碗瓢盆,一具換了新的,又到裁縫鋪子去給一家老小量了尺寸,一人趕製了一身新衣裳,至少要穿得出去門,走在城裏不嫌寒磣。

搬來頭兩日,因要與鄰居走動,吳茱兒便同芳丫她娘商量著,煮了兩籃子茶雞蛋,再蒸幾籠子發糕,又將吳婆婆醃的鹹菜拿出兩壇,送出去一條街,算是攢起了一份人緣。

再下來,就是要整修鋪面,進貨營生了。吳老爹是個有主意的,陳二又老實肯乾,吳婆婆有芳丫她娘照料,芳丫人小卻懂事。儘管吳茱兒再有不舍,但她知道,她是時候離開了。

當天傍晚,一家六口人圍坐在一張桌前吃飯,桌上有酒有菜,還有一盆子醬香十足的滷肉,這是過去做夢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酒足飯飽,吳茱兒才提了明日要走,正在閑聊說笑的一家子都愣住了。吳老爹放下酒盅,陳二兩口子面面相覷,吳婆婆眼睛一紅就要掉淚。

芳丫放下碗筷,摟緊了她的胳膊,「茱兒姐,你不走不行嗎?」

吳茱兒笑著搖搖頭,看著吳老爹道:「我答應了人家安頓好家裏就回去,有二叔和嬸子替我照顧阿爺阿婆,我走的放心。」

吳老爹嘆氣,道:「是我老頭子從小教你要知恩圖報,你收拾收拾,明日一早上路去吧。」

吳茱兒忍著心酸,點點頭,拉著芳丫起身收拾碗筷。

夜裏,吳茱兒端了一盆熱水到老人床邊,關起房門,臨走前再給吳老爹和吳婆婆洗一回腳,盡一回孝道。吳老爹忍不住又念叨她一回:

「阿爺沒教你什麼本事,也沒讓你過幾天好日子,一轉眼你就長這麼大了,阿爺再不能替你擋風擋雨,你萬萬小心,以後到了外頭,吃些虧不怕,受點委屈也不打緊,最重要是保全自己,榮華富貴也要有命享。不管你去到哪裏,記得阿爺和阿婆在家等你回來。」

「嗯。」吳茱兒含淚點點頭,也有話交待:「我這裏還有八百兩錢鈔,都給你們留下,那鋪子經營的成就好,經營不成你們也別發愁,不要捨不得吃喝。二叔和嬸子都是老實人,日後有了難處,不妨再同他們交個底,只是錢財不好外露,免得外頭歹人惦記,我若平安,一定差人送信回來。阿爺和阿婆保重身體,終有相見之日。」

說完,一家三口又抱頭哭了一場,夜深方休。

......

第二天一早,陳二就牽著新買的騾子,馱著吳茱兒出了城,往渡口搭船。

吳茱兒隨身隻帶了一個小包袱,懷裏錢袋子裝著幾塊碎銀和路引子,別無他物。

她換上了在江寧別館得來那一身新衣,水紅的比甲垂到膝蓋,荼白的燈籠褲子扎著腳踝,連枝兒的花布鞋叫吳婆婆給她改小了半寸,整整齊齊扎著雙髻,一左一右垂著紅絲帶,麵皮上的痘子褪盡了,露出一張水靈靈的臉蛋兒,清澄澄一雙杏眼,尤為的嬌憨可人。

陳二見她這副模樣,才不放心她一個人上路,打定了主意同她一起乘船送到應天府上,他再一個人回來。

到了郊外,吳茱兒又借口去喂狗,讓陳二在路邊等著她。

王婆子和甲二在土坑裏蹲了這幾日,人都變傻了,頭頂見了光,便仰著頭等吳茱兒投喂,一臉的獃滯,坑裏的氣味同茅坑一樣。

吳茱兒將饅頭和水囊放在地上,蹲下來給他們鬆了口,照舊問道:「昨天反省過了嗎?」

兩人點著頭,麻木的臉上沒有記恨,每天她來都有這麼一問,非要他們悔過,才餵給他們吃喝,這樣下去,就是真的畜生,也要被她馴化了。

「反省了,知錯了,不該見財起意,不該害人性命,不該做那黑心爛肺損陰德的惡事,再有下回,老天爺在頭頂上瞧著,叫咱們不得好死。」

話畢,就見吳茱兒自懷中掏出一柄刀子,兩人目光驚恐,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只能閉著眼睛等死,然而絲毫不覺痛。

吳茱兒割開了他們身上的繩子,給他們鬆了綁,說道:「記住你們方才說過的話,下次再要作惡,就想想這幾日的報應。」

她將吃喝留下,又放下一小串銅錢,夠他們兩個坐船回去,轉身走出十幾步,就聽到身後忽地響起一陣哭嚎聲,她頭也沒回,加快了腳步跑出林子。

她不可憐他們,若是沒遇見鬼大俠,她的下場只會比他們更慘,誰又來可憐她呢?

