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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茱記》第二十六回 單挑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同樣一句子曰,斷句不同,意義截然相反。太史擎這一番驚人之語,可謂精闢易懂,莫說是在座的讀書人,就連四周的不少平民百姓都聽懂了。

眾人紛紛恍然大悟,一張張臉上寫著:原來如此啊。

吳茱兒心頭爽快,暗想道:這麼解釋中聽多了,原來不是聖人不教我們明理,而是那些書獃子亂講。

她再望向太史擎意氣風發的背影,眼中不由地多添幾分神采,也有幾分羨慕:讀過書就是好,心中有不平,一張嘴就能氣死人。

反觀周濟川神情愕然,茅山書院諸弟子面露茫然。他們隻覺得那名大膽狂徒言中有理有據,居然叫人反駁不能。

你能說孔聖沒有說過「學而不厭誨人不倦」這樣的話嗎,不能,論語上記著呢。你能說孔子雖然弟子三千,但他沒有教過大字不識的平民百姓嗎,不能,三千弟子達者七十二人,除了這七十二個賢人,餘下的那些人裡,誰清楚到底都是些什麼人。

「妖言惑眾!」周濟川鼻尖冒出汗來,眼看著弟子們都被他迷惑了心智,急聲出言辯駁,振振有詞道:

「朱子《集注》有講,『民可使之由於是理之當然,而不能使之知其所以然。』引用程子語:『聖人設教,非不欲人家喻而戶曉也,然不能使之知,但能使之由之爾。』。」

他一氣兒背了一段書文,氣呼呼地質問太史擎,「我所引意乃是朱子所言,難不成你是說,朱子也錯了?」

「不是朱子錯了,而是你錯了。」太史擎淡淡瞥他一眼,氣定神閑道:

「所以我說某人鸚鵡學舌,斷章取義。你竟不知程子這句話還有後半段——『若曰聖人不使民知,則是後世朝三暮四之術也,豈聖人之心乎?』這一問,才是程子與朱子深意。開民智,順民心,此方為聖人之道。」

「......」周濟川張目結舌,啞口無言。被他接連駁倒,就連自己都動搖起來。難道他真的錯了?世人也都錯了?

太史擎搖頭嘆息,聲聲刺耳:「天底下就是有你們這樣的讀書人,考取了功名,做得了官,倒頭來愚弄百姓,攪得這天下不太平。」

茅山書院一眾學子原本氣勢洶洶,現卻被他羞辱的胸悶氣短,可見周濟川面如灰土、口不能言,頓時慌了陣腳。

「夫子!」

「夫子?您倒是說句話啊,不能任他這樣囂張!」

聽這一聲聲急呼,周濟川勉強打起精神,提起一口氣來,強詞奪理道:「你究竟是何人,心懷不軌敗壞我茅山書院名聲,聽你滿嘴歪理邪說,我不與你這起小人爭辯。然則書院聖地,容不得你玷汙,你今日非要當眾賠罪,否則我茅山書院絕不與你誓不罷休!」

他一番呵斥,弟子們又振奮起來,同仇敵愾,揭過方才那一頁不談,實在是辯不過,就使出移禍江東這一招來。

太史擎面露冷笑,手指劃過一群茅山弟子,睥睨眾人:

「明人不做暗事,我說茅山書院徒有虛名,誰人若是不服,大可以上前同我比劃比劃,君子六藝,文人四友,隨便你們挑揀,我若輸了一樣,今日就跪在茅山腳下向你們磕頭認罪。反之,你們若是一樣不勝,就趁早將大門上那塊書院的牌匾摘去,遣散生員,休得再假借書院之名,行沽名釣譽之事。」

茅山書院眾人正在氣頭上,他這一番話無異於是火上澆油。

「觀你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樣貌堂堂,心腸卻歹毒。」周濟川面沉如水,沒想到這廝如此難纏,眼下他提出比試,自己不答應就是認輸了,答應他又是以多欺少,無論如何傳了出去,都會叫茅山書院聲名掃地。

