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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滿宮堂》第五十一章
凌蔚很快就投入工作。

首先等著他的是一大堆檔案。

凌蔚粗略看了下,檔案還是很齊全,錢捷和寧賢對工作還是很配合。

寧賢不用說了,人家配合是應該的。他又不是當地人,交接完馬上要回京城的。

錢捷這舉動,凌蔚就有些意外了。

在他想來,錢捷是當地望族,朝廷這一番作為,肯定會觸及到他的利益。按照常理來說,他應該帶頭抵製才對。

後來幾番接觸之後,凌蔚才發現,錢捷這麼主動的原因。

甘州亂了這麼久,好不容易安定了,皇帝也是好皇帝,晏朝正興盛著,這甘州肯定是會收入朝廷管轄內的。

掙扎是沒有用的,還不如早點投誠。要能給欽差留下好印象,在皇帝面前美言幾句,那比多少田地都強。

在這個時代上進的人,都是擠破頭了想去中原。錢捷家族早在晏朝建立的時候就開始觀望,確定晏朝能立的穩了,就開始籌劃。

和錢琥連宗,送錢瓊進京科舉並留在戶部,這都是棋局的先招。現在朝廷派人來接管甘州了,才是甘州錢家表現的時候。

而且,還有句話是,寧做盛世狗,不做亂世人。即使是望族,在戰亂的時候吃的苦頭也不少。甚至因為家中有錢,那吃的苦頭就更多。

現在甘州安定了,即使穩定交稅,那也比亂世好得多。

雖然有人貪心不足,但錢家經歷了這麼多年沒斷代,其眼界不是普通望族所能相比。

當然,錢捷拿出這麼多檔案,除了表示自己對朝廷的忠誠,一定會向著朝廷之外,也是考驗凌蔚的能力。

凌蔚的才名雖然已經遠播,估計再遠的地方也知道這個三元及第的凌瑾堂。但凌蔚畢竟年輕,有句話是,嘴上無毛辦事不牢。錢捷已經決定將錢家徹底綁在朝廷這一艘大船上,但朝廷派來如此年輕的欽差,他心裏也在打鼓。

雖然人人都看著黎膺,覺得黎膺才是主事的人。但從京城遞過來的消息和錢瓊的書信,讓他不得不相信,其實戶部前來主事的,真的是凌蔚。

黎膺真的隻管軍政和安定。

凌蔚才是真的要來甘州「搶錢」的人。

凌蔚的能力到底成不成?如果辦不好,他不但不能討好朝廷,估計還會吃個瓜落。

他這種因為是當地望族,投誠及時,臨時被提起來當刺史的「外路」官員,心中可是隨時都忐忑不安的。

凌蔚倒沒有感覺到錢捷「考驗」的意思。在他想來,這麼快就拿出這麼多檔案,真是有心。

這搶錢是爭分奪秒的事,得快點把事情理順才成。

凌蔚熱火朝天的忙了起來,太子也被抓來打下手。

十歲的孩子啊,跟著凌蔚苦哈哈的看檔案整理檔案,弄得灰頭土臉的,還真是壓榨童工。

凌蔚本還以為太子會鬧情緒,沒想到太子雖然累了點,適應的還不錯。

「比在宮裏無所事事的獃著來得好。」灰太子道,「我覺得能做事挺好的,我已經煩死了每天除了聽歌聽政什麼事都沒得做的日子了。何況呆在宮裏,有一群人動不動就指責我,連吃塊糖都要被說。」

凌蔚幫太子擦了擦小臉蛋:「太子說的是那幾新的東宮輔臣?」

太子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我本不想跟瑾堂說這些的。瑾堂寵我,若說了,瑾堂肯定又忍不住跟父皇說。我也長大了,知道之前給瑾堂帶來很多麻煩。那些輔臣都是位高權重,他們不會記恨我,但是會記恨瑾堂,父皇雖然之前都保住了瑾堂,但是他們都很厲害,不一定看不出來。」

「我也知道,他們是為了我好,但是……」太子低頭,「我多吃了塊點心,多帶了塊玉佩就被說過於奢華;讀書稍稍倦怠一點就被說憊懶愚鈍不堪大用;偶爾心情低落想玩樂一下……就被比作前朝昏君。呵呵,如果哪天脾氣暴躁了,就是前朝暴君了。」

「我知道他們是為了我好,他們是規勸我規範言行。但是我……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那麼完美,表現得如同他們心目中的聖人。我也有累的時候,懶的時候,想玩的時候。我喜歡美食,喜歡華服。可是這一切,我都沒有超出過東宮的開支,也沒有逾越過太子的製式……怎麼就要被罵做未來的昏君?我脾氣偶爾也不好,但是罵就罵了,罰就罰了,卻從來沒動過私刑。若是我的錯遷怒,事後我也會給補償……我一直乖乖的按照瑾堂的話來做,怎麼就是暴君了?」