***

乘船抵達江寧渡口,途中下了一場小雨,雨後天青如碧。吳茱兒跳下船,使勁兒吸了一口岸上的青草香氣,吐出胸中淡淡不舍,回頭對陳二道:

「二叔就送我到這裏吧,我一個人進城沒事的,你回去的晚了,就沒船啦。」

陳二是想把她送到城裏,又怕來不及趕回去,經她再三保證沒事,他隻好目送她上了岸,沒有再跟去。

吳茱兒挎著小包袱進了城,趕在天黑之前,摸到了江寧別館,拍開大門,報上名姓,自有人領她進去,先叫她在前院等著,派人進去知會。不一會兒,曹太監跟前的六福過來認人。

六福見她小丫頭片子沒幾日就跟脫了一層皮似的,露出幾分好顏色來,一邊打趣兒,一邊問道:「回了趟家,莫不是換了個姐妹來充數吧。去時候跟著你的那兩個人呢?怎麼不見一同回來。」

吳茱兒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低著頭道:「哥哥說笑了,我家就我一個閨女,哪來的姐妹。」隨後,就把王婆子和甲二路上起了歹念,企圖謀財害命的經過說了一回,隻隱去她與鬼大俠相識那一段,說是被個遊俠兒路見不平救了性命。

「回頭那兩個歹人回來了,不信審他們一審。我是不敢有半句瞎話,為了保命不得已困住他們幾日,怕他們再起歪心害了我,叫我不明不白死了,還以為我貪了錢財棄了月娘,枉為小人。」

六福臉色變了幾變,當即就破口大罵:「兩個作死的東西,該殺的惡奴,等到回來,一準饒不了他們。」

這般嫉惡如仇,卻不是他心善,而是他尋思著吳茱兒萬一有個好歹,月娘那裏再生波瀾,王婆子和甲二是他安排的人,回頭曹公公一定拿他問罪。

因而六福罵過兩人,轉頭對著吳茱兒露出笑臉,「叫你平白受罪,回頭哥哥一定給你找補。只是此事最好莫叫娘子知曉,免得驚嚇到她,再把事兒鬧大了,對你也沒什麼好處不是。」

前一句是安撫,後一句就是警告了,吳茱兒縮了縮腳尖,順著他的意思答應了:「我不在娘子跟前多嘴就是。」

六福滿意地點點頭,親自將她送往後院去見月娘。

這廂月娘正在用晚飯,聽到院子外面通傳,又有說話聲響起,當即心頭一跳,就猜到是吳茱兒回來了,她放下碗筷,拔步迎到門外,果然見到六福提著燈籠,領著個女孩兒從月亮門進來。

月娘面色一喜,下了一重台階,頓住腳步,等著吳茱兒跑到她面前。

「月娘!」

「茱兒,」月娘展顏一笑,楚楚動人,她是不輕易笑,一笑就彷如夜曇花開,叫周遭萬物都失了顏色一般。

心琪和語妍兩個丫鬟跟出來,見到月娘親親密密地挽了一個小姑娘,哪有平時的冷臉,她們兩個沒有見過吳茱兒,不免一陣胡猜。

六福將人送到,在月娘跟前討好了一回便走了。

吳茱兒被月娘拉進了屋裏,先讓她洗手洗臉,收拾的清清爽爽,再一起坐在飯桌上,親手給她添了一碗甜粥,道:「餓了吧,快吃。」

吳茱兒沒同她客氣什麼,看著一桌子精緻的小菜胃口大開,端了碗筷先填飽肚子再說。倒是兩個丫鬟沒有座位,立在一旁伺候,這才看清楚她身上穿戴,分明同她們一樣,也是奴婢下人。

心琪神色無異,語妍就有些不舒坦了。

吳茱兒吃了半碗粥,抹了抹嘴停下來說話:「我將家裏都安頓好了,月娘,咱們什麼時候上京去?」

月娘又夾了一隻金餅捲兒放在她碟子裏,道:「最遲再有一個月啟程吧,等天兒不熱了就上路。你先吃了飯,好好休息一夜,明日我們再說別的。」

吳茱兒不是不會看眼色,瞧見一左一右站在她身邊的兩個丫鬟,閉上嘴,老老實實吃飯。

語妍偷偷撇嘴,看她吃相,就知道不是什麼枱面上的人,愈發看不上眼。等到撤了杯盤,月娘叫了語妍去給吳茱兒尋一身乾淨的換洗衣裳,又叫人預備熱水給她洗澡。

語妍於是領著人去了她和心琪共住的屋子,她們兩個被曹太監送到月娘身邊,一人得了兩套夏衫,都是綢子料的。心琪的個頭高,她的個頭矮,自然是要拿了她的衣裳給吳茱兒穿。

語妍從箱籠裡翻出一套裏衣外衣,又拾了一條腰帶,板著臉塞到吳茱兒懷裏,沒忍住刺兒了她兩句:

「想是沒人教過你規矩,我多嘴說上兩句,咱們做人奴婢的,就要有奴婢的樣子,別在娘子跟前沒大沒小,一口一個月娘,你叫的是誰?娘子姓任,是溧陽縣任員外家的獨女,你再別弄錯了,聽到了沒?」