當務之急,是得想個辦法,既要穩贏他,又能讓他當眾出醜。

如此一想,倒是有一條路可走。

周濟川計上心頭,冷笑一聲,對他道:

「我茅山書院十步芳草,濟濟一堂。莫說勝你一場,就算勝你十場也不在話下,可是以你一人,對上我整座書院,難免有以多欺少之嫌。不如這樣罷,我們隨便派出一人,與你比個高低,假如你輸了,就報上你名號,在我書院大門前磕頭賠罪,如何?」

太史擎目光如炬,落在他陰雲密佈的臉上,寵辱不驚道了一聲:「有何不可。」

「好!」

周濟川快聲應下,勾勾手叫上前一名弟子,低頭耳語:「速回書院,將你們雲師妹請來,叫她換作男裝抱上琴來,莫要打擾到院主清修。」

那弟子當即領悟,連連點頭,撩起衣擺跑向後山。

周濟川扭頭對太史擎道:「你且稍等,待我喚個人來。」

太史擎揮揮衣袖,滿不在乎。

雙方於是僵持下來,四周議論聲漸響。圍觀的百姓也越來越多,還有那附近村鎮的住戶,跑回家去喊人來看熱鬧的。真真不嫌事大。

今日之事,勢必不會善了,眾目睽睽之下,不是茅山書院名譽掃地,就是太史擎自毀前程。

吳茱兒不由地為太史擎擔憂起來。這位恩公明年是要參加科舉的吧,他怎麼就這麼大的膽子呢,孤身一人就敢到人家的地盤上挑釁,贏了有什麼好處,萬一輸了怎麼辦?

難道真要給人家磕頭賠罪?

不行不行。

她咬著嘴唇,心中暗下了一個決定:等下恩公若是輸了,那她就代替他給人家磕頭罷,就當是償還了他的恩情。

......

約莫過了兩刻,日頭升到正空,曬得人額頭髮汗,在場的卻沒有幾人離去。

平地四周烏壓壓儘是人頭,亂嘈嘈儘是人語,百姓的數量遠遠超過了在座的讀書人。

終於,山腳下讓開一條過道,茅山書院又來了人。先前離開的那名弟子走在前頭,懷抱一張琴箏,後面跟著一名個頭不高的弟子,也穿著寬袍大袖,顯得身材瘦弱,頭上戴著一頂帷帽,卻是看不清臉孔。

外人看不出名堂,茅山弟子們卻一眼就猜到了此人是誰,面露恍然之色,相互打起了眼色,誰也不說破。

那人走到平地中央,周濟川讓出那一塊大青石叫弟子把琴放下,扭頭對太史擎道:「此乃我茅山書院弟子雲清,與你年歲相當,就叫他與你比樂一曲,教化你這狂妄之徒。」

君子六藝有二說,一說禮、樂、射、禦、書、數,當中樂之一項,涵蓋甚廣。士人向以為樂聲可以陶冶情操,教化人心。誠如《樂記》有雲:樂行而倫清,耳目聰明,血氣和平,移風易俗,天下皆寧。

那名喚雲清的弟子坐在大青石上,雙手按琴,轉向太史擎的方向,抬起一手向他示意,禮數周全。

太史擎雙手抱臂,點頭道:「你先請。」

(小劇場——

作者:看完這兩章,有人罵你「公知」怎麼辦?

太史擎:何謂「公知」?

作者:就是諷刺一些有文化的知識分子,一天到晚瞎嚷嚷。自以為是,自命不凡,看不起所有人。

太史擎:哦,那我就是公知吧。

作者:.......

太史擎:我看不起所有人。

作者扭頭喊世界:今晚開荒25人副本[茅山書院],滿分MT帶你飛,多來幾個奶媽,小白勿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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