「長庚一直按照我說的來做,你身邊的人服氣嗎?」凌蔚輕聲問道,「被你責罵的宦官在你被輔臣罵的時候如何?」

太子歪著腦袋想了想,道:「他好像很難過,父皇說,他還私下找過鄭大人,結果鄭大人罵他帶壞我,是趨炎附勢。」

凌蔚嘆氣。其實太子對待下人,是真的特別好了。這被寵大的孩子,又是太子,肯定脾氣都是有的。

別說太子,現代社會那些被寵大的孩子,脾氣都是挺大的。

但太子好在從來不動私刑,在他的勸說下,偶爾脾氣上來了遷怒,回過頭自己想明白了,都會用賞賜來補償。

雖然這種先責罵再補償的,在現代社會來說還是不算好。但在封建社會,這已經是非常非常仁慈的上位者了。

在封建社會,凌蔚也不可能把太子改造成民主鬥士,提倡人人平等。太子只要作為一個在封建社會的評價中的好太子、好皇帝,就成了。

那些輔臣也不是真的多看重宦官宮女,要為他們說話。他們不過是針對太子行為的本身而已。

凌蔚也知道那幾位輔臣有些嚴厲。但他畢竟沒有和那幾位輔臣接觸,黎隸收到的輔臣的上奏也沒給凌蔚看。父子兩都對凌蔚好,沒想到把凌蔚扯進來,就像當年太傅的事。凌蔚雖然嘴裏嚷著不要惹麻煩,但是就是心軟,護犢子。真知道了,就算管不了,也會給太子出主意。

到時候泄露出去,說不準就是凌蔚背責了。

不過顯然太子已經承受不住了,所以黎隸才會想讓太子緩口氣。

既然已經說出口了,太子就一口氣把要說的話都傾倒了出來。

那些輔臣們都是國之棟樑,有才有德之士,不然也不會被黎隸選來輔佐自己的兒子。

可是正如之前的於太傅一樣,自己有才有德,卻不一定教得好孩子。

凌蔚聽著太子所描述的那些人的勸諫,發現這些輔臣的上疏速度簡直在互相攀比,比誰的上疏多,比誰的措辭兇狠,比誰的言語鋒利。太子幾乎每天都能接到「批評」。

而這幾位當中,那位鄭大人,國子監司業鄭博,最是激烈。每當太子有一絲一毫行為不當,立馬犯顏直諫。

犯言直諫,那是書面語。大白話就是,當著面罵人。

別說太子才十歲,哪怕是成年人,被天天這麼當著面罵,那也受不住。

但沒辦法,犯言直諫的官才是好官,這是從古至今傳下來的文官的典範。

當然,最後賢臣都是懂得勸誡技巧的,但是犯言直諫的官員都是會在史書留下好名聲的。

也有人說過鄭博這樣天天都要當著太子的面責罵一頓不太好,鄭博說,「死而無憾」。

得,對於有風骨的讀書人,「死諫死諫」,那就是名留青史,死而無憾。

至於被「死諫」的人聽不聽得進去……聽得進去那是明君,聽不進去,那就是昏君。

被死諫的人罵了,再生氣也得捏著鼻子認下去。

皇帝都這樣被禦史拽著雞毛蒜皮的小事罵著,何況太子?你太子有什麼資格生氣?

顯然黎隸也是這麼勸他兒子的。以後當皇帝了,因為小事被群臣「死諫」的時候多了去了。他因為房子漏雨,想要翻新一下宮殿,都被一群文臣「死諫」,跪在那不起來呢,還有要撞柱子的呢。

你說這黎隸自登基以來那是兢兢業業,目前也沒有好大喜功的苗頭,內庫也充足著。他一不是大興土木重新建宮殿,二也不動用國庫的錢而是私庫的錢,你們這些臣子鬧什麼鬧?難道你家房子漏雨了,你不會翻修?

老百姓有錢了,還要翻新一下房子呢。

太子被他爹這麼說了,也就忍啊忍。但是孩子的忍耐力顯然不如飽受摧殘的成年人,忍來忍去就忍無可忍了。太子本來脾性就大,又處於快到中二叛逆期的時刻,第一次萌生了,既然這些人要死諫,乾脆讓他們全都去死的想法。

本來嘛,封建社會的上位者,對人命其實不怎麼看重的。太子本來就有處置別人性命的權力,只是從來沒用過。這麼被一逼迫,簡直都要被逼迫的心理變態了。

還好有凌蔚在。

每當接受凌蔚教導的時候,太子覺得,自己也不是一無是處的,還沒到自暴自棄的程度。

凌蔚忍不住嘆息。

這都什麼事啊。

走了一個於太傅,又來了一堆輔臣。這能不能來點靠譜的人輔佐太子?