吳茱兒被她說的一愣一愣,壓根沒聽出來她是在擠兌自己。自以為明白地點點頭,還衝她道謝呢:「多虧姐姐提醒我,我曉得了,不會再喊錯的。」

語妍冷笑一記,隻當她裝相,推了她出去。

吳茱兒是個心大的,全然沒把這點兒臉色當一回事,她舒舒坦坦地洗了個熱水澡,換了乾淨的裡襯,回到她院子裏的小房間,沾了枕頭,就開始犯困。

這一覺睡到半夜,正做夢在天上飛呢,冷不丁的有一顆星星砸到她後腦杓上,她抽了個冷子醒過來,摸著腦袋哼哼嚀嚀,睜開眼睛。

「醒了?」

屋子裏響起另一個人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就彷彿從一管洞簫吹出來,讓人醉醺醺,吳茱兒扭過臉貼著枕頭,透過蚊帳看見屏風邊上立了一道黑影。

這般熟悉的行徑,讓她心跳噗噗通通,手腳並用爬了起來,說不出是驚是喜,輕輕喊了一聲:「是鬼大俠嗎?」

「嗯。」太史擎捏著鼻子認了這個稱呼,偏著頭沒去看蚊帳裡她是什麼德行:「你先穿好衣裳。」

吳茱兒悉悉索索披上了外衣,記起來上回他唐突了自己,不過比起救命之恩,那點誤會不值一提。她臉蛋微紅,所幸夜裏看不出來,能再見到他,她其實是歡喜多一些。

「好了嗎?」

「好啦。」

她撥開蚊帳,想要穿鞋子下床,卻見他大步朝她走來,一手襲向她肩頭,兩指夾風帶勁,快如閃電,在她身上連點了數下,她隻覺得渾身一軟,瞪大了眼睛向後倒去。

她張張嘴,卻只能像貓崽兒一樣哼哼,四肢毫無力氣,後知後覺地害怕起來,滿眼驚懼地盯著床前那道人影,只見他摘下鬥笠,在她看清他的臉孔之前,一片黑暗遮住了她的雙眼。

太史擎將鬥笠扣在她臉上,蓋住了她驚恐的眼神,硬下心腸,刻意壓低了聲音,免得她那一雙好耳朵聽出貓膩。

「早教過你,學不會害人,就千萬防著別人。還是你以為,我救了你一回,就不會再害你嗎?」

他點亮了床頭的燭台,挪到她身邊,蹲了下來,將隨身攜帶的幾樣工具擺在腳踏上,一手托起她的左腳放在膝頭,燈下看清她光潔無瑕的腳踝,纖細的如同一截易折的蓮藕。

他閉了閉眼睛,拋開心頭那一縷不該有的雜念,先取了硝石在她腳踝處擦拭,再取了一根銀針,蘸了鴿子血與松樹汁調製的顏料,針尖劃過,刺入肌膚。

吳茱兒睜著眼睛,眼前儘是昏暗,腳踝處傳來的刺痛叫她心驚膽顫,而他手掌傳來的溫熱卻讓她委屈地掉下眼淚。

腦海中浮現出一幕,是那個死裏逃生的夜晚,她握著他遞來的劍鞘,他牽著她走在郊外漆黑的小路上,那樣安心的一段夜路,難道就只是她的一場夢嗎?

燭光裡,太史擎全神貫注地在她腳踝處刺下了一枚緋紅的茱萸記號。

這是他兩年前遊歷苗疆學來的一門秘技,取活鴿餵食三日蜈蚣與黃酒,使用前在一個時辰內取血,以此刺青,可以防止傷口潰爛,又能使顏色鮮艷逼真,永不褪色。

他知道雄震派人南下尋女,宋孝輝弄了一個假貨放在曹太監這裏,等著錦衣衛嶽東萊上鈎,顯然是要在雄震身邊布下機關,暗藏殺招。

有這等機會挑撥東廠與東林黨的矛頭,他自然不會錯過。

這一枚茱萸胎記,可以當成是吳茱兒的保命符。她不是想要進京闖蕩嗎,那他就幫她找一座最大的靠山,讓她享盡榮華富貴,做一回人上之人,成全了她的心願。

「或有一日你迷途知返,道一聲後悔,我再救你脫離苦海。」他默默自語,微微失神地看著她腳踝上鮮艷欲滴的紅色茱萸。

(小劇場——

作者:茱兒乖乖不哭,親媽就虐你這一回。

吳茱兒:我不信,你發誓。

作者:我發誓,上架之後就開始三百六十度冰天雪地虐男主虐男配。

太史擎:你說清楚,哪個是男主,哪個是男配?

吳茱兒:你是容嬤嬤,你走開!

作者:趁機打廣告,明天1號正式上架。希望大家支持正版訂閱,有月票就來起點支持果子,你手中每一票,都是我碼字的動力!裸奔上架也瘋狂,下個月說好,上架當天三更,月票每過80,我就額外加一更,每天更新時間暫定晚18點。大家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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