好吧,這些人都是高人,就算不輔佐太子,也會名留青史的高人。比如那鄭司業,既然是他老師的下屬副官,凌蔚和他也十分熟稔,曾經也像他討教過學問。

說實話,鄭司業是個學識淵博、品德出眾、本身性格也和藹可親,心胸寬廣的人。而且鄭司業教導學生也很有一套,算得上是很有親和力,甚至有時候有些詼諧的老師。

也就是說,鄭司業對待其他求學的人,那態度都非常好,絕對能讓你感覺到儒學大家那如沐春風的高人風範。

而就是這樣一個人,在面對太子的時候,就……死諫了。

好像文臣在面對上位者時,都……喜歡死諫。

好像不死諫,言語不犀利,態度不直白,就不能表現出自己的忠心和自己那不屈的風骨。

好吧,敢於死諫的文臣確實是好文臣,但是一個好文臣不一定就能發揮好的作用。

凌蔚就不信了,一個孩子被天天責罵,甚至小題大做的責罵,真的能規範行為,成為聖人?

他飽讀史書,真沒發現一個被死諫規範行為的。

人家唐太宗縱容魏徵,還是因為唐太宗本來心智都已經成熟,而且還有長孫皇后勸著。

看看人家李承乾,前期多好的一孩子,即使腿疾和弟弟被偏愛導致叛逆,最開始也沒什麼過錯。結果東宮一群大臣死諫死諫,天天罵,人家李承乾還什麼都沒做呢,就被比作秦二世。

結果李承乾就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沒做什麼都是秦二世了,那還不如做了呢。

凌蔚雖然只是幼兒園老師,且幼兒天天被罵著都會出心理問題,更別說青春期的少年們。

有多少青春期的少年,是被嚴厲的師長毀掉的?

斯內普雖然二次元文學被講的很萌,但若真的這種老師在現實學校中上課,他教的那個班一定會得到全校倒數第一信不信?

學生也是有人格尊嚴的,太子更是需要人格尊嚴。嚴師出高徒那是教學嚴謹,而不是教學嚴厲。

過分嚴厲只會讓人厭學。

凌蔚心疼不已。他都不知道太子受了這麼多委屈。

太子貴為一國儲君,只要不逾製,穿得漂漂亮亮吃得開開心心有什麼錯?他自己要是有孩子,也會盡全力給他最好的。要是他自己的孩子帶個玉佩,就被人指著罵以後一定是敗家子,且不說他兒子怎麼想,他這個當老子的肯定都要擼袖子上去揍人。

但是這也確實沒有解決方法。黎隸也發現兒子情緒不對,及時把兒子扔出來喘口氣。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舉。

要麼太子自己能夠成長到被天天責罵還巋然不動;要麼就是那些東宮輔臣自己改變自己的勸誡風格。

兩者都很難。

「先別想那麼多,你在這裏呆的時間還長著呢。」凌蔚只能勸道,「在這裏就開開心心的。你要相信陛下,說不準等你回去,陛下就把事情解決了。」

太子嘆口氣:「就全靠父皇了。」

凌蔚笑道:「好了,聊天時間結束,繼續整理檔案吧。難得遇到個清醒人,我們可別辜負錢刺史的一番好意。錢刺史這麼做,也是頂著很大壓力的。」

太子也笑道:「對!整理好之後能寫信給父皇嗎?我也是很能幹的。」

「當然要炫耀一下,不然陛下怎麼知道太子已經有多厲害了?」凌蔚心想,只是陛下看見我居然真的把太子當小吏使喚,會不會背地裏扎我的小人?

........................................

整理檔案的人,自然不止凌蔚和太子兩人。他們只是負責最核心的數據整合。其他謄抄什麼的,自然還有其他小吏幫忙。

隻五天時間,凌蔚就已經摸清楚甘州土地、稅收、人口,甚至望族之間的實力等情況。

當凌蔚去向錢捷「請教」的時候,把錢捷嚇了一跳。

在他看來,別說整理數據,就是全部看一遍,都不止三天的時間吧?

他可不知道,太子負責分類,凌蔚負責記數據,然後一群小吏把數據記錄在表哥中,拿著算盤劈裡啪啦的計算。雖然說得口乾舌燥,翻檔案翻的灰頭土臉,但效率是極快的。

現在連新學算盤的太子,打起算盤來,那手指都跟在飛似的。可見真的是熟能生巧啊。

錢捷聽了凌蔚一些疑問之後,不由覺得後生可畏。

那真是可畏啊……他都嚇到了。

這凌蔚,可比他堂弟信中寫的,還要厲害的多。

凌蔚現在來找錢捷,就是讓他召集各地望族,想讓他們自己老老實實的吐出佔地,並且納稅。

錢捷先是苦笑,覺得這皆無可能。

雖然大家都知道甘州鐵定是被朝廷管轄了,也樂意讓朝廷維持甘州的安定。但是錢塞在自己包裡了,要拿出來,那就是割肉般疼痛。

何況大家都還有一種「法不責眾」的心理,總想著大家都消極怠工,朝廷這山高水遠的,也拿他們沒辦法吧?

「怎麼會沒辦法。」凌蔚爽朗笑,「朝廷是山高水遠,所以不是把秦|王派來了嗎?秦|王離甘州遠嗎?」

錢捷愣了一下,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凌蔚繼續爽朗笑:「有秦|王在,不怕的。」

怕……什麼?錢捷心中咯噔一下。

凌蔚收斂笑容,沉聲道:「誰的拳頭大,誰的道理就大。他們連搶劫的異族落草的流寇都得屈服,秦|王還不如那些被剿滅得匪徒拳頭大嗎?」

「你這是威脅……」

「沒錯,我就是威脅。」凌蔚冷哼,「你敢說他們,沒做過投敵的事?亂世?呵呵,這晏朝都第二任皇帝了,甘州自晏朝開國起就是晏朝的地盤,毋庸置疑。這算是叛國吧?」

雖然這些豪強大多手中也有護院的武人,但哪比得過彪悍的異族和流寇?甚至先帝初期這裏還幾番被異族佔領。他們的勢力能保存到現在,妥協是在所難免的。

就算不幫著人欺壓老百姓,那送錢送糧甚至送人的事,總沒少做吧?

確實,為了安定民心,法不責眾。但是若是說起來,一個個都是叛國,誅九族哦。

「當然,法不責眾。」凌蔚見錢捷被自己不按牌理出牌,嚇傻了的樣子,溫和道,「陛下是明君,對於誠心悔過的人,不但不會有懲罰,還會有獎勵的。」

錢捷簡直不敢置信,凌蔚居然這麼簡單粗暴。說好的徐徐圖之呢?

凌蔚表示,誰要和你徐徐圖之?

反正天高皇帝遠,禦史也管不著。他說那些人私|通異族匪類,還能拿出確鑿的證據,朝廷中的大臣知道了,肯定喊打喊殺聲比他還大。

別看朝中大臣經常扯皮,但是對於叛國這檔子事,那都是深惡痛絕的。何況寧將軍在西北剿匪死了不少兵將,異族年年打草也死了不少百姓,大臣們誰敢在這問題上當聖父,就等著史書上遺臭萬年吧。

錢捷送走凌蔚之後,那腦袋一直暈乎乎的。

他還是覺得凌蔚這性格突變讓他消化不良啊。

說好的文人雅士溫文爾雅呢?這怎麼比土匪還土匪?直接就喊打喊殺了?

不配合?好。既然你不配合,那你肯定對朝廷心生不滿,咱們就來查老帳吧。有沒有給匪類納過貢送過人?有沒有和異族有私下往來?在異族侵佔甘州的時候有沒有投靠?

只要符合以上任何一條,你就是叛國沒得說了。

當然,你如果現在悔過,表示一顆紅心向著朝廷,咱們還是可以好好說。法不責眾嘛,對於誠心悔過的人,咱陛下是明君哦,不但不懲罰,還會賞賜哦。

所以,你的心是誠,還是不誠?

黎膺在接管兵營訓練兵士掃蕩流寇和趁火打劫的散賊,凌蔚就帶著太子大宴賓客,那望族是今天來明天來天天來,美酒佳肴高歌曼舞日日不斷。

而宴會這麼熱鬧,那些來參加宴會的望族們的臉色卻一天比一天難看。

他們有心想找凌蔚「通融」,凌蔚表示,下官忙的很,要根據甘州的具體情況,制定出符合甘州現況的稅收細則,然後上表。那些雜事,你們就諮詢下官的副手吧。

望族們看著那言笑晏晏的小少年,頓時胸口堵得慌。

這麼個小少年能頂什麼事?

這可是宗室子弟,皇家血統,你不可能看人家年紀小就輕視人家。怎麼,你敢說你輕視「黎」姓的人?

……當然不敢。

然後那些自詡為老狐狸的望族們發現,未及弱冠的凌蔚不好惹,總角之年的黎長庚照舊滑不溜秋。別看黎長庚容貌秀麗氣質溫和身量尚小,但那都是表相啊表相。流氓起來,那是比凌蔚更犀利。其言辭應對,讓他們這些成年人簡直難以招架。

這都什麼妖孽啊?京城的人就這麼可怕嗎?

望族們有的還想堅持一下,有的已經開始遲疑了。

這聯盟,已經開始從內部瓦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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